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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摘一朵影子)


  他跟年嬷嬷说自己要洗澡,年嬷嬷却不肯,说他身上伤太多,贸然碰水不利于恢复,要他等好得差不多了再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准备好后,狼奴把门关紧,还把桌子移过去挡住。南房这通风条件太好,风直接从北向南刮过去,偶尔夜里的时候会把这门突然吹开。
  屋子里只剩那扇糊了纸的破予直棂窗还透着光,落在浴桶濛濛水汽上,熏得人脸发烫。
  狼奴望了望那个窗子,又把浴桶往暗处移了移,这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来,每褪一件都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榉木凳子上,唯有殿下给他的那件旧衣裳,他脱下来后用脸蹭了又蹭,才叠起来放到被子底下藏着。
  这件旧衣裳已经有几处被他撑得裂了缝,特别是两边肩膀和腋窝,几乎快要散架了,里头的鸭绒塞都塞不住。
  狼奴既心疼又舍不得脱下。
  年嬷嬷不许他穿出来的,他当时还没想到会被殿下丢在这里,要好些天才能回去,就偷偷掖里面了。也幸好带出来了,否则这些夜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睡得着。
  狼奴胸腹腰背上的伤大部分已凝血掉了痂,唯有手腕脚腕上的镣铐伤总会被反复撕裂,断断续续到如今还没好全。狼奴就留了四肢上的绷带,踩进浴桶里坐下。
  干燥的身体一点点没进微烫的水线之中,狼奴对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过了片刻体温渐渐适应水温,他眯着眼睛“呜”了下,脸被熏得愈发滚烫了。
  泡了一会儿后,他认认真真地把自己身上的污垢洗干净,一面洗一面想,殿下要是知道他会自己做许多事,包括洗澡吃饭,一定不会还觉得他不懂事了吧。
  他好想殿下。
  每天都在想,想她能过来看看他,能再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头,甚至像那日在车辇上时一样,抱一抱他。
  还有整整十六日殿下才能接他回家。
  狼奴暗暗地想,他一定要学会很多很多东西,回去教给殿下。
  水快凉透的时候,狼奴从浴桶里出来了,擦净水给自己还没完全好透的伤口上药,上完药换了干净衣服,外头照旧罩上年嬷嬷给他做的那身棉服。殿下那件旧衣服,他不敢再穿了,只能严严实实地藏进被子里。
  狼奴想到年嬷嬷和姚美人都会用长长的线穿进一根尖尖细细的东西里把布和布连结到一块,他们说是缝衣服。他又莫名想到了那个怪脾气的刀疤余。
  他们说,刀疤余脸上的刀疤是他自己在战场上缝合的。
  肉都能缝好,他一定知道怎么缝衣服。
  狼奴用巾子裹了头发,擦到不滴水后咬着发带系好,把浴桶搬出去倒水。
  去澡堂泡澡的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一个个搬了椅子惬意地躺在南房墙下晒太阳。转头看到他浴桶里灰蒙蒙的水,都来逗他玩了:“狼奴,好脏的水!都是从你身上洗下来的?”
  被人说脏,狼奴脸更红了,瞪他们一眼后把浴桶里里外外洗刷干净,搬回了水房。
  等伤好透了,他要天天洗澡,不要再被殿下嫌弃了。
  “老余在哪里?”狼奴问一回来就仰躺在靠椅上,头发散在椅背后晾干的金参。
  “找他?”
  “我要找他教我缝衣服。”狼奴把外棉衣袖子展示给他看,上头有个寸长的口子。
  “这算什么难事?咱们干这行的,衣服哪天不破?谁不会缝?等着。”金参拿巾子搓搓还在滴水的头发,进屋摸了会儿,拿出一个小线卷出来,线卷上插了粗粗细细四五根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谁扎小人。
  他对着光抿线穿针,拉过狼奴的袖子就是一顿缝,没一会儿收了针线:“怎么样?不错吧。”
  看着袖口虫一样的缝纹,狼奴眉毛紧皱,直接上口咬断,一边拆一边道:“太丑了。”
  金参脸上的笑一僵,几个年长些的校尉哈哈大笑着过来了,喊着“我来试试”,一个个都把年嬷嬷给狼奴做的这件棉衣袖子当作了绣绷子,结果试一个狼奴拆一个。
  金参嘟囔道:“人不大还挺挑剔,衣服能穿不就行了嘛!”
  “就是!要不然下回休沐让我媳妇儿给你缝缝?”
  众人连声应和着,狼奴仍整理着袖子上的线头:“我要自己学。老余在哪里?”
  他要缝的是殿下的衣服,不可以缝丑。
  金参只好指指饭堂后面:“往那走,拐个弯就是。”
  狼奴接了金参给的插满针的线卷,把自己矮房的门关紧了,才抱着木偶往那走去。
  到了饭堂后面的那间土房子前,狼奴站在门外喊:“老余,你在不在?”
  屋里没动静。
  狼奴歪了歪头,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
  他站到阳光底下,把头发散开,准备等干透了再敲门问问。殿下就喜欢在这个时辰睡午觉,兴许刀疤余也在睡。
  等狼奴头发晒干,浑身都暖洋洋的了,身后的门终于“吱呀”开了,刀疤余眯着刚睡醒的眼,就见狼奴搂着木偶仰头道:“老余,教我缝衣服。”
  刀疤余站在门口拿了茶水漱口,哼笑道:“娘们唧唧的事儿,老子不会。”
  狼奴指他脸上的疤:“你这个比他们缝的衣服好。”
  提到这道疤,刀疤余脸色阴了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拿巾子一摸脸:“脸能跟布一样?”
  毕竟是拿出去见人的脸,刀疤余这伤正是少年爱风流的时候受的,躺地上的时候看到那几个行军医者给人缝的歪七八扭的伤口,捂着脸不愿意让他们缝,宁愿自己忍着疼,也要练一整天针线自己动手。
  平日穿的衣服,刀疤余就不怎么在乎了,破一两个口子不管,破得厉害了直接扔,哪有这闲心次次缝,没两年他就不不知道怎么缝针了。
  狼奴却道:“我的布,比你的脸漂亮。”
  刀疤余把洗脸巾扔架子上,抱臂倚着门框打量狼奴。但凡换个人,他都会觉得定是对方在故意挑刺儿,可偏偏这话是郑重其事的狼奴说的。狼奴有时候实在太实诚,特别是那双眼睛,瞒人都不会。
  刀疤余干脆进屋端了椅子来,朝狼奴伸手:“拿来。”
  狼奴把线卷递去,也把自己的袖子伸到了他面前。
  刀疤余皱着眉,眯眼睛看半天,左穿右绕缝起来,结果缝到一半,线“啪”地断了。
  狼奴的眉头皱得比他还紧,看着那杂乱无章的针脚:“……好丑。”
  刀疤余一抿嘴,把他爪子一扔,捻着线头道:“都说了不会缝,还不信!”
  狼奴低头拆着线头,不以为意道:“信了。”
  他转身开始往回走,心里想着只好自己慢慢学了。
  “给你看看,什么是爷们儿用的针。”
  刀疤余嗤笑一声,忽有疾速风声擦耳而过,狼奴面前的那棵树猛地一震,百千根枝丫上还未掉完的枯叶簌簌而落,淋在了他的发顶与肩头上。
  狼奴回头看看刀疤余,跑到树前观察好久,终于在树干上发现了一个极小的针孔。
  刀疤余慢步走过来,把线卷扔给他,转身回屋了。
  狼奴追上前两步:“老余,教我!”
  “老子一会儿还要给你们做饭,没空。”
  “我能帮你做。”
  刀疤余隔着门嗤笑一声:“你个子比灶台才高多少?烧个火我都怕你把自己个儿点着了,玩你的去。”
  换好衣服,刀疤余径直往饭堂后厨走,狼奴抱着木偶跟上去:“我会做,嬷嬷教我的。”
  刀疤余背着手没理会,等到了后厨,直接进去把门关上,隔窗指指墙上那块木牌:“小文盲,‘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狼奴偏头对那木牌上八个方方正正的图案看了半晌,没看明白是什么,但刀疤余的话他能听懂,意思是厨房不能随便进。
  狼奴咬住木偶,低头专心研究起小线卷。现在上面还有四根针,他不确定自己缝衣服会用坏几根,至少要给金参留一根好的吧。
  刀疤余甩针也像撂碗那样运力吗?
  狼奴拈起一根针,动了动腕子,朝前面甩去,不想逆了风向,指尖运力的方式也不对,那根针只迎风打了几个旋就落了地。
  狼奴弯腰去捡,再抬头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
  董珏拿柳木牙签剃着牙,啧啧道:“呦,小狼崽子甩银针呢,是想刺死谁?该不会是我连让你扎几天马步,你就对我起了歹心吧?”
  “哈哈,小董,还是你小子嘴损。”赖志诚拍拍他的肩膀。
  注意到狼奴露着一口棉花的袖子,吉鸿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衣服破了?回头让他们给你缝缝,不必自己缝。”
  狼奴却摇头道:“我要自己学。”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四个,把针插回线卷上后就继续往回走了。
  赖志诚从董珏的牙签盒子里抽了一根,呲个大牙剔着,啧道:“你们说,辛指挥使将来真会收这呆孩子为徒吗?”
  “赖兄,你要真以为他是呆孩子,那您是真有点儿呆了。”吉鸿开玩笑道,“听那几个校尉说,他学什么都只要看一下。”
  “是嘛小董?”
  董珏把用过的牙签随手一丢:“虽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辛大人那般惜才的人,忍得住今年不收,明年也会给收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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