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赔礼道歉……”他顿了顿,“赔礼了,但还不见对方高兴,是为什么?”
沈熙君眯了眼睛打量起自己的皇兄,这话问得甚是奇怪。
“皇兄,你能问出这句话,你这就不怪人不高兴。”
沈旷走后这小宴也自在起来,秦砚懒得与命妇们周旋,便去找了沈熙君。
“傅家也想让女儿进宫。”
只是沈熙君开口也是说这事。
秦砚看见了傅家也来了,便知晓他们的意思。
“我可是拦了,就是没拦住。”
沈熙君赶紧撇清自己,她可没那么脑子热给皇嫂添堵。
而且皇兄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说不纳后宫那就是不纳。
她还记得皇兄九岁,喜欢吃北方新培的莓果,被父皇看了说了句:
“喜欢吃甜的?怎么像个姑娘一样?”
然后自那以后皇兄再怎么喜欢莓果一口都没碰过,甚至从不吃甜食。
有时她也觉皇兄这人挺可怕的,别说是让她不吃莓果,少吃一口甜的她都浑身难受。
“有时候真想不明白,那贵妃不也是妾吗?有什么好的。”
秦砚赶紧掩了她的嘴,“这可不是凤仪宫,莫要胡说。”
这可是容太后宫中,容太后向来都是介怀未能封后的事。
即便是沈旷登基,按照祖制也不能跟皇太后平起平坐。
贵妃不就是妾吗?这话她可听不得。
沈熙君是皇太后所出,自是不怕容太后,但皇兄亲娘她也得放尊重些。
更何况她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是说了句事实,并非是针对容太后。
秦砚也不好离席太久,终还是要回到婆母身边作陪。
“近来与皇帝可还好?”容太后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容太后怎说也是在先皇在世时就封了皇贵妃,仅次皇后,协理六宫。
处事圆滑通透,也极有手段。
这样的人,即便是看不过眼也不会在明面上尖酸刻薄。
所以容太后倒不会在明面上为难人,毕竟秦砚的脸面也是她的脸面。
“母后放心,臣妾也在相看。”
确实,她准备了一册子人选。
容太后对于秦砚的恭顺十分满意,她这个儿媳也就这点好。
秦砚心中暗自叹气一声,沈旷不纳侧妃一直梗在容太后心中,登基了以后更甚。
觉得沈旷不纳妃嫔都是皇太后教导的要尊重发妻,尊重皇后,不纳后宫。
这无异于在打她这个亲娘的脸。
觉得侧妃可有可无,那她这个皇贵妃算什么?
所以别管沈旷说自己不需要,就是先斩后奏容太后也得给沈旷搞两个妃嫔。
秦砚好不容易熬到快要散席,起身走动一下,却在转角碰见了容太后和顾音桐。
两人虽是远房亲戚,但此时看起来极为亲近。
只听见容太后道:
“瞧哀家这记性,皇帝最爱的笋丝羹竟忘了让他一同带走。”
“音桐,不如替哀家去趟广华殿可好?”
作者有话说:
狗子一道送命题即将上门
第7章 第七回
秦砚没打算管那事,顾音桐能进去广华殿是她的本事,沈旷如何决断也不关她的事。
她只要坐着她的凤撵回宫,美美地睡上一觉即可。
可走到半路,康平急忙来拦了她的凤撵,像是急事一般,道:“皇后娘娘,广华殿出了些事情,奴才们不好决断,还望您去做个主。”
“陛下呢?”秦砚暗自叹气,清净夜晚又没了。
康平赔笑道:“陛下处理完政务,说自己走走,奴才找不见人,所以才来劳烦娘娘。”
走走?跟谁走走?不会是跟顾音桐吧?
秦砚不愿意也得去广华殿看看,康平又不愿说是什么事,想来是不好说。
凤仪宫本就在广华殿后面不远,离宫门不远就见一女子站在广华殿宫门口和侍卫对峙。
“小女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这也不行吗?”
那声音婉转动听,我见犹怜,搬出太后来让一众侍卫极为难办。
“这是怎么了?”秦砚下了凤撵,见了这情景便明了了。
广华殿向来是不放生人出入,沈旷一早就立下的规矩,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谁也不可能闯进去。
顾音桐提着食盒向行礼,柔声说着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让她去给沈旷送羹食,求秦砚放她进去。
“这是陛下的广华殿,本宫做不了主,顾小姐请回吧。”秦砚懒散地例行公事。
顾音桐还想说是太后旨意,但见秦砚不松口,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的中宫令太后娘娘是比不了,但太后娘娘怎说也是陛下生母,百善孝为先,礼义为重……”
“礼义为重?”秦砚皱眉,“顾姑娘,本宫可让你起了?”
顾音桐一愣,但身上却未有尊重,“小女一时疏忽,还望娘娘恕罪。”
“只是陛下乃真龙天子,为万民苍生而生,并非所属娘娘一人。”
“论起来小女还要唤陛下一声表兄,此后还望娘娘海涵。”
海涵?这是明面上让她给这个没进宫的知府小姐让路?
这是谁给她的胆子呢?那自然是容太后。
若是闹到容太后面前,容太后自然是偏心于她。
她父亲可是青州知府顾潇逸,今年六月就要调入六部任职,有荣国公府庇佑,她一个孤女皇后荣国公府早就不看在眼里了。
但她也是带了将门血气在身上,原先她想好聚好散,明面上并未撕破脸。
可一个知府女儿都能说上她两句,真当她这皇后是白来的吗?
“顾小姐如此自信,都搬出了本宫的中宫令与太后懿旨比拟,想必也知道本宫中宫令上惩一品命妇,下治山野妇人。”
“若是本宫下令,让你永不入长安,你觉的此生还有机会见到陛下吗?”
顾音桐身上一抖,见到转角有人影出现,立刻抹泪,“娘娘明理大度,一定不会如此行事!”
秦砚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挪开一步,转身果真看到了沈旷的身影。
这种女子,她这三年见的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了,这场景都编排不出新鲜的。
“谁教你这么说的?”沈旷脸色铁青从凤仪宫的方向走来,身前跟着两个小太监提着宫灯。
“娘娘只是无心之话,陛下息怒。”顾音桐以为沈旷是在问皇后为何威逼一个弱女子,声音甜软的答道。
秦砚抬手扶了头钗,轻轻挑眉,还是年轻,不知道沈旷是什么样的人。
沈旷皱眉,眼中尽是不悦,“当朕没听见?让皇后海涵?”
一句话就让顾音桐傻眼了。
“皇后是朕的发妻,冲撞皇后就是冲撞朕,你爹有几个脑袋够你蛮横无理?”
“陛下息怒!”顾音桐被侍卫拉下,还想扑向沈旷求情,结果手中食盒飞出,冲着秦砚就砸了过去。
“娘娘小心!”“护驾!”
一时杂乱,秦砚再一睁眼眼前被沈旷坚实的臂膀挡住,身上残存着杂乱湿热的污秽。
沈旷替她当了那飞来的食盒。
秦砚不顾耳边如此杂乱,见了沈旷被刮破的衣衫浸出了血迹赶紧拿了手帕为沈旷掩住。
“宣太医!”她赶紧吩咐道。
但沈旷擦了擦伤口让宣太医的内侍回来,转身对已经被吓傻了的顾音桐厉声说道:
“青州知府之女顾氏,御前失德,实乃大不敬。顾潇逸为父不严,念及其辛劳多年,即日废止其委任六部之职,调往岭南。”
“陛下!陛下!岭南暑热瘴气,父亲年事已高难堪磋磨啊!”
顾音桐的哭喊无济于事,先前来的时候有多高傲,此刻便有多绝望。
沈旷眼神中似起了凉意,“皇后的确明理,但朕不是。”
“顾氏之女,永生不得入长安。”
“您说您挡那东西作什么!”
进了广华殿,秦砚反应过劲皱着眉声音大了几分。
沈旷去了被泼了一身的外衣,露出了一道攀过肩膀不长但有些深的伤口。
秦砚细细为他用滚过的凉水冲洗,鲜红的伤口有得在他背后上添一道新伤。
“要被砸到的是你。”沈旷想侧过头,但被秦砚强行偏了回去。
“那我不会躲吗!”
秦砚一时气急,脱口而出,霎时才反应过来,竟是忘了自称,小声补了一句,“臣妾那点眼力还是有的。”
伤了沈旷,被说的还不是她。
沈旷心想,你那真不像是会躲的样子。
但耳边皇后小声念叨着他的不是,好似他办了坏事一样,一时竟轻笑了出来。
秦砚稀奇地听见他笑了一声,觉得这人怕不是砸到了脑子,恹恹地说道:“顾姑娘可说幼时与您有情谊。”
沈旷表妹可多了,这个侯府的,哪个高官的,反正没见过他搭理过哪个。
“呵,送他爹去岭南的情谊?”沈旷冷哼一声,好似在想岭南还不够远。
“您早就想送顾潇逸去岭南了吧?”秦砚敷上了太医开的草药转到沈旷身前为他包扎起来。
不管容太后与沈旷关系如何,荣国公府在朝中把持众多权势,总归是会被沈旷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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