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陈管家得知此事,派人去府衙把秦婆子接回来,打发小厮去禀告王爷,并接了汤幼宁去前院。
人没事回来了,得跟主子说清楚,京兆尹以及衍裕郡王府也要给个交代,此事才能了。
汤幼宁到白霁堂时,秦婆子正惴惴不安,她闯祸了。
被当做贼人扣押,牵连了摄政王府的大名……恐怕还要招来郡王府的致歉,她一个下人,哪当得起这般?
别因此拖累了汤姨娘才好……
“奶娘,”汤幼宁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无事,”秦婆子压下心中惶恐,反过来安慰她:“待会儿我跟王爷解释清楚,就过去了……”
汤幼宁皱眉道:“我帮你说,是我让你去的。”
“本王已经知道了。”薄时衍从外头回来,自玄关处跨门而入,屋里众人纷纷行礼。
他停在汤幼宁跟前,扫一眼她的乌发,确实素净了些。
扭头问陈敬道:“她的月例是多少?”
陈管家回道:“姨娘每月二两银子,天宝阁的一支银钗至少五两呢。”
这是侧面解释了为何要熔首饰做新,寻常小娘子哪有那么多金银可戴。
薄时衍记起她那天塞给他的碎银,想来这已经是她‘大方’之举?
他一撩衣袍,越过了汤幼宁,道:“让天宝阁每个月送首饰过来,给她挑。”
“此举甚好,就不用出去定制了。”陈管家笑呵呵应了。
汤幼宁和秦婆子一脸懵,为何突然说到了首饰?
秦婆子还以为,自己即使不被呵斥,至少也得言语敲打几句,谁知王爷的解决方案是这般!
她不禁红了眼眶,女子最怕所托非良人,王爷或许不是心疼人的主,但起码待娘子极为大方包容,并不因此迁怒,觉得丢了脸面。
苒松奉茶进来,陈管家伸手接过,代为呈上,一边传达了京兆尹和衍裕郡王府的意思。
差点错怪好人,他们会择日上门道歉。
秦婆子慌忙摆手:“折煞老奴了。”
汤幼宁不明白她在怕什么,抿唇道:“冤枉人本就该道歉的。”
薄时衍抬眸看她一眼,对秦婆子道:“只管受着便是。”
有王爷这句话,秦婆子哪还敢不知好歹继续推拒,“老奴知道了。”
薄时衍有事要忙,挥退了他们。
陈管家还意犹未尽:“王爷既有公务,便让汤姨娘留下伺候吧。”
薄时衍面无表情看着他:“她能伺候什么?”
“伺候笔墨?”红袖添香,岂不极好?
薄时衍无情地拒绝了老管家的提议:“出去。”
第10章 花样
回到涿禾院,虚惊一场,湘宜沏了一杯参茶给秦婆子压压惊。
那些个官差,肯定凶巴巴的,还遇上刁蛮的小县主,今日这场遭遇,属实是无妄之灾!
不过,王爷吩咐了,让天宝阁给娘子送首饰,这是因祸得福。
秦婆子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我去一趟京兆伊,算是值了,老天爷保佑着我们呢!”
汤幼宁一摇头:“奶娘没事就好,我不用首饰没关系。”
做成发簪就没有玉珠好玩了,被串起来定了型,多无趣。
湘宜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娘子这是尚未开窍,所以不爱俏,年轻姑娘哪有不簪花的。”
“可不是,”秦婆子面露无奈,“过完年都十八了。”
入府两年,还跟以前一样,也不知往后做了母亲,会不会有所改变?
******
南边水患赈灾救急刻不容缓,江立棠被一道圣旨任命为安抚使,赶不及到京城面圣,直接从老家出发。
于此同时,户部拨款拨粮,紧随其后,薄时衍还额外增设一名黜陟使同去,对地方官行监查之责。
此举让人眼皮直跳,感觉南边定然又有人要遭殃了……
后宫不得干政,卓太后的耳朵却灵敏得很,她终于坐不住了,趁着薄时衍在御书房,前去责问于他。
黜陟使向来是由皇帝设立,让自己的心腹代替天子出行,巡查百官,必要时可以直接废黜罢免那些贪官污吏。
怎么现在摄政王连此都代劳了?
卓太后一身雍容气度,皮笑肉不笑:“摄政王就不担心么?只怕外人以为黜陟使是你排除异己的利器呢。”
薄时衍淡淡一拱手:“太后多虑了,但凡有上呈的折子,都该由陛下过目定夺。”
“母后有所不知,鱼嘴壶被洪水冲垮,那群人还想瞒着朕呢!”
章宸帝在一旁气呼呼道:“光是一个安抚使赈灾还不够,须得黜陟使出行,才叫他们知道害怕。否则都当朕年幼可欺!”
鱼嘴壶一直是水利工程的重点位置,一旦破堤,洪水将一泻千里,两岸百姓危矣。
太后闻言一挑眉,冷笑道:“鱼嘴壶垮了?可是确有其事,总不能听信一人之言?”
“是或不是,一查便知,拖延日久伤亡越重,国库本就空虚,朕实在是……”章宸帝不止一次说过,他当皇帝无能为力。
这会儿又要脱口而出,卓太后先他一步,丢出一个玉雕摆件在地上,哐当砸个稀碎!
“皇帝实在太不懂事了,”她双目凌厉:“哀家瞧着,还是早日成家,你才知道身为男儿自己肩膀上的重任!”
小皇帝眉头一皱,“此事不急,朕……”
“如何不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坚定守护大堰的山河,”卓太后话音一转,道:“摄政王觉得此言有理么?”
“太后所言极是,”薄时衍缓缓掀起眼皮,道:“如臣一般形单影只,属实不妥。”
卓太后的心情忽然好转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收敛语气:“没有子嗣,便是再怎么筹谋,也不知传给谁呢。”
章宸帝在一旁听着,忙道:“爱卿为我大堰鞠躬尽瘁,朕很想主张赐婚,怎就没个人选?”
卓太后一摆手,轻哼:“许是缘分未到。”
薄时衍静默不语。
从御书房离开后。
苒松忍不住愤愤:“主子这毒,除了太后还能是谁所为?”
算年纪,王爷比小皇帝大十岁,寻常男子二十好几,孩子都启蒙上学堂了!
太后用这种下作手段,还敢到跟前来得意!
边上的茂岚接话道:“太后向来沉得住气,近日应是气狠了,才一时逞口舌之快。”
江立棠在卓氏一党人眼中,估计跟肉中刺无异,他们当然着急上火。
现在又要去一个黜陟使,南方诸城眼看着就要被主子完全掌控了。
苒松想起闻人先生的提议,道:“主子应尽快抽空去见神医才是。”
被头疾折磨这么多年,他们都看在眼里。
决不能让卓太后给得逞了,王爷怎么能没有子嗣呢!
“聒噪。”
薄时衍登上马车,撤下帘子,隔绝了苒松的嘟囔。
他闭目养神,汤幼宁的娇憨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今他能接受的近身之人便是这个小姑娘……她?
绝无可能。
******
有关天宝阁一事,涿禾院一致决定三缄其口,免得泄露出去,引来其他姨娘眼红。
不过随后两天,衍裕郡王府特意派了管家过来致歉,携带不少礼物,此举很快在王府里传开了。
打狗还看主人脸,冤枉了摄政王府的下人,岂能当做无事发生?
府中仆役无不羡慕秦婆子,一场误会,都没遭罪,就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不是撞大运了么!
贵人指头缝里漏下来的,就足够他们过上好日子了!
姨娘们关注的点在于:王爷是否因为汤姨娘的缘故,给这老婆子撑腰?前不久才让府医去给她看病呢。
这么大的脸面……
果真这小傻子被他放在心尖尖上了?
一时间,涿禾院风头无两,秦婆子与两个丫鬟低调行事,后院有掌事嬷嬷管着,不至于闹出什么来。
以前没有往来的,不好贸贸然过来,只凌筎一人例外。
她又来了。
天越来越热,凌筎不耐燥意,自己摇扇子不够,还让小丫鬟跟着打扇。
她看着湘巧湘宜,朝汤幼宁感慨道:“如今你多了个人手,夏天摇扇子都能添上一道风。”
别的小院都是两人伺候,就她这里三个人。
汤幼宁不像她那样怕热,“我觉得还好。”
“啧,冰肌玉骨,清凉无汗,说得就是你吧?”凌筎瞅着她干净清爽的模样,又要忍不住羡慕了。
前几日回去后她想了想,觉得王爷看上汤姨娘也不稀奇。
白白嫩嫩身段玲珑的小美人,谁不爱呢!
只怕小腰一扭,能把魂儿给勾走,偏偏这小呆子不懂得自身优势,傻乎乎的纯如白纸,男人不就吃这一套?
“你后来还疼么?”凌筎忍不住打听。
她进府也一年多了,压箱底的册子一开始没好意思看,后来翻了个遍,对这事儿好奇得紧。
“什么?”汤幼宁不解。
凌筎以扇子掩面,低声问道:“王爷碰你,还疼么?”
汤幼宁一摇头:“他没有碰我了,之前抹上药膏早已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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