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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 (旅者的斗篷)


  柴房内尽是狼藉,脏血淌在地砖上已凝固为黑紫色。但见邱二的心口似被什么狭长的利器狠狠贯穿,留下细小的一个圆孔, 死状恶心可怖。
  邱济楚虽怨恨这个弟弟,真看他死得如此惨法,还是不禁目霎唇颤, 悲恨交加。
  众人慌慌张张地抓刺客, 可阖府上下哪有半个可疑人影。家丁搜遍整个府邸, 只在柴房附近的雨水沟渠中找到一把锥子, 光洁如新,却并未沾染血液。
  “是凶器!”邱济楚擦干眼泪, 惊道,“刺客一定就在附近。”
  不过,和邱二有最大仇的人就是他了,还有谁愿意冒如此风险杀邱二呢?
  沈舟颐蹲下来端详那把锥子, 秀气得很, 柄角浮雕有一枚五瓣桃花, 端是贺府女眷们常常配备的绣活工具。他轻嗅了嗅锥子上的气味, 发觉除去雨水和泥土的腥味外, 另有股微不可察的桃花香……似她身上的。
  他的额角剧烈跳动了下, 悔惊交加, 感到生平从未有过之怒。不及多说,便匆匆持着锥子穿过垂花门,来到桃夭院,桃夭院虽灯火通明却寂然沉静。一脚踹开双页门,左右也不见戋戋的影子,掀开锦被,扯掉帷幔,往耳房、溷轩乃至后花园、小厨房都找过,俨然人去楼也空。
  坏了。
  婆子们因今晚不用守卫小姐,所以都在吃酒。清霜也不当值。
  邱济楚随沈舟颐追过来发现戋戋人影不见,第一反应是她被刺客劫持走了,急命人去察看贺若雪是否安好。
  沈舟颐握着她留下的珍珠凤冠,指尖颤颤,心中那点侥幸的念想慢慢褪去,满腔情欲终于尽数化为冰冷。他攥紧珍珠流苏,骨节格格泛白,黑翳的眸中涌起滔天恨意,竟将珍珠直直掐碎,粉屑簌簌从指缝儿间漏下来。
  是他太心软了,居然轻信那只满口花言巧语的狐狸。她跑了,之前跟他说要嫁给他、和他好好过日子,全部都是假的,和上辈子她骗他的手法如出一辙。他早怀疑那只包袱有问题,果然直觉是对的。
  幺小姐走失是大事,全府的家丁都四处呼唤戋戋。方才实在是太乱,谁也没注意戋戋到底从哪个门溜出去的。据门侍所言,这段时间并未看见有女裙钗外出。
  沈舟颐杀意暴涨,暂时顾不得邱二的死尸,到街衢上去找人。她逃走的时间不长,应该没有走太远,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追回来。
  可戋戋亦早有准备,家丁如没头苍蝇般徒然寻觅半天,也一无所获。
  邱济楚安慰沈舟颐:“别急,戋戋许是被刺客劫持了,咱们先逮到刺客,自然就能救回戋戋了。”
  沈舟颐轻轻咬牙,吸着冷气,他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刺客,她是自己跑的。早不走晚不走,非挑选在这一日。她在他面前婉转巧笑,都是为了让他放她出闺房,好方便她遁出贺府。
  清霜躲回到自己家也没躲过这一劫,被家丁七手八脚地架回贺府。她跪在地上恐惧不已,痛哭流涕,“公子!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小姐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叫奴婢帮她办件事。”
  沈舟颐从齿缝儿间溢出:“帮她什么?”
  清霜畏畏缩缩地把路引的事情讲了,没敢提路引是通往钱塘的,只模模糊糊说戋戋的目的地是金陵。
  沈舟颐冷冷反手给了清霜一嘴巴,将她拖下去关着。金陵,他没记错的话,那是李大郎全家搬去的地方,难道她现在还对李大郎念念不忘?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他掏心掏肺对她,居然还不如那个麻风病。
  他非是太子、皇帝之流,没有封城那样大的权利。任她跑离临稽,天苍苍野茫茫,九州四海,他到何处寻她人?
  怪只怪他之前太心慈手软了。
  天没亮临稽府的衙役和仵作就到来,仵作验过尸后,确定邱二是被纤长的利器穿破心脏而亡。贺家人和邱二因贺若雪而结仇,此番邱二又是死在贺家的私牢中,贺家人就是最可疑的凶手。
  府尹大人清点贺家人数:“怎么少了一个?”
  沈舟颐颜色雪白,也不理会。
  邱济楚答道:“大人,家中幺小姐昨夜莫名失踪了。”
  “哦?竟有这等巧事,如今这世道,妇孺也敢杀人么?”
  “大人,您不能直接判我家幺小姐杀人。”
  “可搜罗到了证物?”
  昨夜在柴房附近确实找到一枚锥子,但那东西是帮倒忙的,若将那东西呈出去,贺戋戋杀人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会被全国通缉。
  邱济楚望向沈舟颐,想试探他的意思。沈舟颐神色不妙,不像是会放过戋戋的。邱济楚担心他大义灭亲,好在他缓缓道:“证物还在找,若是找到,会呈与大人。”
  府尹怀疑道:“沈太医可不要包庇那女子啊。包庇之罪,你贺家也是承担不起的。”
  沈舟颐泠泠起身,径自告辞。
  回到书斋,那把雕刻桃花的锥子就静静躺在书桌上,府尹想要的证物就是它。日光照射下,锋尖发出刺目的白光。
  他忽然觉得,如果他想要她死,是很简单的事。
  ·
  贺府在临稽城的东北角,属于平民宅邸区。要想到西南大路尽头的城门口去,就要先到闹市区,依次经过鱼行、果子行、米市、临稽馆、高丽亭,府学,路途漫漫,暴露的风险极大。
  戋戋混迹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终于躲过贺府那些蠢笨家丁的眼线,来到了临稽城门口。即将宵禁,守城卫兵正打着哈欠准备关城门。
  戋戋已提前换好男子的装束,将长发缚好,虽身形较真正的男子为弱,但披着长斗篷和风帽,黑夜中卫兵倒也识不出她的破绽。她将那张路引亮出来,自称是沈舟颐,要往钱塘去办药材。
  沈舟颐常奔东走西,守城卫兵倒也耳熟这个名字,扬扬手便放行了。
  之后戋戋往郊外驿站租赁马驹,因手中有钱,又是男子身份,马夫没理由不赁给她。到达郊外,贺府追踪她的家丁已完全看不见了。
  戋戋稍稍松口气,纵马疾驰十几里后,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水,又脱掉身上穿的男装再次变装易容,往脸颊抹灰,俨然成为个不起眼的布衣小乞丐。
  路途虽辛苦,可她肺里呼吸的每一分空气都是自然而爽快的。秋末夏初之际林间百花争放,美景不断,若非她还在逃命,真想在花团锦簇的绵软草地中好好睡一觉,听蝉鸣赏流水,好好放浪放浪形骸。
  第三日头上,她已踏入钱塘的地界,乘船涉水,往红栏一百二十桥的钱塘闹市区去。因心境开阔,连日来她竟忘记辛劳。
  搭了间逆旅,逆旅老板见她浑身脏兮兮,像是外地流民,怕她付不起房钱,推诿着不愿收。直到戋戋拍出一张银票,逆旅老板才笑开花,问她的路引记录姓名。
  戋戋只管轻声答道:“姓沈,名槐序,字舟颐。”
  话音甫落,逆旅前堂就传来细细的一声“咦”,似对她的话语多有惊讶。戋戋下意识捂了捂斗篷,将帽檐遮得更低些,余光瞥见那人是个身着锦袍的贵公子,圆头正脸,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好生气度不凡。
  逆旅老板和这人认识,点头哈腰地走过去,“怎么了楚公子,有何吩咐?”
  那位被称作楚公子的人不理逆旅老板,逡巡的目光止不住在戋戋身上打量。戋戋越发蹙眉头,暗暗心跳起来,头也垂得越来越低。落在楚公子眼中,她根本不像个男人,那瘦削的肩膀花柔可怜,倒像个强扮男装的娇娘。
  本着对陌生人的礼节,楚公子还是笑道:“这位小兄弟你也叫‘沈舟颐’?不知大名是哪三个字?真是巧了,在下有一挚友和小兄弟你同名同姓,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戋戋惕然心惊,不动声色去睨那人,根本就不认识他。没准是沈舟颐在外生意场的朋友,碰巧被她给撞见了。
  她模糊嗯了声,也不和楚公子继续攀谈下去,逆旅也不住了,一声不吭地携包袱离去。逆旅老板见她银票还没拿走,高声道:“沈公子,你的银票!”
  戋戋走得坚决。
  “真是个怪人。”
  楚公子叹息道,随即心头升起几分怪异之感。
  楚公子便是大皇子褚玖。五日前他奉皇命来钱塘查访当地官员,直蹉跎到今日事情才堪堪办完,已在这间貌不惊人的小逆旅中逗留甚久。方才正在前堂用饭,忽听一声娇脆的“沈舟颐”,大喜过望,以为偶遇沈舟颐和邱济楚两人,问询之下却只是重名罢了。
  褚玖只把此事当个小插曲,没怎么在意。
  然不出一日他回到临稽才得悉,那位状若男而实似女的小公子,便是出逃的贺家幺小姐,沈舟颐那位捧在心肝上的爱妹。
  沈舟颐听她竟冒用自己的名字在外面招摇撞骗,差点没把手指的玉扳指捏碎。
  褚玖惭愧道:“啊,原来如此。都是孤的错,孤没见过你妹妹,不知她的长相。不过你放心,她人应该还在钱塘逗留,孤派亲兵帮你寻回便是。”
  沈舟颐不会怪罪大皇子,但他近几日确实心情不佳,勉强说几句谢恩之语,更多阿谀奉承的漂亮话却讲不出。大皇子欲立即派兵帮他抓人,沈舟颐却委拒,说他要亲自去钱塘把戋戋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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