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哄?”楼允嗤了一声,“你们以为柳银雪那么好哄?我把心肝掏给她都不一定能哄她开心,我能怎么哄?”
来福:“要不送东西试试?听说女人都喜欢男人送她东西。”
楼允不由地想起张干的话来,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楼星还未出嫁,自然还住在皇宫里,她被楼宗送回宫里后,直接去坤宁宫见皇后,皇后彼时正在用晚膳,屋里站了不少伺候的嬷嬷和宫女。
楼星行完礼,皇后见着她就笑:“跟你三皇兄出去野了一圈,可是如意了?”
楼星笑眯眯的:“宫外自然比宫里好玩儿多了,母后不能经常出去,实在可惜,等往后女儿出嫁了,女儿一定代母后多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然后回来讲给您听。”
皇后笑道:“你倒是不害臊,这就想着嫁人了?”
楼星抱着皇后的手臂撒娇:“嫁人有什么好的,只是女子都要嫁人的话不是母后您说的吗?女儿倒是宁愿一辈子守在母后的身边,只要母后您不嫌弃女儿就好。”
皇后点了点楼星的鼻头:“贫嘴!”
楼星笑得越发乖巧,她抱着皇后的手臂,附在皇后的耳边轻声道:“母后,女儿有话跟您说,您让屋里伺候的都退下去。”
楼星极少这般,皇后怔了怔,然后以眼神示意管事姑姑清空屋里的人。
等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时,楼星端了锦杌在皇后身边坐下来,压低了声音将今日在醉仙楼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皇后听。
皇后震惊过后便是默然,楼星见她神色凝重,也一起沉默下来。
半晌后,皇后问道:“这话,你未曾对别人提过吧?”
楼星摇头:“女儿哪里敢?三皇兄本想来给母后请安的,但是时辰晚了,他便只将女儿送到了崇阳门就回去了,女儿与三皇兄分别后,就直接来见母后了。”
皇后握住楼星的手:“你听母后的,这些话,你就当做没有听到,往后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要记住母妃的话,是任何人,即便在祁王妃面前,你也当做一无所知。”
“为何?”楼星不懂,“祁王妃若是要帮三皇兄,那她就是自己人。”
“你知道什么?”皇后的声音严厉起来,“夺嫡素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里面凶险重重,稍不经意就会丧了性命,你绝对不能被卷进去。”
楼星恍然间懂了,皇后这是在保护她。
“他们想做什么,便让他们去做吧,但是你和你姐姐不能参与进去。”皇后道。
“那母后您呢?”楼星担忧地问。
“你三皇兄既然是寄养在本宫名下的,自然就是本宫的孩子,他要做什么,本宫自然全力支持,他今日带着你与祁王说这些说,本就是让你来转达给本宫,让本宫有个心理准备,其实本宫早就准备好了,本宫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你三皇兄蛰伏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时候了。”皇后笑了笑,眼里有几分欣赏。
楼星不明白,他一直以为三皇兄其实根本无意储君之位,因为这些年来,他从不积极表现自己,更没有暗中拉拢朝臣,顶多就是喜欢带着孩子进宫探望父皇和皇祖母。
可那也不过只是因为他孝顺,想让父皇和皇祖母开心。
原来,一切都并非她所想。
柳银雪知道叶惋惜和王慧敏要过来,这日便起得早,她刚用完早膳,方慧敏和叶惋惜就一道过来了,她们昨日回去,私底下各自跟自己的丈夫商量过,后来又单独商议了一番,财产的选择上算是达成了共识,都愿意各退让一步,因此便没有冲突的地方。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柳银雪也乐见其成。
丫鬟上了茶,柳银雪道:“地契的转让我会请白总管办好,这件事二嫂和三嫂不用费心,等办好了,我就让人送到二嫂和三嫂的院子里。”
第 93 章
突然间多出一笔财产, 叶惋惜和方慧敏都十分高兴,毕竟谁还嫌弃钱多呢。
“还有父王留给二伯和三伯的财产,我会请白总管一起办好,父王留给各位的数额比较大,到时候只怕要请二伯和三伯一道过来,大家当面点清, 烦请二嫂和三嫂回去后跟二伯和三伯说一声。”柳银雪温声道。
方慧敏和叶惋惜相视一眼, 两人眼里俱是满意之色。
方慧敏道:“四弟妹辛苦了,你办事,我们都放心, 四弟妹办好了派人通知我们一声就是,到时候我们就是再忙也要过来的。”
“好。”彼此又说了些客套话, 柳银雪亲自送她们出门。
而后她拟了一个单子, 让容妈妈送到白总管的手里,请白总管办好地契转让后, 将楼允从秦氏那里分到的东西全部换成银子。
柳银雪忽然间又忙了起来,等她将整整四万两白银全部交给楼允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八, 天气逐渐凉了起来, 这日,楼允因有事和柳银雪商议,便留在青山院用午膳。
“我已经和二嫂三嫂商议过了,他们都决定在年前就搬离王府,二嫂和二伯搬到梨花巷, 三嫂和三伯搬到红灯胡同,具体的时间还待确定,因为梨花巷的院子和红灯胡同的院子都需要稍微修葺一下,约摸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我估摸着,最迟也不过十一月中旬吧。”
“他们搬出去也好,你也省事些。”楼允说。
柳银雪也这样想,别人的东西始终都是别人的,她抓在手里还帮别人管着,不但让自己多了无数的事情,指不定还讨不了好。
而且,她与楼允现在正在筹谋的事情风险太大,她也不希望将二房和三房的人牵扯进来,早点分出去,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会少受些牵连。
“你跟二伯和三伯单独商议过没有?”柳银雪问。
“没有,二哥和三哥都没来找我说分家的事情,三哥是不敢来,至于二哥,我和二哥自来没有什么感情,你和二嫂三嫂商议好了便是,其他的不用管。”楼允道。
柳银雪没打算管,她只是问一问。
两人正说着话,来福有事进来禀报,他将手里的信封恭恭敬敬地递到楼允的手里,而后退了出去,楼允用刀小心地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来。
上面只有寥寥两个字。
楼允眉头一皱。
柳银雪问:“上面写了什么?”
楼允将信纸递给柳银雪,柳银雪一看,眼眸睁了睁,而后她将小桌上的油灯点燃,将信纸放在油灯上,等信纸燃起来后,她将信纸丢进桌边的铁桶里。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楼允会给她看这个消息。
更让她意外的是,楼允安插在东宫的人,连这么隐晦的事情都知道,可见那人定然是楼逸身边极为信重的人,她心下惊骇,楼允这步棋,下得太深太深了。
可那人,分明是他为了保护洛音凡而安插在楼逸身边的,如今却成了让洛音凡踏入地狱的最锋利的利器,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楼允端起茶盅淡淡抿了口茶,面无表情道:“先按兵不动,静候。”
柳银雪一惊:“你……”
楼逸乃是太子,他多年无后,多半是身体有问题,想要坐稳他太子的位置,就必须得有后才行,柳银雪一直在猜他会不会兵行险着,没想到楼逸当真是不让人失望。
可乱宫闱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罪名一旦坐实,洛音凡和左相府,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而楼逸,他的下场也不会比洛音凡好多少。
楼允将茶盅放到小桌上,桃花眼眼睫微挑,漆黑的眼眸中露出几分冷冽的煞气来,当日柳银雪被关在暗室受辱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面无表情道:“我说过,你受的委屈,我都会帮你讨回来的。”
铁桶里的火苗逐渐熄灭,柳银雪的心脏狠狠地一跳,她垂下眼睑,目光晦涩不明。
半晌后,她问:“为何?”
楼允凝着她潋滟的眉眼道:“银雪,你可还信我?”
信吗?
其实她是相信的,因为自从她嫁入祁王府后,楼允从未欺骗过她,不管是在洛音凡的事情上,还是在其他事情上,他要么选择不说,既然说了,那便是实情。
既无欺骗的先例,她应当是相信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楼允淡淡地笑了笑,他收回手,懒懒地往椅背上靠上去,他道:“虽然在交泰殿上,洛音凡将我拖下水,陷害你害死皇孙,断了我对她的情谊,但毕竟以前是青梅竹马的伙伴,所以我并不想让她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
他凝着柳银雪的眼睛:“这种想法,你能理解吗?”
“能,”柳银雪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没有敷衍,而是真的能理解楼允的这种心思,“就像我对王曹燕一样,虽然彼此间的情谊断了,但我也不希望她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
所以得知王曹燕自缢的消息时,她其实很难过,很不愿意接受。
但楼允说,他对洛音凡断了情谊……
柳银雪露出犹疑之色来。
楼允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他不敢有多的奢求,只要柳银雪能明白他对洛音凡的不忍就如她对王曹燕的不忍一样就足够了。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柳银雪应当也是能理解,他道:“所以那日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如何扳倒太子,却又能不伤及到洛音凡,而洛音凡毕竟是太子妃,太子获罪,她得连坐,因此,我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来。”
这点柳银雪也懂,她点了点头。
“洛音凡回左相府那日,我暗中去见了她,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陷害你,她到底是作何想的,可是,我却不小心听到了她和左相夫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