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请坐吧。”皇后道。
萧贵妃便是刻意过来凑趣的,祁王到底是祁王,更何况手上还握了祁王令,太子妃落水的事情让太子妃和太子齐齐得罪了祁王和祁王妃,萧贵妃就总觉得不安。
今日得知祁王和祁王妃进宫来,萧贵妃便想趁此机会重新拉进和祁王府的关系,不求祁王站在太子那边,至少不能让祁王与太子对立。
楼允和柳银雪重新落座,前者看不出表情,后者则不再轻易开口说话。
皇后有些失望,柳银雪刚刚说到去街上买胭脂的趣事,她还没有听够呢,萧贵妃这个煞风景的就钻出来了。
“祁王妃难得进宫,本宫有些话想跟祁王妃好好聊聊,不知祁王妃可方便今儿正午去本宫的宫里用午膳?”萧贵妃笑问。
柳银雪闻言,顿了半晌都没有接话。
皇后笑道:“恐怕要让贵妃失望了,祁王妃已经答应中午去本宫那里用膳了。”
柳银雪暗暗吁了口气,她起身朝萧贵妃福了福身:“多谢贵妃娘娘美意,只是今日臣妾已经应了皇后娘娘,改日若有机会,臣妾定亲自去娘娘宫里致谢。”
改日这种话,都是客套话,贵妃何尝看不出来柳银雪不愿意,她有些失望,却不好勉强,否则只能适得其反,她道:“那本宫就等着祁王妃了。”
“听说祁王和祁王妃今日来,是专程来谢恩的?可见到了太后娘娘?”萧贵妃问。
“已经给皇祖母请过安了。”楼允不冷不热地回答。
萧贵妃面上微有讪意,道:“上次在东宫,太子对祁王妃无礼,实属因失去了孩儿,伤心过度,失去了理智,本宫一直深感歉意,还望祁王妃能看在太子痛失爱子的份儿上,莫要与太子计较过多。”
柳银雪心中冷笑,这位萧贵妃,不愧是能当上贵妃的,能屈能伸。
“贵妃娘娘言重了,臣妾自能理解太子殿下的伤心,且太子妃落水之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实在不必多提,臣妾也不愿意记得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情。”柳银雪温声道。
楼允紧了紧手。
皇后在心中暗赞,萧贵妃也松了口气的样子:“祁王妃心善,深得本宫心。”
柳银雪笑而不语。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新的动静,几人齐齐望过去,竟然是楼逸和洛音凡过来了,阳光有些刺眼,柳银雪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几丝凶光。
但她的目光很快恢复如常。
楼逸和洛音凡近前来,互相行了礼,柳银雪就注意到洛音凡的目光往楼允的身上瞄了好几眼,她暗暗冷笑,世人皆说太子妃温良娴静,却不知竟然是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已经嫁给太子,当了几年太子妃,竟然还觊觎着别人的丈夫。
拿洛音凡和她比,她都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柳银雪去瞧楼允的面色,他表情倒是寡淡得很,看不出什么,她暗想,楼允也算稳得住,好容易见到心上人,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他竟然也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楼逸和洛音凡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们在这里,竟然还要凑上来。
楼逸道:“本想去给母妃请安,宫女却告知母妃在这里,我们便又赶了过来,今日天朗气清,的确是个赏花的好日子,没成想祁王和祁王妃也在,久违。”
楼逸话音落下,目光不由地朝柳银雪看去,仅此一眼,柳银雪却像是被吓着了,脸上闪过瞬间的慌张,继而便刻意地朝楼允靠拢了些。
她站到了楼允的身后,低着头,半晌不敢抬起。
萧贵妃愤懑不已,暗自责怪楼逸没事乱看什么?人家的妻子,你看什么看?
皇后则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口,她对柳银雪的态度很满意。
柳银雪乃是柳太傅的嫡孙女,深得柳太傅宠爱,她的态度多多少少也代表了柳太傅的态度,虽然柳太傅已经辞了官位,但是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仍旧不容小觑,他们不喜欢太子,正合皇后的意,她在这深宫里和萧贵妃斗了几十年,到底是想将其踩在脚下的。
而柳银雪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对楼逸的惧怕更是让楼允吃惊,柳银雪这女人,素来就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他从未见过她对谁生出惧意。
尤其在外人面前,她本身是不轻易显露情绪的,可是面对楼逸,却如此控制不住。
楼允心疼得不行,他将楼银雪护在身后,朝楼逸道:“久违。”
第 82 章
原本萧贵妃的到来便让气氛冷凝下来, 现在楼逸和洛音凡又跑来凑热闹,后花园的氛围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不和谐之中,柳银雪像是被吓着了似的,藏在楼允的身后头都不敢抬,而楼允则面色紧绷,防备似的挡在柳银雪的身前。
洛音凡看见楼允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举止, 心一下子沉下去。
她进后花园这么久, 楼允竟然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在柳银雪露出害怕的情绪的时候,就立刻紧张起来, 恨不得将柳银雪搂进怀里好好安抚的样子。
她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不甘心啊不甘心。
楼允, 你的承诺, 你忘了吗?
洛音凡死死压制着心中的愤恨,面上却露出微微的笑容来, 她望着楼允身后的柳银雪道:“祁王妃身上的伤势可痊愈了?本宫那里有一盒凝露,专程祛疤的,改日本宫让人送到祁王府上, 还望祁王妃不要嫌弃才好。”
柳银雪低着头, 应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好意,只是皇后娘娘已经送了臣妾祛疤的伤药,效果极好,臣妾用后身上并未留疤,是以用不上了。”
洛音凡暗恨恨地咬了咬牙:“既用不上, 那自然更好,祁王妃痊愈了,本宫就心安了。”
心安?
是谁千方百计诬陷她?
现在又来假惺惺当好人,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当她是头脑发育不全的小孩子吗?
柳银雪没再应声,这种时候说话极容易带个人情绪,多说多错,倒不如选择闭嘴,看洛音凡一张嘴巴能翻出什么浪来。
“祁王妃为何躲在祁王身后?”洛音凡笑问,“难道本宫和太子殿下还能吃了祁王妃?”
“太子妃娘娘言重了,您落水失去孩儿,到底是臣妾保护不力,臣妾实在无颜面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柳银雪道。
保护不力?好一个保护不力!
即使这个时候,柳银雪也绝不承认是她推了她入水,反而又将那件事情翻出来,洛音凡想到太子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横眉冷对,心头更是气愤。
皇后起身道:“时辰不早了,祁王,你和祁王妃陪本宫回去用膳吧。”
楼允拱手:“微臣遵旨。”
柳银雪松了口气,皇后走在前头,她与楼允走在后头,但柳银雪总觉得如芒在背,下石阶的时候,她回头迎上洛音凡怨毒的目光,一晃神,脚就踩空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幸而楼允一直留意着她,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柳银雪惊魂未定地站在楼允面前,手扶着楼允的手臂,迟迟没有撤回去,她在等楼允主动将她推开,然而,楼允却丝毫没有将她推开的意思,反而蹲下去看她的脚。
“有没有哪里扭到了?”楼允蹲在她的面前,抬头望她。
他眼里的关切半点不掺假,桃花眼微微上挑,灼灼地望着她,本只想试探他的柳银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尴尬。
皇后笑道:“祁王和祁王妃夫妻情深,当真让人羡慕。”
柳银雪闻言,更是大囧,雪白的脸庞上飞快地染上艳丽的颜色,她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低头道:“我没事,你快起来。”
“当真没事?”楼允不放心,“你别逞强,扭了脚可不是小事。”
柳银雪尴尬地不行:“我真的没事啊,别人都在看着呢,你快起来啊。”
楼允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摸了摸柳银雪的脚踝,好像的确无事的样子,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道:“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亭子里的洛音凡用力地咬紧了牙齿,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将柳银雪拉开。
她简直嫉妒得发狂,楼允该关心的人是她,该爱的人是她,他为什么要对柳银雪笑,为什么要对柳银雪温柔?
他不是说过,绝对不会爱上柳银雪吗?
然而,她的抓狂无人知晓,楼允的表现让柳银雪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楼允见她终于笑了,心情也好了几分。
几人又回到了慈宁宫,太后留他们用午膳,柳银雪便没有去皇后的宫里用膳,但今日与皇后的相处,让她整个人对皇后都喜欢起来。
除了喜欢,还有几分感激。
等回到祁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入暮色,夕阳斜斜,余晖洒在祁王府的房顶上,金灿灿的一片,柳银雪和楼允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丫鬟过来禀道:“王爷,王妃,五爷病了,太妃请王妃派人去宫里请个太医来。”
柳银雪转头吩咐沉鱼请白总管派人去宫里请大夫。
楼允问:“五爷怎么病的?”
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五爷高热不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太妃守在五爷的床前,急得直掉眼泪。”
楼允对楼晏这个弟弟感情很复杂,但听说楼晏病得严重,便也没有多想,便对柳银雪道:“王妃随我去看看吧。”
柳银雪正有这个意思,秦氏虽然恶毒,但是楼晏却无辜,他们身为兄嫂的,怎么也该关切一二,便随楼允一同去了钟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