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竟是因为她。
乔玉言心里又是酸楚难当,有些事情越是要深挖,越是能看出自己的愚蠢。
愚不可及大约是她前世最好的注脚。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像是想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到他怀里去似的,只想离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若是叫他知道前世的自己这般蠢笨,大约怕是觉得自己所爱非人吧!
乔玉言忽然生出了几分不自信起来,温停渊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正怔怔地想着,肩上却传来一道力气,她诧异地发现温停渊往后退了一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点儿。
乔玉言狐疑抬头,就看到他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怎么了?”
谁知温停渊却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才语气怪异地说了一句,“你靠得太近了。”
乔玉言本来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等看到他带着几分羞赧的表情,就立时反应过来了。
脸上也立刻烧了起来,但想想这里没有人,又觉得有些好笑,便故意凑了过去,“咱们是夫妻,靠得更近的时候都有,怎么抱一抱也不行吗?”
温停渊连忙将她扶起来,两个人并排而坐,“地方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乔玉言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温停渊在各个方面都十分成熟稳重,唯有在男女情事上,好像真的比普通的男子更害羞一些。
她不由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想到他因为她说的“没关系”三个字而被激起的胜负欲。
当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件她这个样子,温停渊就心有灵犀地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豁然站了起来,“回府!”
这两个字说出来竟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乔玉言心里生出几分忐忑,都说男子在这事儿上比女子要爱面子得多。
怕是初次的事儿,他一辈子都挂怀忘不了了。
若真成了他放不下的一个执念,那可不值当。
回去的马车上,温停渊好像真的不大高兴,说话也闷闷的,乔玉言逗着他,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几声。
等下了马车,仍旧步行回去,乔玉言落后他半步,他便一直保持着在前半步的步调,并没有慢一点儿的意思。
乔玉言思来想去,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晃了晃,“你都不等我。”
温停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转而手一转,直接抓过她的手,竟是拉着她一道回去。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开口,乔玉言只能这样闷着头跟他往里面走。
随着他脚步越来越快,她却有些跟不上了。
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的时候,他忽然脚步一顿,二话不说直接将乔玉言抱了起来,快步往回走。
到这个时候,乔玉言才猛然感觉到什么。
陶然居的人见着自家太太是被老爷抱回来的,都有些慌,品兰头一个上前,“太太这是怎么了?”
“不许进来!”
温停渊只淡淡地回了四个字,就飞快地进了屋,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将屋门关上了。
而乔玉言就被抱进内室,直接放在了床上。
屋子里没有掌灯,只有院子里透进来的零星灯火以及从窗户漏进来的月光。
此时在看彼此,比方才在船上,更朦胧了几分。
乔玉言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而她甚至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就在她上方。
“怎……怎么了?”
他一双眼睛在此时却像狼一样紧紧地盯着她,“看来,你还是对我有误解。”
乔玉言瞪大了眼睛,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还真为此事耿……”
后面的话便悉数被他封在了喉咙里,乔玉言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甜蜜,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他给挡下了。
到最后也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这一个晚上,乔玉言才算真正明白,触碰到一个男人的禁忌点,后果是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缓过来,中午都是吃了两口饭,就直接接着睡去了。
下午窝在罗汉床上看书时,温停渊竟回来了。
“今儿没事吗?怎么下衙这么早?”
温停渊的视线却是现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带着几分探究的样子,然后才道:“赶着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听到他这么说,乔玉言有些紧张,“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谁知他却是走过来,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611章 变动
乔玉言的脸顿时就红到了耳朵根,连忙将他推开了,“你……胡说什么呢?!”
温停渊却仍旧有些紧张,“昨晚太冲动了,我今儿才想起来这事儿。”
说完又再一次紧张地看她,“真的没伤着?”
被他这几次问,乔玉言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你……说了没有就没有。”
见她这么说,温停渊好像才真的相信了,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我还特意去太医院拿了药回来。”
看着那青玉色的小瓷瓶,乔玉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你从太医院要的药?是……怎么跟人说的?”
问起这个,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才道:“宫里头的人,说个一句两句就明白了,不用说得太直白。”
不用说得太直白,不也叫人知道了他们昨晚上的激烈么?
乔玉言感觉自己恨不能挖条地道钻进去,这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不是很害羞的吗?他怎么好意思在旁人面前张这个口的?M..coM
“我……我也是一时情急,今早上你都哭了,我怕万一真的伤着了……偏我那些人手里头也从未备过这个药,所以……”
能不哭么?一整个晚上啊!
她也要睡觉的!她也会累啊!
可就算有些不舒服,也不好说出来,更不好叫外人知道才是。
乔玉言两只手捂着脸,转身对着窗外去了。
温停渊见她背对着他了,又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温声去哄,“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我下回再不去问了,你……你把药收好?”
“还有下次!”乔玉言顿时又恼了起来,转脸怒视着他。
这一看,才发现他一个八尺高的大男人正站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他这个表情,乔玉言心里的气忽然又一下子全蹿走了,自己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温停渊便放下了心,又连忙宽慰,“你放心吧!太医院的那些人,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烂在肚子里,他们这些人医术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嘴紧,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有别人知道。”
虽然心里觉得丢人丢到爪哇国去了,可想着他分明是担心自己才去问太医院讨药。
明明他在这件事情上是最害羞的人,怕是张口的时候,他的窘迫也不会比自己少,心里由如夏日饮过冰蜜水般清甜,脸上的恼色也渐渐地收了,拿别的话题岔开了。
夫妻俩这才恢复了正常交流。
等到了九月初,谥号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
郑氏一族在发现自己这方的人陆续遭到打压之后,再一复盘,才猛然发现,圣上这一段关于谥号的闹剧,其实根本就是一出声东击西的计谋。
利用先帝谥号在朝野中翻起波浪,归根结底是为了看清朝局。
这几个月以来,因为圣上模糊不清的态度,朝廷中不少人冒头,开始互相攻讦,这一次次的奏疏就是一个关系明朗的沙盘。
他们闹得越厉害,圣上便越能观察出他们各自的阵营。
等最近这一个月的打压手段一下,果然精准狠。
原本先帝留下的那一班人中,私心恋旧主的自然没有好下场,已经好几个被发落到偏院地区任父母官去了。
而这些世家大族里,几个冒头特别激进的,也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任了清贵的闲职。
至于圣上从边关带着一路杀回来的嫡系,则是根据这一次在争论中的表现,分派了不同的职位。
圣上那边出了手,朝臣们也就有了方向。
很快,几派人几乎同时达成了意见,没几天谥号就定了下来。
最后基本上都是取了同一个字“武”!
可不就是乔谓升最开始递上去的那个字。
而这一次圣上没有任何异议,在内阁呈上去的奏本上,亲自批了红。
闹了几个月的“谥号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乔谓升也在定下谥号的第二天被擢升为礼部尚书,这原也是预料之内。
谁知张首辅因为这一次“谥号之争”看出了新帝的对于朝中老臣的忌惮,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上书奏请归乡。
然后便是老套的三辞三推,最终在圣上的遗憾之情中,准了他致仕。
同时又有两个阁臣因为先头办事不力,被逐出了内阁。
这一下,六个阁臣的位子空出了三个。
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帝将要选定的内阁班子,这可是关系到大启每一个官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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