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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金裘 (梅燃)


  苏探微一瞬愣住,眨眼后,他拨开帘门下了床榻,将身跪在太后的凤榻之前。
  姜月见赤着一双雪白的足,也懒得去套袜,扯开帘帐端坐起来,握着手心的东西,好整以暇地凝视着跪在面前一声不吭的男子,本只是逗逗他,他竟这么有眼力见,不得不多一句:“你跪过的女人都有谁?除了哀家,跪过自己的妻子么?”
  他闷不吭声,俨然是个闷葫芦,姜月见无声叹气,少顷,见他摇了摇头。
  姜月见将自己指尖宛如尖刺一样的护甲一根根脱掉,腰肢低下去,用温软的指腹将青年的下巴挑起,居高临下的姿势,温柔而包容的目光,极不和谐,但却是恩威并施。
  “小太医,你可知晓,景瑞五年是先帝的大丧之年?当日在太和殿上陛下问你钻研什么技艺,你字字句句指向杏林,哀家和陛下就遂了你的心愿,将你安在太医院做太医,如今看来,你是早有目的了?你若不说,这医案哀家不会还。”
  苏探微就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即便引颈就戮,也难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
  姜月见望向手中的医案,叹了一声气:“景瑞五年之后,太医院起了一场大火……”
  苏探微霍然肩胛骨一抖,难以置信,姜月见将帛书还给他:“看完之后换给乔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景瑞五年之后,大火焚毁了太医院的寒止斋,当时许多经卷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你现在拿到的,只是重新誊抄的残卷。关于这一年的医案、药物流通等记载,几乎被烧毁得渣子都不剩了。不过,哀家为先帝收殓时,将那些残留的破损的医案也视作了他的遗物,一并收藏了起来。小太医,哀家不知道你要用它作甚么,你若肯求哀家,哀家不定能给你呢,嗯?”
  苏探微停顿了一下,道:“臣,听闻先帝陛下举军开拔之前,曾令太医院起草过一份关于伤寒救治的千金良方,臣有幸得闻,却无缘得见,想……浏览这药方。”
  “原来如此,”姜月见含笑,“这东西早就被记在典籍里了,你不去找那份杂病论,偷寒止斋的医案作甚么?小太医,哀家真不明白你。”
  苏探微迟疑道:“或许这份集合太医院诸位医官之力写出的良方,更具钻研的潜力。”
  姜月见目露惋惜:“可惜,那几个医官都是太医院的翘楚,在景瑞五年那场大火里,都烧死了……”
  苏探微一晌无话,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姜月见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高视线对自己眸光碰撞,太后娘娘和颜悦色地以拇指擦过他干燥起皮的薄唇,含情凝睇着道:“探微。哀家舍不得放你去前朝,还想与你在后宫偷欢度日,可是,你若是说一句你想去,哀家放你去。”
  作者有话说:
  楚狗:老婆贴贴~


第18章
  “太后打算如何处置仪王?”
  汤泉氤氲的热雾里,男子赤着后背,将身抵靠在岩壁之上。
  姜月见足不蹑履,漂亮白嫩的脚丫游鱼似的在温水里拨动,她坐在汤泉岸上,享受着居高俯瞰美男子沐浴的香艳,太后娘娘用她精巧的下巴往下一点,困惑地望向他:“处置什么?”
  明知她装蒜,苏探微如咬了一管酸冷的空气含在牙缝里,沉静地道:“仪王已经色.欲熏心。”
  姜月见微笑:“你还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呀。”
  她不得不扶起殿元的下颌,迫令他抬高,以与自己目光碰撞,太后笑容缱绻勾人:“哀家怎么觉着,这四个字给你更合适呢。”
  “……”
  姜月见笑盈盈地凝视着他的脸,这张英俊的面孔,此刻因为沐浴水中,被蒸腾而上的雾气沾湿了纤细的睫毛,当他躲避她的目光时,长长的睫羽垂落下来,漂亮得像是壁画里乌发雪容的神仙。
  姜月见道:“喜欢哀家,又不是他的错,为何要罚。”
  太后对自己的自信真让人高看。苏探微皱眉:“可是——”
  姜月见眨了眨眼:“你是说,他给哀家下药?那药不是他下的,是哀家自己故意给自己下的,你不是知道了么?可是小太医啊,你明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你还是不顾一切地赶来了,连从寒止斋偷出来的脏物都没来得及藏好,真让哀家惊喜。”
  他语塞,姜月见继续道:“若是要罚,也该一视同仁,仪王对哀家图谋不轨,手段卑鄙,哀家对你也是一样图谋不轨,手段卑鄙,那在罚他之前,岂不是要先立个罪己诏?”
  太后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苏探微仍然能够觉察,太后顾左右而言他,实则为了保全仪王。她对一个对她暗中觊觎,更胆敢动手的色中恶棍竟能咽下这口气,这似乎不像是姜月见的作风。
  姜月见松开手指,脚丫在水波里晃了晃,一串悬在脚踝上的银色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乐音。太后活泼得像娉娉袅袅十三余的少女,脸颊粉扑扑的,宛如冒着光。
  苏探微猜不出太后为何这么高兴,姜月见弯腰,从温热的水池子里双手捧出一掌的水,泼到苏探微的脸上,“啪叽”一声,青年那张在太后看来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水花打得发出响亮的声音。
  敢怒不敢言的殿元泅在水里,脸色不愉,闹了脾气背过了身。
  姜月见高兴地拿脚丫踹他的屁股,“喏,哀家告诉你吧。他是先帝唯一的弟弟。”
  他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神情一怔。
  “哀家早知道他那些心思,仪王性情不逊,但当年,他颇得帝心,几欲动摇先帝的太子地位,宣帝临终托孤时,曾握着先帝的手,令他发誓,这一世只要仪王不造反,不危及帝位,无论何事,尽力保全。”
  姜月见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无理,然而在皇家人看来实属平常。一个儿子给了皇位,另一个儿子,总要给点儿什么作为安身之本。
  “先帝是重信守诺的人,既然立了这样的誓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破誓。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是他的结发之妻,他死了,哀家一切都要替他担着,无论是江山,还是别的。”
  结发之妻,帝王家鲜少有这样的说法。苏探微心里有些微妙的触动,儿子还很小,她一个人,支撑着一个王朝,无论他留下来的这个江山再如何政通人和,对一个女子而言,终是太过沉重,以她瘦弱的肩膀,拼尽全力地支撑着,她这般要强,不会允许自己倒下。
  “结发之妻”这四个字,在人心叵测,同室尚能操戈的皇家,显得弥足珍贵。
  姜月见目视着他的光洁裸露的脊背,那背影沉峙,还海水冲刷中的礁石,水汽在麦色的皮肤上迅速凝结成水珠,沿着当中凹陷而下的笔直的沟壑,轻盈地腾挪下来,直至收入腰间的裈裤间,与流动的汤泉一并化了。
  在一阵沉默之中,姜月见听到那个胆子很大,并且越来越大的小太医这样说道:“娘娘并不容易。”
  姜月见哼了一声,葱白小脚从背后踹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
  寝殿内的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不宜再沐浴,应当上榻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驾乘鸾辂回宫。
  闹腾了半宿了,姜月见困得直打呵欠,懒懒地道:“你还没回话,究竟是要留在后宫,陪哀家享乐,还是到前朝,重新走你的仕途,哀家不逼你,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哀家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执意要走,何时放你走,得看你表现。”
  苏探微转过身,太后已经笼上衣衫,支起脚在岸上站了起来,凤眸轻盈地撇下来,“趁着无人,赶紧溜出去,明日一早,陛下必来寝殿寻哀家,若你没有往后就留在后宫伺候哀家的打算,哀家也不想让他发现自己金屋藏娇的姘头。”
  金屋藏娇。姘头。
  苏探微的脸色一沉,太后已经背身转过了屏风,一点儿余地也没留。如果他不愿留在后宫,那么,他就永远是一个不能在陛下面前见光的……姘头。
  *
  翌日一早,班值内监已经备下了车马,请太后与陛下登车。
  甲马与仪仗先行,玉辂在后,如被淹在人潮之中众星捧月般护送上路。车内宽敞得足以容纳十余人,然而姜月见只留了近身伺候的女史翠袖与玉环,再有,便是走到哪儿,太后都不忘了带上的新晋太医。
  太后娘娘近来这身子骨……真让人担忧。
  小皇帝难得无话,乖乖巧巧地趴在车窗边,精神恹恹地望向窗外明媚的春景,驾车的都是左右骐骥院里一等一的御监,技术娴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夜里毕竟下了一点儿雨,泥地里留了些坑洼,走动起来,偶尔会有一丝颠簸。
  姜月见沿路凝神观察苏探微,他总是淡淡的,不说一句话,既谦恭,但又不会特别卑微,澄澈、明净得像山泉引下的溪水,不争亦不媚,潺湲不绝地存在着。
  即使他不说一句话,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存在感依然很足,让人无法忽视。正如在太和殿中,当她迈进第一步时,在三个同样叉手而立等候受职的鼎甲中,一眼便相中了这个模样俊美的青年。
  只是不知当说什么,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夜里他离去之后,其实姜月见整宿都无眠,今早听到鸡人报晓时,才惊觉天色已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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