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十二岁的小姑娘,只怕早已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但叶叶蓁不但守住了他们的房子,还凭借着一手好医术,在双六之年时,就能让人称她一声‘小叶大夫。’
叶蓁同叶老爹说了,谢沉霜要娶她为妻一事,也说了她明日就要随谢沉霜离开一事。最后,她同叶老爹说:“山路不放便,等霜霜的眼睛好了之后,我再带他来见你。”
叶蓁拜祭完已是日暮时分了,她拎着篮子往家回,刚进村就碰见了大壮的娘刘婶。
平日刘婶对叶蓁十分热络,每次见面,她脸都能笑出一朵花儿来。可今日看见叶蓁,她却是用鼻孔哼笑一声,声色尖锐指桑骂槐道:“这有的人啊,平常装的一脸清高,实际就是个狐狸精。一面勾着我儿子,一面又跟个捡来的野男人不清不楚,呸!真是不要脸!”
村口有棵大榕树,每天傍晚时分,村里的人都会在这里纳凉,刘婶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叶蓁原本着急回家的,但听到这话后,叶蓁便止步不前了,她冷着脸看向意有所指的刘婶:“刘婶,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清楚!”刘婶不理会邻居的劝说,高声道,“叶蓁,你敢跟大伙儿说说,你家门上挂的菖蒲艾草,是哪儿来的吗?”
叶蓁这才明白,刘婶是为了这事。
“有什么不敢说的!”叶蓁还没开口,便被一道泼辣的声音抢了先。四婶摇着蒲扇,步履生风过来站在叶蓁身边,“叶蓁家的菖蒲艾草是我给的。”
六婶不信,她大声反驳:“不可能!昨天在春水旁边,大伙儿都亲眼看见,她收了我儿子的菖蒲艾草。”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叶蓁是怕她不收,你家大壮面儿上过不去。这才收下转头又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说完,四婶直接就将叶蓁拉走。
有邻居在旁起哄:“刘家婶子,合着是你家大壮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叶蓁捡的那个男人,长得比画上的神仙都好看,我要是叶蓁,我也选他啊!”
在街坊四邻的哄笑声中,刘婶愈发生气了,叶蓁都走了,她还要扯着嗓子气急败坏高喊:“我呸!攀高枝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攀高枝的命!别到时候啊,整的跟春花似的,高枝没攀上,反倒累的爹娘兄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最后一根麻绳勒死才算了。”
叶蓁脚步顿了顿,四婶立刻攥紧她的手腕:“你别跟那老恶婆一般见识,她今天上半晌来找我,想让我做媒人来说亲,让你嫁给她儿子呢!后来听到你明天要走的消息,这才发疯的,你别搭理她。”
叶蓁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叶蓁到家时,远远就看见,一身灰衣的谢沉霜正站在门口。
在村口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叶蓁立刻小跑过去,开心道:“霜霜,你是专门出来等我的么?”
谢沉霜笑笑,转移话题:“村里出什么事了么?”他刚才听见了吵嚷声。
“没有。”叶蓁走进去,看着矗立在暮色里的小院,脸上流露出不舍,但她还是跟谢沉霜道,“我将所有的都安排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第4章 云州
◎哼,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夏季昼长夜短,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叶蓁便带着谢沉霜出发了。
此时天色尚早,村里静悄悄的,街坊四邻都还没起,他们一路行过,也没碰到熟人。直到快到村口时,远远看见村口的大榕树下,有人牵着驴车站在那里。
叶蓁脚步一顿,谢沉霜跟着偏头。
是大壮。
他也看见他们了。
稀薄的晨雾里,女子娇俏明艳,男子虽眼覆白纱,但却一身清雅之气,两人一同行来,宛若一对璧人。
大壮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旋即抬手抹了一把脸,走过去主动开口:“小叶大夫,昨天的事,是我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粗狂的汉子面容诚挚,头发上还带着夜露,叶蓁摇头,冲他笑了笑:“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大壮看了一眼谢沉霜,又道:“我刚好要去镇上,捎你们一程吧。”
说完,生怕叶蓁拒绝,大壮又忙补了句:“顺路,也算是替我娘赔罪。”
山路难走,谢沉霜眼睛又看不见,有人捎他们一程是极好的事。而且大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蓁便也没再推辞。
晨雾渐散,两侧高山耸立,大壮赶着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叶蓁看着春水村越来越远,到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后,才眼含不舍转过身来。
蓦的,手上一紧,是谢沉霜握住了她的手。
叶蓁笑了笑,靠过去,低声道:“我没事。”
大壮不经意看见了这一幕,顿觉心里难受得紧,他立刻移开视线,奋力赶着驴车,一路上再没回过头。
在到镇上之前,叶蓁和谢沉霜便下来了。同大壮道别过后,叶蓁扶着谢沉霜,往云州的方向走。
谢沉霜说,他的仇家势力极广,他得辗转去云州,才能联络到家里人。可云州途路遥远,走过去压根就不现实。
但好在五月是扶囍花盛开的时节,扶囍花是染料,用它染出来的布料,在日光下会透着别样的红,每年这个时节,附近州县的布商,就会来此买扶囍花,叶蓁便打算带着谢沉霜,候在去云州的必经之路上碰运气。
他们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终于等到了一位云州来的布商。好说歹说又许了银钱之后,那布商才答应捎他们一程。
叶蓁和谢沉霜,被安排和扶囍花坐在一起,因扶囍花割下来后不能被暴晒,叶蓁和谢沉霜也跟着免了日晒之苦。而且芒种刚过,此时还不算十分热,他们两人此行,倒也没遭多少罪。
四日后,叶蓁和谢沉霜终于到了云州。
在分别前,叶蓁特地找布商老板打听了过,云州哪家客栈便宜,布商老板给他们报了个客栈名,叶蓁带着谢沉霜,就要过去时,却被谢沉霜拦住:“不必,我有银子。”
“你哪儿来……”叶蓁无意看见谢沉霜腰间的香囊,顿时有了答案,“你要当你的玉佩?”
当初叶蓁救下谢沉霜时,谢沉霜身上并无钱袋,只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谢沉霜温声解释:“玉佩留在我身上,暂时也无用。将它当了,一来可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二来,亲近的我人认识那块玉佩,若看见了,定然会顺着玉佩来寻我。”
叶蓁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平日里辛劳惯了,这一路上并无不适,可谢沉霜却起了痱子,玉佩与人比,自然是人更重要。
他们找了家当铺,当了谢沉霜的玉佩,然后又寻了家客栈。
他们甫一进去,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便热情招呼:“二位里面请,本店有上、中、下三种房间,二位要哪一种?”
“上房。”谢沉霜答了话。
掌柜见叶蓁扶着谢沉霜,便问都没问,就扭头喊道:“好嘞,一间上房,小六子,带两位客官去天字六号房。”
谢沉霜还没来得及开口,叶蓁已转身要走,他便没再说什么了。
进了房间之后,叶蓁让送了水之后,同谢沉霜道:“霜霜,你先沐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小二就在外面,你有事叫他就行了。”
出了客栈,叶蓁匆匆去了药铺一趟。
等叶蓁再回去时,谢沉霜已经沐浴好了,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头,清润笑笑:“你出去做什么了?跑的这么急?”
说着,他摸索着倒了茶递给叶蓁。
“买了点东西。”叶蓁坐在桌边喘气,她不放心谢沉霜一个人,所以全程都是用跑的。
没一会儿,小二又送了新的热水来。
叶蓁沐浴过后,披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时,发现谢沉霜不在屋内。叶蓁推门出去,就看见谢沉霜站在窗边。外面灯火璀璨,但谢沉霜却是一身青寂。
叶蓁拿了药膏出去,走到谢沉霜身侧站定,她极自然的挽起谢沉霜的袖子,将微凉的药膏涂上去,念叨他:“下次这种事,你要早些同我讲。”
“不妨事的。”
“这还叫不妨事?”见谢沉霜就要反驳,叶蓁又嗔怒加了句,“哼,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谢沉霜侧头,哑然失笑:“好,听。”
涂完药膏后,叶蓁一抬头,就看见了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她立刻挤到谢沉霜身侧,肩膀与他挨在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下意识感叹:“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啊。”
感叹完之后,叶蓁反应过来,谢沉霜看不见,便又迅速转移话题:“霜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叶蓁么?”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不是因为这个。”叶蓁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圆月将清辉撒下来,照的人间亮如白昼,“我爹说,我出生那晚月亮又圆又亮,他看见明晃晃的月光,落在繁盛的树叶上,所以他给我取名为蓁。”
谢沉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轻轻颔首:“听着很应景、”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叶蓁随口问,“今天是十四还是十五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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