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叶蓁没觉得有什么,但眼下她却窘迫极了,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毓还没见过叶蓁的字呢!她十分好奇,便踮脚想去看,可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他刚踮起脚,谢沉霜便将纸抬高了。
姜毓:“……”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窸窣声,这对叶蓁来说,简直像是一道酷刑。在叶蓁脸都快烫的烧着了时,谢沉霜才声色朗润开口:“瞧着颇有风骨,但根基不稳,也需多加练□□若不介意,回头臣拿些帖子给公主临摹?”
“好,有劳太傅了。”叶蓁窘迫的抬不起头,像一朵蔫蔫的春花,就连头上的发带,也失去了昨日的灵动。
下学回到撷芳殿之后,叶蓁看也没看她写的字,直接就将它们塞进书架里了,是以她压根就没发现,她的字少了一张。
第二日散学之后,谢沉霜单独叫住叶蓁,递给她几张帖子:“公主拿回去临摹,若有不懂之处,可随时问臣。”
“好,多谢太傅。”叶蓁接过字帖,打算回去就临摹。
折枝守在外面,见叶蓁是与谢沉霜一同出来的,便只远远跟着。这是叶蓁回宫后,第二次单独和谢沉霜待在一起,叶蓁既欢喜又紧张,便没话找话问:“太傅这是要去见皇兄么?”
“不是,臣去文渊阁寻几本书。”谢沉霜温和笑笑,又同叶蓁道,“宫里的藏书全在文渊阁,公主若有想看的书,可以去那里找。”
叶蓁点头应了,文渊阁与勤思殿之间并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之后叶蓁每日往返撷芳殿与勤思殿,闲暇时不是去文渊阁找书,就是临摹谢沉霜给她的帖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字丑到了,自那次之后,谢沉霜便鲜少再布置抄录的课业。
宫中锦衣玉食,叶蓁再也不用每日奔波,走很远的山路为人看诊,但每每抬头,望着朱红宫墙上逼仄的天空时,叶蓁还是会想念春水村。
待春分一过,便传来宣帝要去春猎的消息。
叶蓁眼睛瞬间亮了,她问兰栎:“我也能去么?”
“能的,不但公主能去,朝臣们的家眷也能去。到时候男子们围猎,姑娘小姐们则会结伴踏春出游。”还有后半句兰栎没说,叶蓁是在民间长大的,在上京人生地不熟的,趁着这次春猎,多与同龄的姑娘小姐们接触接触,便也能得几个玩伴了。
叶蓁倒没想那么多,对她来说,只要能出宫就是好事。
如今春闱刚过,学子们都在京中等着放榜。听闻天子要携百官去春猎,便都早早在酒楼上包了雅间,都挤在窗边,想一睹公主贵女们的面容。
众多学子中,唯独一个青衫男子,与他们格格不入。
在学子们都挤在窗边时,唯他一人坐在桌边,捧着一盏茶,专心致志看着手中的书。有人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抽了他手中的书:“周兄,这春闱都考完了,你还看什么书呀!你别忘了,我们今天可是来看公主贵女的。”
“魏兄你们看便好了。”那人坐着没动。
“哎,周兄,我说你……”
被称作魏兄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学子打断了:“哎呦魏兄,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周兄已心有所属了,就等高中后去提亲了。现在别说是看公主贵女,就怕是公主贵女想嫁他,周兄都不愿意的。”
而被称作周兄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曾许诺,待他高中后再来听叶蓁答案的周允。
“哎,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声,学子们立刻伸长脖子,往街上看。
皇家仪仗浩荡而过,后面缀着长长的车队,两侧禁军林立,众位学子脖子伸得老长,但路过的轿辇马车,无一不是帘子紧闭,他们看了半晌,什么都没看见,只得悻悻将脑袋又缩了回去。
在城中时,叶蓁一直克制着不掀帘子,等出了城之后,她便偷偷将帘子掀开一角,朝外望外。
春分已过,山上渐染新绿繁花盛绽,若还在春水村,这个时节,山上除了春笋辛夷花正当时,还有许多草药正是采摘的好时节,有时候她一天还会上山两次。
叶蓁此举其实很不合规矩,但兰栎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才到敬春山的行宫。
叶蓁甫一下马车,便有行宫的宫人过来行礼:“奴婢带公主去春和苑。”
春和苑布置的很雅致,庭院里栽了许多玉兰树,此时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缀在枝头,瞧着十分热闹。
叶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不想窝在殿里,便趁着兰栎她们收拾的时候,带了折枝在附近转转时,在经过一处水榭时,竟然意外看见了谢沉霜。
叶蓁脚步轻快过去:“太傅,好巧啊。”
谢沉霜转过身,看着叶蓁:“不巧,臣在此就是为了等公主。”
“等我?”叶蓁杏眸里满是疑惑,见谢沉霜神色不对,她问,“怎么了?”
谢沉霜犹豫片刻,开口道:“臣有一事想问公主。”
第26章 相配
◎一个贵妃的弟弟,一个公主,倒是般配的紧呢!◎
因为从前的事, 叶蓁在谢沉霜面前,总带着一分心虚。眼下突然听谢沉霜说有事要问她,叶蓁几乎是下意识攥紧袖子。
正惴惴不安时, 谢沉霜将一张纸递过来。
叶蓁狐疑接过,看清上面的字时, 她惊诧道:“这是我阿爹的字迹。”
“这是我从太医院叶院判手中得来的。”谢沉霜解释, “之前检查公主课业时, 臣便觉得,公主的字迹有些眼熟。后来去求证了一番, 发现公主的字迹, 与叶家离家多年,至今音讯全无的大公子颇有几分相似。”
叶蓁倏忽攥紧手中的纸,语气发颤问:“叶家大公子?他,他叫什么?”
“叶慈。”
叶蓁眼眶骤然湿热,可她不想在谢沉霜面前失态,便背过身飞快抹了下眼角, 继而问:“你刚才说, 这是从叶院判手中所得,那他与我阿爹……”
“他们是亲兄弟。”说到这里时, 谢沉霜又向叶蓁请罪,“请公主恕臣唐突之罪。”
叶蓁摇摇头, 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阿爹养了她十三年,又对她倾囊相授,然他猝然离世,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 关于他过往, 叶蓁更是无从得知, 如今知道他是叶家大公子,于叶蓁而言是意外之喜。
“公主客气了。”顿了顿,谢沉霜又加了句,“叶院判如今也在行宫,公主可要见他?”
叶蓁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暂时不见了。”
谢沉霜眼底滑过一抹诧然,但见叶蓁神色怅然,便没再说什么。
折枝远远站着,看见谢沉霜离开之后,她走进水榭里,就见叶蓁坐在廊椅上,垂眸盯着手中的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遂问道:“公主,怎么啦?”
叶蓁回过神,将纸塞进贴身的荷包里,站起来道:“没事,我出去走走。”
折枝当即要跟上,却被叶蓁拒绝了:“我就在附近,不走远。”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时值午后,行宫里人并不多,叶蓁漫无目的走着,还在思索叶老爹的事。
叶老爹走的太匆忙,如今知道他有亲人在世,叶蓁自是要见一见的。但她是晚辈,该她主动上门去拜见人家才是。
只是太后从不许她出宫,她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她?
骤然响起的欢呼声,唤回了叶蓁的思绪。
叶蓁循声看过去,就见前面的马场上,黑红相间的旗子迎风招展,有许多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在挥杆打马球。
看见马球飞来飞去的,叶蓁觉得十分危险,回过神的她扭头就走。刚被截了球,正心气不顺的贺潇,眼尖看见了叶蓁,当即便将气全撒在她身上:“那边那个,给小爷站住!小爷让你走了吗?”
场上原本正在抢马球的众人,闻言纷纷勒停马,朝叶蓁这边看来。
叶蓁听见了,但马球场上还有其他人,她不知贺潇在叫她,便没理会直接朝前走。
贺潇何曾被人这般忽略过,当即气的嘴都歪了,他怒喝一声:“小爷让你站住!你是聋了吗?”
说完,便怒气冲冲打马朝叶蓁追去。
贺潇那群狐朋狗友,齐齐坐在马背上,开始看起热闹来。
“这谁家小姐啊?今儿怎么这么倒霉,赶在贺二不爽时撞上来了?”
“指不定谁倒霉呢!”有人不怀好意笑了声,“那姑娘身上穿的可是贡缎浮光锦,据我所知,这浮光锦一入宫,就被太后娘娘全赏给前不久刚寻回的那位公主了。”
这群人顿时神色各异,有人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有几个与贺潇平日里交好的,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提醒。
那头贺潇已骑马追上了叶蓁,他怒不可遏俯身,伸手便要去抓叶蓁:“让你给小爷跑!小爷今儿非……啊……”
话没说完,贺潇突然惨叫一声。
叶蓁听到马蹄声,刚往旁边挪了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叶蓁下意识回头,她身后站着一匹马,马蹄旁躺着一个人,此时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正在看热闹的众人,顿时被这个变故惊呆了,齐刷刷扭头,看向击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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