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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僧 (再枯荣)


  能奈她如何?
  他低眼看她一下,“舒服些了么?”
  月贞为他这不得已的臣服暗暗窃喜,也愿意见好就收,“好些了。我在你们家好吃好喝惯了,回娘家这两日吃的不合胃口,胃肠里就有些不大爽利。”
  了疾轻描淡写地扫过一眼,“不是怀孕?”
  月贞又翻他一眼,“怀了,怀的鬼胎!”
  了疾去将几个包袱捡起来提着,淡瞅她一眼,“那个香袋又是怎么回事?”
  月贞独自先往上走了一段,捉着裙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等他,“他们说的,你就信么?”
  他没想到反遭一问,有些犹豫着,一时答不出话来。月贞便在上头跺了几回地,一下反客为主,“你看看你看看,连你也信那些话,却不来问我!怎么,我说的就不能信?”
  “我并没有不信你的意思。”了疾走上来握她的手,反将她了一军,“那你说吧,我听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贞的手陷在他手里,就有了几分老实。她低下脸,那老实里仍带着几分心计,“那时候,是你先不肯要我。难道你不要我,我还要死心塌地等你不成?眼下你虽然是肯了,可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心里的意思。要是你一辈子不肯,就叫我白等你一辈子不成?我是告诉过你的,我不替人守寡。”
  这又成了了疾的不是了,他忽然有些百口难辩的无奈,心里既不痛快,又寻不到个发泄的地方。的确是他回绝她在先,总不能叫她即便受了挫折,也接着在一条绳上吊死吧?
  他只能宽慰自己,他爱她,并不是因为要回报她对他的爱,不过因为她是她,她有不受拘束的野性,这原本就是他一开始所见的她的样子。
  进而又宽慰自己,他是没有资格裁判她的。总不能因为他是男人,就能裁夺一个女人有没有罪。倘或她有罪,那么同他的感情何尝不是一种罪?
  思及此,怒火平了些,气却无论如何也顺不平,心里还是不畅快。他漠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慢慢朝上走。
  月贞追在他身畔,频频拿眼窥他。知道他越是这样子,越是屈服了的意思。她又有些心疼他,便抢了两个包袱过来自己挽着,往他身上挨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难道还要和我计较么?要同我计较起来,岂不是也要与你渠大哥算算账?”
  “狡辩。”了疾横她一眼。隔定半晌,又轻声问:“是文表哥吧?”
  月贞老老实实地捣了两下脑袋,每一下就如同个鼓槌往他心里砸下去。他早猜到的,可见她承认,和猜又不是一回事。
  猜来猜去,总还有点否定的余地,这下一点余地也没有了,那些男人本能的占有欲便在他心内拱着火。
  可恰如她所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难道因为过去抛掉未来?太不值得了。那也并不能成为她的污点,她难道合该苦等他的爱?也太不公道了。
  了疾一面生闷气,一面在心里为她辩白,像是同自己过不去似的,额头低蹙,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月贞看他一会,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替他感到些许不值。不论是因为他本性善良,或是因为他爱她,反正他总是拿她没办法。俗语说人善被人欺,她做了“恶”,也不免愧疚。
  想了想,便笑嘻嘻地偏过半张脸去,“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
  了疾暗暗咬着牙笑了,又气又无奈,“你往后最好给我老实些。”
  月贞撒娇地嗔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打定主意要从一而终了。”
  说完便跳到他背上去,两条胳膊死死圈住他的脖子。
  好像前事到此了结了,可了疾心里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那些道理是说给自己的脑子听,心可是不长脑子的,满是本能的情感。所以他仍然没好气地甩了她两下,“下去!”
  月贞的胳膊圈得愈发紧了,“不下。”
  “下去。”
  “就不下。”
  到山门外,月贞怕给和尚们看见,才肯跳下来,双手合十,在门前向里头那三重殿无比虔诚地拜了拜。
  殿前那偌大的香炉里还有余烟袅袅,在模糊的天光里飘向沉寂的四野。林间的昏鸦虫吟把这寺庙单独分割成了一座孤岛,离开了白日的喧嚣,月贞有种尘埃落定的喜悦。
  了疾在身畔看着她,见她嘴里念念有词,便问:“你求的什么?”
  月贞睁开一条眼缝冲他狡黠地笑了下,“不是求,是还愿。我从前在这里向菩萨许过愿的。”
  “许的什么愿?”
  她默然笑着,从前曾将的所有的虔诚都敬献到这里,以求成全她的情慾。至于他会不会成全她,那时虽然有期待,却很没有把握。反正来祈福的香客都说不准心中所求能不能实现。她只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把不切实际的念想寄托在神佛身上。
  所以如今愿望成真,倒有些意外的惊喜。
  她洋歪歪地道:“不告诉你,反正是实现了。”
  了疾猜到那夙愿,心里不由得泛起一抹蜜意。马上又咬牙想,这女人是个人精,身心异处,哪头都不愿意亏待自己!
  他冷淡地瞟她一眼,“你就得意吧,煮熟的鸭子也有飞的一天。”
  “嗯?是么?”月贞追着他跨入山门,挑衅似的在后头嬉笑,“煮熟的鸭子还怎么飞呀?我看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还差不多。你说是不是?你说嘛,你说嘛……”
  天色已成极晦暗的蓝了,错落在山间的屋子递嬗点亮了灯,像林间的萤火。禅房留宿着大做佛事的人家,了疾只得将月贞安顿在他精舍脚下的空屋子里。
  月贞在后头看着他掌灯,两只笑眼慢慢燃起眷恋不舍的火花。
  两人好容易避开了家里人到了这里来,不出点什么事,总是不甘心的。她把包袱皮抛在榻上,一脸哀怨地嘀咕了两句话。
  了疾没听清,掉过身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真叫她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哀哀切切地睇了他一眼,踟蹰一会,低着脸道:“我真就不能住在你的屋子里么?”
  了疾的心跟着烛火弹动一下,却说:“胡闹,这是佛寺,不是家里。”
  有一半是事实,另一半还是心里存着气,故意要折磨人似的。
  “在家里才不便宜呢。”月贞在背后剜他一眼。
  了疾擎着灯放在炕桌上,明明该走,却立在榻前。其实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但贪恋这空气,不肯走。待月贞转过来坐在榻上,他冷淡淡地下睨着她,“你果然是真心悔过了?”
  月贞点点头,“再没有比这还真的了。”
  继而又无话可说了,他只好向外头走去。走到罩屏底下,又看她一眼,“你,真的不用请大夫来瞧?”
  月贞走到跟前拉他的手,慢慢地晃着。那新燃的烛火把屋子照得半明半昧,有些话就是要在混沌不清的光线里才能以玩笑的方式好意思出口,“要不,你领我回去你屋里,保不定过些日子就真要请大夫了。”
  两个人一时都红了脸,不过烛光照不明。
  了疾心里虽然想,可脸上看着还是冷冷的。月贞自觉无趣,尴尬着把他松开,徘徊着步子踅回罩屏内,“我说笑的。”
  了疾在门前站了会,终是硬下心肠走了。月贞把脑袋探到窗户外头,直把他的背影送入黑暗中,才望着那月亮慨叹——原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啊。
  次日月贞睡醒起来便到精舍内寻了疾,谁知他老早就与众僧往殿内做早课去了。做了早课,又忙着为香客做佛事解迷惑,连轴转着,将她冷置在这里。
  其间还打发了个小和尚往家里告诉了琴太太一声,说他接了月贞到寺里去。
  琴太太听见后非但没疑心,反松了口气,与冯妈说:“鹤年接了她去也好,在她娘家给左邻右舍看见,也难保要议论。鹤年那孩子心善,就爱揽这些事,上回是芸娘,这回又是月贞。”
  冯妈挨着榻沿坐下,“那来的小和尚还说,为贞大奶奶请过大夫了,贞大奶奶的身子无恙,只是前些时肠胃不好,有些没精神。看来,那就是件子虚乌有的事情。”
  “请过大夫了?”
  “来的小和尚原话就是这么说的,鹤二爷是懂事的人,总不好叫人家明着传话。不会有假的。”
  琴太太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底,原来是虚惊一场。一切总算往它该去的地方去,月贞这头没事,里于家那头有了回音,朝廷的荣耀也就要下来了。她松懈了一口气,憔悴了许久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往日荣光。
  冯妈也笑着吁气,“还弄得咱们提心吊胆了这些日子……我看呐,太太您看人是不会有错的,咱们贞大奶奶不是那样没规矩的人。”
  她愿意这么说,是因为知道琴太太心里愿意这样想,谁都不想再生是非。
  琴太太笑着点头,另外又问:“鹤年还说什么了?”
  冯妈想了想,咂嘴道:“噢,还说他过两日辞干净庙里的差事,带着大奶奶一道归家,咱们不必费心去接。”
  “也好,也好。”琴太太如释重负,操心起别的事情,“这些时我也没功夫管,霖哥还是成日吃得醉醺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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