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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偏执独爱我 完结+番外 (三月蜜糖)


  ……
  尚未燃起的硝烟覆灭在清晨时分。
  当袁氏一族被押解囚/禁于废宅之中,宫城造反的侍卫宫婢内监也由御林军接手,暂押待审。
  安帝醒后便去含光阁走了一遭,见容祀昏着,稍稍坐了少顷,以示父爱深重,便在左右美人的附庸下,回了承明殿。
  容祀自那夜后足足昏睡了五日,期间偶有睁开眼皮,却也不曾言语,只是冷冷睨着床边人,直把人看的头皮发麻,这才合上眼睛,继续沉睡。
  宓乌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只得用了猛/药,却发现适得其反,容祀连偶尔的睁眼也不睁了,像具尸体似的,躺在床上,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赵荣华掐着时辰,同香月话完日常后,这才端着新炖好的竹荪汤,满怀心事地往寝室走。
  这个时辰,宓乌刚给容祀扎完针。
  果然,方一来到廊下,便见宓乌从房中出来,她下意识的把汤羹递过去,“宓先生,香月亲手炖的竹荪汤,劳你给殿下送进去。”
  宓乌一脸疲惫,眼底尽是乌青,“赵小姐是急着回家,故而不想照顾他了,还是嫌她将死不死,是个拖累。”
  赵荣华被他噎了两句,倒也没有还嘴。
  宓乌待容祀胜若亲父,见他迟迟不醒,自然心力憔悴。
  人在心烦之时说过的话,大抵不能当真。
  宓乌意识到自己的冷淡,咳了两声,指着门口又道,“赵小姐去喂一下他吧,老夫上手,只怕他一口都喝不进去。”
  赵荣华张了张嘴,似很是为难的模样。
  怕什么,左右他现在正昏着,不能拿你如何。”
  宓乌乜她一眼,抱着药箱就回灵鹊阁了。
  其实她早就该走了,可容祀昏迷后,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仿佛她根本无从提起离开一事,也只得随着旁人一同伺候起来。
  兜兜转转,竟也回了小厨房,物是人非,再看到香月等人,心境自是跟从前不同。
  赵荣华有些迟疑,甚至在此时此刻,她心里依旧默默想着:若他真的醒不来呢?
  这念头像是野火一般,焚烧起来,便无可遏制地蔓延扩散,她是既想他永远不再睁眼,又怕他就这么沉睡下去。
  总归她是怕了容祀的纠缠,那毫不节制的占有,似要侵入骨血,没有所谓的销/魂,只有难以言喻的痛。
  他太疯狂,也太痴迷于此番动作。
  她倒吸了口气,进了房间。
  房中燃着苏合香,清淡雅致,却还能从香气中,嗅到污血和苦药的味道。
  容祀被挪到了外间榻上,腰间挂着一条软薄的衾被,露出小腿和脚趾,比他的脸还要白上些许。
  窗牖支开半扇,院中盛开的海棠花被风吹了进来,有一片打在他的额头,浅浅的粉色,乌发萦绕,几绺勾在颈间,与呼吸一同起伏波动。
  像是熟睡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盖住了眸眼,上身裹着浅色锦袍,一双修长的手交叠握在腹间,她不敢动,唯恐脚步声会将他惊醒。
  端量了半晌,赵荣华复又端着汤羹,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放下薄瓷碗,用怀里的帕子擦掉指肚上的油渍,又慢慢转身。
  她身量纤细,动作极轻,耳边甚至能听到那人隐约的呼吸声,她转过头来,眼眸一抬,下意识地瞥向软塌。
  然而,这一眼却叫她吓了一跳,腿也跟着软了两分。
  榻上的人呢?
  只余了薄衾覆在上面,海棠花瓣飘到枕上,苏合香似断了一缕,鼻间涌入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忽然,颈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吐气,她冷不丁一扭头,便见容祀一声不吭的站在她身后,眼睛盯着她的唇,寒潭一样地凝视。
  殿下…殿…你醒了?”
  赵荣华被他吓得胸口怦怦乱跳,脑中一片空白后,才发觉手脚亦跟着酥/软起来。
  容祀也不言语,看了半晌,低头就朝着那红唇亲去。
  赵荣华不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衔了唇,无甚耐心地咬进嘴中。
  他气息急促,皙白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将她牢牢箍住,锁在身前,像是干涸到极致数日不曾获得甘霖的土地,一旦沾了露水,便呈肆意伸展的姿态,疯狂的掠夺,吸噬。
  直把那人磨得喘不过气,这才悠悠离了唇。
  额抵额的站着。
  素白的衣裳水滑细腻,露出一截精健结实的小臂,他的手指,抹了抹赵荣华的上唇,复又合上眼皮,道了句,“孤可真是厉害死了。”
  赵荣华被他咬的小脸绯红,气息不稳,眼睛却不放心的看向他受伤的肩膀,果不其然,扥开伤口,已然晕出血来。
  我去叫宓先生。”赵荣华将他重新扶到榻上,要走的时候,被容祀一把抓住手腕,扯到身边拉上床来。
  孤做了个梦,有些后怕,”他嗓音哑的厉害,就像枝头聒噪的老鸹,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抱抱孤。”
  赵荣华抬眼,看着他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泛着点点水光,心里头就像倏地跑过一只小猫,挠人的爪子勾的她想弓起身子,却又觉得不合规矩,便只得端正着肩膀,尽量吐气匀称。
  抱抱孤。”容祀又说了一遍,索性握着赵荣华的手,一只搭在腰上,一只按在胸口。
  然后,腰上的手慢慢上移,穿过他的腋下,握住他的肩膀,小巧的下颌靠了过来。
  容祀觉得,自己被填满了。
  他蹭了蹭,疲惫的开口,“孤梦见小时候,那毒妇把孤锁在黑漆漆的小屋里,木板浸了水,又凉又湿,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冬日里天冷的要人命似的,孤实在站不住了,蹲在地上一小会儿,衣裳便跟地板冻成一团,起不来,浑身被冻僵了。”
  他回忆着往昔,身上也跟着微微颤了下。
  赵荣华没有动,只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脊,似在安抚。
  与容祀的幼时相比,她陪在李氏身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氏苛刻,尤其对她更甚,都言长者仁厚,李氏却是丁点没有生出慈爱之心。
  若是当着外人,李氏定是一副菩萨模样,温声软语,锦衣华服;可一旦只剩下她们祖孙两人,李氏却也懒得装腔作势,使唤她不说,还总用恶毒的言语讥讽她的母亲,顺道谩骂她跟宋文瑶相像的眉眼,从外貌上升到人格,她在李氏嘴里,活脱脱一个讨债的。
  刑克双亲,不肖子孙!
  她做的再好,再听话,李氏都不满意。
  她拥着容祀,就像拥着幼时的自己。
  那时的她,多希望有人能来抱抱自己,哪怕抚着她的小脑袋,说一句:淳淳,你很好。
  她都会心存感激。
  她看着大房二房如何疼爱自己的子女,心生羡慕,也只敢藏在心里,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否则李氏定会拿着她不知好歹的错处,变着法地责她罚她。
  毒妇坏透了,把冻僵的孤提到温热的炉火前,甫一苏醒,便被她们钳着胳膊,没命的往孤身子里扎针。
  那针又细又长,窜进肉里便不见踪迹。”
  容祀说完,觉出身上一松,不由握着她的手腕挪到唇边,“孤去找父皇哭诉,却被他一掌扇了回来,紧接着便是拳打脚踢,无休止的谩骂。
  孤怕死了,孤觉得父皇要打死孤,孤的鼻子耳朵都冒血了,可他还是不肯罢休,最后提溜着孤的领子,扔到毒妇的跟前,让孤给她下跪,赔不是。”
  你父皇,不信你。”赵荣华摩挲着他的头发,微微侧下脸,对上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不禁一愣。
  容祀眯着眼眸,不屑似的轻嗤,“弱者才会乞求他人的信任。”
  赵荣华心里暗道:强者也有弱小的时候。
  她没驳他,便由着容祀继续。
  孤又梦见那摊烂肉了,又腥又臭,父皇说,那是毒妇和他未出生的皇子,被孤冲撞了,所以小产死了。
  呵,孤竟不知,何时冲撞了那个毒妇,以至于父皇险些弄死孤为她报仇。”
  宓先生呢?”
  他,他也抛弃了孤,给外祖母服丧去了。”
  那不叫抛弃,宓先生从未…”
  那就是抛弃,于孤而言,在孤需要的时候,他们不在,就是抛弃,就是背叛!”
  他说的不容辩驳,连眉尾都带了冷厉肃杀之色。
  孤要让那毒妇不得好死,”他喘了口气,将脑袋靠向赵荣华的胸口,嗅着清甜的香气,连情绪也跟着平复下来。
  还有父皇,孤等着他亲手弄死毒妇,才好,亲手,弄死他…”
  殿下,你很烫,我必须先把宓先生唤来。”赵荣华想起上回在行宫他身子发热后,就自捅了一刀,登时便有些后怕起来。
  容祀不管,伸手圈住她欲走的腰,按在自己身畔。
  淳淳,从前是孤不好,吓坏了你,往后孤会改的,改到你满意为止。”
  他长睫眨了眨,声音很是轻柔,柔到让人产生错觉,仿佛他一直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君子,通情达理的好人,倒显得赵荣华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殿下,你不用改,不用为我改…”她拒绝这种温存,哪怕那俊美的面上如何平淡,却总让她想起动辄就会腌人的狠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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