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笃定坚定地相信赵荣华,毕竟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她知道赵荣华的品性,可她为什么又会如此彷徨无措,在权势面前,姐妹亲情简直脆弱的不堪一提。
若不然,赵荣锦缘何落到如此地步?
她不想知道其中内情,不是不好奇,而是怕知道后,无法承担沉重的后果,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可即便这样,父亲能出来吗?
不能。
那你就等着吧,等着大伯冤死狱中,等着赵荣华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拆股剥皮,大姐姐,你就这么怕死吗,你对着镜子瞧瞧你窝囊胆小的样子,真真叫我大开眼界。
哈哈哈…”
她笑的骇人,走远了,那笑声仿佛还在赵荣淑耳畔,不断回响盘旋。
赵荣淑打了个冷战,袁氏明丽的眸眼冷不防浮现在她面前:本宫会救你的父亲,只要你照本宫的意思做,你会在事成之后,如愿看着赵大郎走出刑部大狱,本宫还会许你一份姻缘,吏部侍郎的独子,与你年纪相仿…
她咬了咬牙,冲着身边唯一剩下的婢女吩咐,“备车,去雁回山。”
今岁的春祭与花朝节选在了同一日,本应安帝主持,然他身子不爽,便临时交由太子来办。
故而容祀爽了约,赵荣华也得以同裴雁秋一同去广业寺踏春游玩。
忙到夜里,竟也不觉腹内饥饿,容祀脱了礼冠礼服,只穿着素白的锦衣,虚虚倚靠着太师椅,合眼小憩。
胥策收拾完琐碎,上前低声询问,“殿下,明日可要出宫?”
自然。”
容祀没睁眼,答完又想起什么,“礼部呈给孤还有太子妃的书册在哪?”
他记得有几本是为了大婚之后,房事所用。
胥策很快寻来,摆在案上一一摊开。
《素女经》赫然列在首位。
容祀信手拿来,翻了几页,便专注地盯着某处,轻声念道,“男欲接而女不乐,”
他唇角翘起,暗道:说的不正是他跟赵荣华吗?
每回他精神抖擞,恨不能连战一夜,她却闷声不吭,硬硬捱着其力,虽也被折腾出香汗/吟/哦,却总觉得像是被迫而毫无享乐之感。
他继续往后看,“二心不和,精气不感,加以猝上暴下,爱乐未施。”
交接也讲究你情我愿,说的简单,为之则难,他试过太多次,从未见她情愿过。
临安城请的那个老板,支的招儿也并不灵验。
容祀单手压在脑后,举着书一字一句斟酌,“阳不得阴则不喜,阴不得阳则不起。”他低眉,望了眼腰下,不由缓缓叹了口气。
亦然亦不然。
不得之时亦能高高耸起。
后面的几页内容却是很为实用,不仅有房事动作,更有女子受孕之秘方,容祀愈看愈觉得心潮勃发,整日的疲乏瞬间一空,他起身,将书往案上一拍。
送去给赵小姐,让她好好研读,改日孤要去检验成果。”
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鹤交颈…花样层出不觉,竟是自己从未尝过的新鲜,他边看便想着这些动作该如何展开,尤其一想到赵荣华那滑腻的雪肤,不由眉眼微弯。
胥策小心翼翼的提了句,“殿下,这是给您和太子妃同房用的书…”
容祀转头,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孤要跟谁睡,礼部管的着吗?”Wwω.á⑥Kδω.Cóm换句话说,他愿意跟谁研究书上的动作,研究书中的深意,又岂是旁人可能左右的。
胥策讪讪的收了话,方一拿到书要走,容祀忽然喊住他,“罢了,孤亲自过去,备车撵,不,还是备快马吧。”
殿下,新远行,疲倦,大喜怒,皆不可合阴阳…”
容祀幽眸一凛,倏地瞥了过去,胥策连忙拱手退后,“这是书上写的…”
两人同时扫向翻开那页,果然,房中禁忌四字触目惊心,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将容祀初初燃起的小火苗,噗的浇灭了。
第66章
气候升温,宫内的玉兰开到葳蕤,芳香四溢,紫色白色的花瓣啪嗒啪嗒掉落,在静谧的巷道里,显得异常大声。
打着哈欠的宫婢将换了夜间值守,两两笑着,摸了摸发间的海棠花,私语窃窃。
今日雁回山异常热闹,拜花神,吃花糕,行花令,约莫满京城的闺阁小姐都去凑热闹了。”
你运气可真好,偏偏今日放出宫去,叫我好生羡慕。”
她伸手,拈上海棠花瓣,“去岁我也出去过,还求了花神叫我早些能放出宫,觅个良人嫁了,眼看到了年纪,却有些不想走了。”
日子真快,你都二十五了,攒下的银子能买好几亩良田,终于不用伺候人了。”
对了,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冤家?”
那人嘻嘻一笑,紧接着便传来嗔怒轻闹的声音。
容祀乜了眼,将要提袍走过,便听到那婢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赵家那位…”
赵家?她们怎还敢抛头露脸,是哪位,赵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小小姐,赵荣华。她可是个伶俐的,听说故意留在山上不走了。”
容祀回头睨着胥策,那人抹了把汗,没敢吱声。
说来也巧,圣上的温泉行宫就在半山腰处,她心机多深,眼看着东宫来了真正的主子,就另攀高枝去了。”
容祀冷冷一笑:真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泼皮长舌怪,安帝一身肥膘,年老色衰,哪里比得过他的精健,赵荣华是疯了才会选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老东西,简直是无稽之谈。
算她有自知之明,太子妃定是容不下这等狐媚货,瞧着没了指望,就去勾搭圣上,啐,可真是恶心。”
她哪能跟太子妃比,人家是名门闺秀,父兄又都在朝上…”
是吗?”容祀从墙后走来,轻佻地扫了眼这两人。
她们立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呼,“殿下赎罪。”
罪在何处?”
容祀笑着,眉眼一挑,却叫那两人兀的生出寒意。
她们哆哆嗦嗦,结巴着解释,“奴婢身份低微,不该议论主上…不该…”
声音里头带了哭腔,伏地的手摸着粗粝的地砖,一只脚踏了上来,将那个最后说话的婢女踩得筋肉鼓起。
鞋底碾着皮肉,就像碾了条死鱼,骨头断裂的声音掺杂进烂肉泥里,那宫婢痛苦的咬着嘴唇,容祀抬腿,一脚将她踹到了墙上。
还是不知哪里错了。”他嫌恶地瞥了眼袍子,将鞋往地上碾了碾,“割了这两个贱婢的舌头,腌到缸里…”
说罢,想走,胥策连忙提醒,“宓先生的缸,都封了口,不让用了。”
容祀沉了片刻,又道,“那就乱棍打死吧。”
话音刚落,那两个婢女登时吓得面如土灰,叫喊着想要求饶,暗处的侍卫上前,堵了嘴,将她们就势拖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容祀嗤了声,真是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他的人,何时轮得到她们说三道四,什么太子妃不容人,他想要,还管太子妃要不要?
越走越气,尤其想着前头她们妄议的浑话,他根本一句都不信。
留在雁回山,勾/引安帝?
赵荣华只要脑子没坏,决计做不出这登场丑事。
出了宫,容祀勒住缰绳,肃着脸色吩咐胥策,“你去她家里看看,若是没人,便去雁回山寻孤。”
殿下,去雁回山何处?”
温泉行宫。”
用过晚膳,赵荣华与裴雁秋取出红纸,剪了几个好看的花样,又在兴致中,对着彼此剪起小像来。
还记得上回捏泥人的匠工吗,”裴雁秋抬头,看见她剪得用心,不禁凑过头去,“他在城东又开了一间铺子,前去叫他捏小像的公子小姐络绎不绝,我跟傅鸿怀也捏了俩,好看又鲜亮。”
他手艺好,又有做生意的头脑,是青州府来的吧。”赵荣华剪完了,对着裴雁秋比划了下,贴在她的鬓边。
真好看。”
裴雁秋莞尔一笑,捡起小镜侧脸一看,红纸小像挂在钗尾,红通通甚是喜气,“我还一直忘了说,那日你抱回去的泥人,千万别放在显眼处,不过也是我多嘴,你自己知道,肯定不会…”
知道什么?”赵荣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生出不妙的感觉。
太子心眼针鼻那么大,若是看见你闺房中摆了程雍的泥像,你说他会怎么想?”裴雁秋戳了下她眉心,见她神情愕然,不由狐疑地反问,“你不会没收起来吧?”
应该,不只是没收起来,赵荣华头有些疼,她还当做礼物亲手赠与了容祀,那人甚是欢喜,如今就摆在床头,夜夜对着观摩。
那不就是个信手捏成的小人吗,怎么会是程雍?
你真的…没收起来?”裴雁秋见状,搁下手中的小像,拉着蒲团挪到她身边,“太子没发现,没跟你耍脾气?”
大概是没有发现,”赵荣华回想起他的神色,仿佛还日渐欢喜,说那泥像甫一打眼并不出彩,却是极其耐看的,就是文弱了些,书生气浓了点。
那你赶紧收起来,别等到他后知后觉,指不定如何治你。”
傅鸿怀与她讲过容祀不少故事,只字片语便能知道那是怎样偏执暴戾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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