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 (椰果双黄连)

　　要么就是鬓边插着红花的花魁娘子，倚靠在二楼，唇色艳红，嘴边衔着小酒杯，酒液慢慢滴落，让年幼的她看得目不转睛。
　　于是她举着筷子，“我想逛花楼。”
　　楚怀信：“？”
　　楚怀信：“大晚上的，泛舟游湖、赏灯逛街，都是好去处，做什么去那里？”
　　他心中实在不理解小满的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本以为她会说想去湖边逛逛，春日的晚风吹来，两人并排躺在小船上，满船清梦压星河，多是件美事？
　　他连小船都租好了。
　　“我没瞧过，心中好奇得很。”徐绾嫣实话实说，同他讲着，“我偷偷去过京城的花楼，只去了一次，觉得很没有趣儿，就想瞧瞧苏州的是不是像书中说的那般，都是些温柔娇软的娘子。”
　　楚怀信张了张口，半晌没说话，把小菜放到口中，抬头瞧徐绾嫣耷拉着眼眉，只好叹口气，同意了。
　　“哪有一男一女去逛这种地方的……”楚怀信轻捏了下徐绾嫣的手，无奈地一摆头。
　　徐绾嫣倒觉得无所谓，“左右那也是有清倌的，我们赏乐怎么了？”
　　楚怀信本想说，便是赏乐也没有两人一同去花楼的，那大抵应该是属于茶馆的生意，临到嘴边，看见徐绾嫣满心期待的样子，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用膳用的很快，许是没睡踏实捎带着胃口也不大好，即使这一桌菜都很合徐绾嫣的口味，她还是吃了两口就腻了，剩小半碗饭放在那儿，再没动一口，只戳着饭粒同楚怀信说话聊天。
　　楚怀信心中担忧，只想着一会儿出去买些开胃的小零嘴，今儿个晚上再换了平时的安眠香囊——乍然离开熟悉的味道也容易让人睡不安稳，也不用吃什么药了，吃药总归是不好的。
　　早晨的时候，宋大人说街上有一家卖山楂糕的，酸酸甜甜很讨小姑娘的喜欢，他回来的急就也没赶上，一会儿出去，应该能赶在人家收摊之前买一份。
　　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小满爱吃的零嘴，酥糖甜饼她都吃腻了，只盼着一会她能自个儿相中些什么，也算是垫吧垫吧肚子了。
　　用完膳外头的天刚擦黑，今日天气也好，月亮孤零零地挂在正中央，一丝云彩也没有，满天星河绕了一圈又围在月亮身边，挤挤挨挨的很是漂亮，风也轻轻，连院中的草叶都吹不动。
　　徐绾嫣换了身石榴红的衣衫，在外头搭了件披风，这披风偏长，直到脚踝处，将她整个人都包在里头，看起来人都可爱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来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和宫中那镜子的真切劲差不多少。
　　她一边补了口脂，一边感慨道，“真是富饶之地。”
　　楚怀信手臂搭在桌上，撑着下巴，坐在她旁边，认真看她梳妆，漫不经心地应着，“总要有些特权的。”
　　徐绾嫣挑了下眉，心中理解，拿起匣子里带着流苏的簪子在头上比划，左右转了转觉得不大满意，又放了回去。
　　连续拿了两三个，她都不大满意，连头上原有的素净发簪都拿了下来，头发散了大半，更显得她脸小了三分。
　　楚怀信从匣子中找着，拎出来一只粉晶雕花的，又拿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金簪，都算是搭她身上的红衣。
　　“我想半扎着……”徐绾嫣对这两只也不大感兴趣，琢磨半天把最后一层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只素净的木雕梅花簪子，满意地将一半头发挽成花，又在鬓角额角挑了两缕碎发，看起来倒和话本子上画着的插图真像。
　　“怎么样？”
　　楚怀信细细打量着她，坚定点头，“很好看。”
　　楚怀信自己也换了身黑色金纹的衣衫，腰带是暗红色，颜色都是低调的颜色，然而有人细心瞧一瞧就能发现这料子都是顶顶好的，这人一定非富即贵。
　　他起身，徐绾嫣胳膊挎在他的臂弯，亲昵地贴在一处，体温隔着衣服蒸过来，像是春日柔和的午后。
　　两人走的悄无声息，连祝参和十五都没带。
　　除了楚怀信的暗卫还在身边。
　　楚怀信只同人家打听了好吃的好玩的在哪，人家自然不能给皇上介绍那花柳之地位于何处，小满这么一提，他却还得同人打听。
　　他苦恼地挠了挠眉心，低头看着两人挎着的胳膊，觉得怎么问都甚是奇怪。
　　于是他趁着徐绾嫣在制衣店逛的时候，出门挥手将暗卫唤了出来。
　　这两位还那样冷着脸，隐在阴影里，没说话，只等着皇上吩咐。
　　楚怀信轻咳一声，佯装正经地问道：“打听一下附近的花楼在哪……要正经的那种，别太乱。”
　　暗卫：？
　　暗卫：“是。”
　　暗卫是一溜烟地走了，剩楚怀信还在这儿尴尬着，他抬起沉重的脚挪进屋子里。
　　徐绾嫣相中了一件小马甲，冬日里穿在里头，又不会太厚重还能保暖，绸缎材质很好，摸上去滑溜溜的，她一打眼就相中了。
　　她从袖中掏出荷包来给钱，顺便同老板娘打探着，“您知道最近的花楼在哪吗？不消太出名，只不那么乱就成。”
　　老板娘收了钱，面上笑得美滋滋，这位娘子大方得很，连价都没怎么砍，让她挣了好大一笔，听了这问话，她尽心尽力地回着话。
　　“听您口音，是来苏州玩的吧，苏州花楼不少，这条街尾巴就有一家，是整个苏州城第二大的了，里面只卖艺，姑娘们都顶顶好看，还有男倌……”她顿了顿，奇妙地笑了一下，“您要是喜欢，也可以瞧瞧。”
　　“男倌？”徐绾嫣睁大了眼，“可是男倌不是……”
　　“是啊，但是他们家不一样。”老板娘也跟着小声起来，“他们家有那样的，还有这样的，我同你讲……”
　　她们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独留楚怀信一人听不明白说些什么。
　　什么这样那样的。
　　他站在门口，暗卫回来也同他汇报，和那老板娘说的一般无二，都是街尾那家。
　　挥挥手，暗卫又退了下去，楚怀信在脚下发现了个小石子，踢来踢去的，等着屋里那两个人聊完。
　　好半天，徐绾嫣才红着脸从里面出来，眼睛亮晶晶的，“走吧，楚怀信。”
　　楚怀信装作不经意，“都聊了些什么啊你们？”
　　徐绾嫣欲盖弥彰，“没聊什么……”
　　楚怀信瞥她一眼，见她面上含笑，脸色微红，自然是不信她这番话，心中暗自腹诽，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这么感兴趣。
　　这一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徐绾嫣一概不看，只拉着楚怀信直奔街尾的花楼而去。
　　那花楼看起来气派得很，雕梁画柱好不精美，门口人来人往许多人，单就这一片地方，就已然比一条街还要热闹了。
　　花楼分了两层，二层坐了几位漂亮娘子，鬓边簪着花，真真儿和徐绾嫣在话本子中见过的一样。
　　门外妈妈挥着扇子，时不时和入了门的官员阔爷聊上一两句，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楼中人声愈发吵闹，端茶的倒水的招呼人的伺候酒的，众人各司其职，倒也十分忙碌。
　　到了这花楼，楚怀信才明白，什么叫这样的那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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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嘴硬
　　这花楼里不止有那些画中仙似的美丽女子, 还有……
　　漂亮的男人。
　　徐绾嫣本就对这花楼好奇得很，自打它小时候就畅想过这处得是多么有趣了，是以她走的稍快了些, 微微比楚怀信早了那么三四步进了楼。
　　楚怀信这人谨慎得很, 不动声色地打量环境，刚瞥见这家花楼名唤莳花馆, 自家的皇后娘娘就一阵风似的飘了进去。
　　门口站着的都是今晚没什么活儿的，热切地期盼每一个人的到来, 这莳花馆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 在这苏州城开辟了独树一帜的地界，除了平日花楼能寻见的，还有专门伺候姑娘的男倌。
　　楚怀信咬着后槽牙，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往徐绾嫣身边凑的三两个男人, 可算是知道她们窸窸窣窣说了半天的“那样的”是什么了。
　　徐绾嫣本也没注意身边，乍然围过来三个人, 一时还有些迷惘，想到那位制衣店老板娘的话，才反应过来，耳根红了一下。
　　为首的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比楚怀信矮一点，一身薄纱衣，白净的脖颈处悬了一弯水似的玉坠，衬得整个人冰肌玉骨的。
　　这位哥儿虽然热切地过来, 却也很有分寸, 开口问：“姑娘可订了位子？”
　　徐绾嫣：“未曾。”
　　他身后, 另一位稍高些的男人笑起来, 脸上坠了两个梨涡，身材看起来很是壮实，但这种壮实却很有度，恰好赏心悦目。
　　“那姑娘往这边来吧，这边也清净一些。”
　　徐绾嫣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未说话的那位。
　　“这位爷，可有……”
　　楚怀信站在门口半天不曾动过分毫，有点着俏皮腮红的娘子往他身边凑过去，聘聘婷婷地落在他跟前，然而这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周身散不去的杀气给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