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莺不闪不避。
甚至在赵崇有所动作之前再次凑上前,吻一吻他的唇。
一个吻一触即分,云莺双眸含着笑。
她毫无遮掩在勾引在诱惑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继续看赵崇这样的克制和小心翼翼。
他的心意与决心她已经知晓了。
但不够。
既然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便想看一看向来克己复礼的人放纵痴狂的那一面究竟是何种模样。
赵崇便也知云莺心思。
然后这一刻知晓,当关乎那个在意的人时, 哪怕明知道是“陷阱”, 也会心甘情愿跳下去。
赵崇低着头如云莺所愿回吻她。
不再是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而是不再收敛克制,如同狂风骤雨般,肆意掠夺属于她的甜与软。
远处的欢笑声近处的鸟叫声在耳边一时清晰一时遥远。
云莺闭上眼,眼尾残留着一点浅浅笑意。
在宫外逗留过半日,云莺和赵崇回到宫里,云莺将未吃完的糕点和装着契书的匣子带回月漪殿。
那只蝶恋花风筝则被赵崇收走。
云莺今日离宫也没有带碧梧和碧柳。
入得殿内,看一看她们的脸色,云莺坐下来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碧梧和碧柳对视过一眼,开口轻声禀报道:“娘娘,姜贵嫔和陈贵嫔今日上午打起来了。良妃娘娘派过大宫女来请娘娘过去商议这桩事情如何处置,奴婢推脱娘娘身体不适,迟一些再去无双殿。”
打起来了?
云莺认真思索几息时间碧梧的措辞,问:“怎么个打起来了?”
碧梧选择稍微委婉些的说法:“良妃娘娘赶去时,姜贵嫔和陈贵嫔发髻散乱,仪容不整。”
云莺了然,知自己没有想茬,是两个人互相动起手的那一种“打起来”。
宫中妃嫔无论出身高与低皆习惯矜持守礼,大打出手实在罕见。
何况闹得宫人们劝不住,失了规矩失了仪态。
“她们两个人为何会打起来?”
云莺沉吟中又问。
“奴婢只打听到姜贵嫔与陈贵嫔在御花园撞见后生了口角,却不知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碧梧说,“且良妃娘娘下了令不许横加议论,否则必有重罚,小宫人们私下里一时也无人敢多嘴。”
下令不许宫人横加议论,便等于是都给姜贵嫔和陈贵嫔一个好。
毕竟闹成这样,事后两个人多半会后悔冲动之举,又忐忑担忧叫陛下和太后娘娘知晓后会责罚。
不过陈贵嫔和姜贵嫔关系变坏不是一日两日。
早在去岁,陈贵嫔被皇帝降位以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便很不好了。
“让人送热水进来,我要梳洗。”
云莺吩咐一声,碧柳应声出去交待小宫人,她对碧梧说,“待会儿重新替我绾发,我过去一趟无双殿。”
良妃特地派大宫女来请她过去商议这桩事情如何处理。
可是,两个妃嫔大打出手,能如何处理?
按宫规自然有按宫规的处置之法,而不按宫规也有不按宫规的处置。
但这一次……
云莺勾了下嘴角。
她喝一杯温茶解解渴,见宫人送热水进来,便站起身去梳洗了。
“娘娘,淑昭容娘娘过来了。”
听过小宫人的禀报,良妃当下搁下手中的书册子:“快请淑昭容进来。”
“见过良妃娘娘。”跟在引路的小宫人身后进来无双殿的云莺上前与良妃行过礼,又与同在无双殿的娄昭仪互相见了个礼。不一时,她在殿内入座,不紧不慢又客客气气说,“今日身体不适,未能及时赶来,请良妃娘娘见谅。”
良妃微笑道:“不碍事,总归是身子要紧。”
顺便打趣云莺,“若淑昭容身体不适,我却非要请淑昭容过来,叫陛下知道了,定是要降罪。”
“良妃娘娘这话很在理。”
娄昭仪在旁边搭腔,“谁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叫淑昭容累着?”
云莺本无意同她们打机锋,可听见娄昭仪这话,她立时间弯一弯唇:“近来陛下连连宿在月漪殿,故而身体有些不适,却怪我体弱,恐怕不能服侍好陛下。待迟些商议完上午御花园的事情,我立刻去向陛下请罪,娄昭仪以为如何?或是娄昭仪同去做个见证?”
提及皇帝,娄昭仪立刻被云莺这些话刺激得几分着恼。
此前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叫姜贵嫔、崔婕妤和傅才人在陛下跟前露过一回脸,陛下却竟依然只去月漪殿。
再看云莺开口闭口不离陛下恩宠。
只觉得定与云莺有关,说不得是云莺在背后捣鬼,霸着不让陛下去别处!
娄昭仪发现自己越来越受不了云莺这幅骄横又做作的模样。
她呵笑一声没有接话。
“说笑而已,淑昭容无须介怀。”良妃笑道。
云莺依旧弯唇:“良妃娘娘有所误会,臣妾也是在和娄昭仪开玩笑的。”
良妃面上笑容似一僵,娄昭仪忍不住回嘴:“倒从来不知淑昭容竟是喜欢开玩笑的性子。”
“娄昭仪同我来往不多。”云莺笑,“往后常在一处多开几回玩笑,娄昭仪便知晓我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了。”
她三言两语轻易又将娄昭仪堵得无话可说,气闷不已。
良妃见状,唯有转移话题:“现下时辰也不早了,还是说一说姜贵嫔和陈贵嫔的事情罢。”
云莺没有从碧梧那里得知姜贵嫔和陈贵嫔大打出手的理由,良妃对此也说得含糊,只晓得在她们两个人中乃是陈贵嫔先动手的。姜贵嫔无端挨了巴掌,两个人同为贵嫔,无疑不愿意忍气吞声,因而变成后来那般大打出手的情形。
陈贵嫔身为德妃时一度行事跋扈招摇,乃至因此而丢德妃之位。
被降为贵嫔至今,虽再无从前那样跋扈的本事,但面对曾经追随过她的姜贵嫔仍有几分傲气在。
在姜贵嫔眼里,陈贵嫔早已不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德妃娘娘,面对陈贵嫔,不愿忍让,少不得要回嘴,气上头也少不得挖苦几句。或许这便是陈贵嫔动手的因由。
妃嫔互相大打出手如此失仪之举无论是非对错,按照宫规皆该有所惩处。
无非谁先动手罚得重一点,后动手那个罚得略轻一些。
“若按宫规处置,陈贵嫔和姜贵嫔两个人皆该禁足思过,罚抄《女则》,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良妃慢慢道,又问,“不知娄昭仪和淑昭容意下如何?”
娄昭仪道:“按宫规处置有条例可循,大抵最公平。”
“臣妾觉得如此处置,不甚妥当。”云莺看向良妃和娄昭仪,“罚一场,陈贵嫔和姜贵嫔便能涣若冰释么?”
“按宫规处置,虽能令她们记住今日之举有失身份,但是终究缓和不了她们二人的关系。”
“下一次见面岂不是又两看相厌?”
娄昭仪皱眉。
云莺的话让她怀疑别有用心,却猜不出云莺想做什么。
“那么依淑昭容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娄昭仪冷冷发问。
云莺一笑:“马球。”
良妃听言顿时如娄昭仪一般皱眉:“马球?”
娄昭仪更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法子?打马球便能够令她们冰释前嫌?”
“将她们二人放在一支队伍同别的队伍比赛,输了要罚,赢了有赏,虽不敢说一定能冰释前嫌,但总归不会是现下这样。”云莺慢悠悠说着,随即补上一句,“这一场马球比赛,六宫妃嫔皆要参与。”
娄昭仪恼怒:“荒唐!胡闹!”
云莺斜睨她一眼,继续补上一句:“届时可以请陛下来观赛。”
娄昭仪咬咬牙却噤声。
良妃迟疑:“六宫妃嫔只怕少有人知晓如何打马球。”
“甚至不会骑马。”云莺但笑,“可也无碍,骑马、打马球皆可以学。”
“初夏时节,骑马、打马球正是好时候,想来陛下也会应允,而马球恰为端午之戏,论时日也来得及。”
娄昭仪会骑马也会打马球。
她在闺中时便年年要趁着端午佳节央求哥哥们带她去打马球玩。
陛下观赛……
娄昭仪心下意动,可是这个出自云莺之口的提议,叫她不愿意随便认同。
“良妃娘娘以为如何?”娄昭仪一时望向良妃蒋繁秋。
闻言,良妃莞尔:“听淑昭容说起来,细细一想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只到底须得陛下首肯。”
“臣妾会去请示陛下的。”
云莺直接不客气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娄昭仪难得没有异议。
在她眼里,这桩事情唯有云莺去同皇帝陛下提,方有足够的把握陛下会答应,换作旁人,恐怕要遭斥责。
哪怕心中不快,哪怕不愿意承认……
目下陛下十分宠爱云莺是事实,由不得否认。
“那这件事便劳烦淑昭容了。”
良妃微笑点一点头,同样全无异议由着云莺独自去向皇帝请示。
是以,从无双殿出来的云莺不是回月漪殿而是乘轿辇去往勤政殿见赵崇。
偷了半日闲的赵崇又在忙着批奏折,听过夏江的禀报,心下一喜当即命将云莺请进来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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