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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难越 (月熊熊)


  “清澜非是大胤人, 今日斩杀赤金察更只为私仇,事成之后, 五皇子亦可举天下之力追杀清澜, 替其血恨。”
  云清澜抬眼看向秦朝楚,她可以不入新朝, 可以永为罪人, 也可以作别旧爱, 与秦朝楚死生为敌。
  她甘愿永堕无间,此生无情无爱,毙于寒夜,只要让她,杀了赤金察,为兄长雪仇。
  云清澜攥紧手中的无涯剑,因为——
  “两千五百八十八刀。”
  “凌/辱折磨,啖肉饮血。”
  “为使肉之鲜,片而不死。”
  云清澜眼前浮出墓碑上交错的刻字,脑中就紧跟着响起赤金察猖獗残忍的冷笑。
  她的兄长,爱她护她,以一己之力为她抵御风雪,又陪她度过人生孤独寂寞的二十年,可如今却身首异处,死无完尸!
  云清澜的身体微微颤抖,这锥心之痛无处可诉,那刻骨之仇又怎能不报!
  “云小姐,您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对峙间张平良和霍丞川从廊上走了进来,看着手持利剑与秦朝楚针锋相对的云清澜,张平良就紧接着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高喝:“达腊王的安危关乎着天下安宁,您只要放弃报仇,天下人都会记您的恩情,可您若执意如此,因一己之私祸乱天下,那属下就只能与您倒戈相向了!”
  张平良一边说着,另一侧的霍丞川就跟着抬手,露出其上交叠着的双刀:“云小姐,如今天下大定,这里面也有您一份功劳,都到了这个份上,您又何必偏要与天下人为敌?”
  云清澜抬起眼,秦霍张三人正以合围之势站在她对面,在他们的重重遮挡下,此刻的她竟是连赤金察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而随着双刀冷光乍现,房中气氛就又随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秦朝楚依旧被云清澜抵在剑下,可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淡然。
  或者说自始至终,他就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温润表情,即便被云清澜用利剑所指,即便颈侧鲜血早已染红他的素色长衫,他也只依旧是温着嗓音开口,冲云清澜道:“云小姐,其实你知道的,赤金察不能杀。”
  云清澜眸光动了动。
  张平良廊上房中几番劝阻,霍丞川更是与其交战百回,在他们眼中,如今满含悲痛的云清澜已然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于是刀锋和质问就都一股脑地向着云清澜扑面而来。
  因为显而易见的,只要赤金察一日还是达腊王,两国百姓间的和平就一日还要仰仗他,如今灾荒未去,乱斗刚平,此时杀了达腊王,两国之间纷争再起,那那些好不容易从苦难中脱出身来的人们,就又要陷入无尽的水深火热中。
  事实上,就是云清澜带着他们和那些百姓从兵荒马乱的世道中走过来的,于是他们就更想不明白那个从来都是舍己为人的云小姐怎就突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他们同云清澜大谈这天下间的仁义道德,就更觉得云清澜是要为一己之私毁掉百姓来之不易的希望。
  而在那些此起彼伏的教条似的空话道理中,只有秦朝楚仍旧用那双温润的眼眸看着云清澜的眼睛,沉和地冲她说:
  云小姐,其实你知道。
  在她不被理解,孤注一掷的今日,也只有他,正透过她通红的双眼,温柔地注视她痛苦不堪的心灵。
  云清澜阖下眼。
  是,她知道。
  就如同她知道天下人的命运,此刻就再次系在了她手中无涯剑那极薄的剑锋上。
  京都城外,她为苍生拿起剑,而今夜,她又要为苍生放下剑。
  张平良霍丞川为百姓谋没有错,秦朝楚为天下谋更没有错,甚至在偃旗息鼓这件事上,就连主动求和的赤金察都没有错。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永远都站在错的那一方?
  武帝昏聩,她是背国的叛将;蛮王凶残,她是乱世的罪人,揭竿而起后她被千夫所指,为亲血仇时她又被屡屡阻拦。
  可这分明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事,为何偏偏到了她这里,就这么难?
  为何这天下万物,莽莽苍生,就只有她云清澜,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云小姐,你知道的。
  她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
  “啊——!”
  寂静无声的客房中,一声激烈到极致的怒喝骤然从云清澜胸口嘶嚎而出,在这无可奈何、声嘶力竭的一吼中,云清澜霍然收回了架在秦朝楚颈侧的无涯剑,紧接着又看也不看地向着身侧方向用力一掷。
  铛——
  随着一声巨响,无涯剑被深深钉入客房墙壁,只余露在外面的半截剑身和剑柄微微颤动。
  “五皇子。”
  云清澜站在原地,片刻后又从怀中摸索一番取出那支被她悉心包裹着的珠钗。
  那样式普通的珠钗被云清澜紧紧捏在手中,过了许久才又将其缓缓放在身侧的一方木案上:“完璧归赵。”
  说罢,云清澜垂下头,就再也不看场中的任何一人,只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此番为表诚意,赤金察携王子访朝,一直在殷都呆了十五天。
  到了第十五天,赤金察启程回南,留王子翰达鲁在殷都为客,这赤金察膝下少子,大王子翰达鲁更是达腊公认的下一代领袖,而如今被留在殷都,到底是为客还是为质,明眼人是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可这天下大旱,达腊过的也不容易,被逼上绝路鱼死网破,大家谁都讨不得好,可若是能有一条活路,即便是送子为质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当年稷元送子为质,那被送过去的质子是把武朝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翰达鲁已年过十二,既有不俗的功夫傍身,又暗中留了不少得力的人护着,留在此处还能多方打听消息,赤金察放心,自也就答应了大胤的要求。
  而这十五天,云清澜就一直足不出户地呆在先前休养的庭院中。
  这期间秦朝楚日日都会前来看望,可却又只站在云清澜的房门外并不上前,秦朝楚独自站在门外,云清澜就坐在房中静静听着屋外人窸窣走动,可一连十五天,二人竟就这么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有见面。
  一直到第十五天,秦朝楚没有来。
  取而代之的是笛灵。
  “小姐,达腊王走了。”笛灵走进房中,冲着云清澜的背影道。
  见云清澜不说话,笛灵就又紧跟着凑上前:“小姐,你都十五天没出门了,要不笛灵陪着你出去转转?”
  笛灵顿了顿:“殷都虽说不如原先的京都繁华,可毕竟也是个都城,当年您在府中足不出户,逛不上京都,那逛逛殷都也不错。”
  京都她其实逛过的。
  云清澜低垂着眼眸,脑中就又想起中元大街上那些璀璨的花灯。许是被这些花灯扰乱了心智,鬼使神差地,云清澜竟就真应下了笛灵的邀请。
  殷都大街上人来人往,笛灵拉着云清澜穿行其中,虽依旧是时旱未过,但有了大胤从中救济周转,再加上先前稷元的存粮,尽管人们的日子依旧清贫困苦,却也都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
  云清澜看着那些满含勃勃生机和活力的人们,连日来淤积心头的忧郁才些微地消散几分。
  正此时,耳边突然飘进两道此即彼伏的争论声。
  “独饮杯中酒,等闲月下人,我这两句哪里写的不好,季念之,你居然敢笑话我!”街边,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手握狼毫,冲另一个看着比他小了几分的少年不服气地叫嚷。
  被唤做季念之的少年闻言就逐一向他解释:“你前面这句,独饮杯中酒,讲的是月下独酌,突出的是洁身自好的清高孤寂,可后面这句,等闲月下人,却又成了等闲之人,你既要清高,又觉得等闲,那你到底是等闲,还是不等闲呢?”
  少年被季念之一番话问住,憋红了脸地又叫道:“你管我等闲不等闲!装模作样,就算肚子里有几滴墨,你也依旧是衡芜山中出来的小蛮子!”
  少年话音刚落,季念之就当即地沉了脸,季念之站在原地不说话,那少年就也觉出自己是说了过分的话,可却又抹不开面子道歉,于是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又扯着季念之的袖口道:“那这样,你,你教我!你教会我,就说明我刚才说的不对!”
  三言两语,云清澜就听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季家的后人。
  如今季知方身死,可他的这些族人却也终于如愿离开了毒盘雾绕的衡芜山,尽管今日的殷都或许还并不算得上是这些季家后人的故乡,但十年百年后,一切却也并未可知。
  二人又路过一处布告栏。
  布告栏前人头攒动,云清澜站在远处,就隐隐看见那栏上文书露出一角明黄。
  布告公文,不同的颜色昭示着不同的公文出处,白色为普通县衙布告,蓝色为州郡太守颁布的布告,至于黄色,则意指为由皇帝直接下发落印的布告。
  既是由皇帝亲自发布的公告,那其间涉及人事,就必定是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只是如今这大胤立朝不过月余,什么事竟还值得大胤皇帝亲自下诏颁书?
  云清澜走到近前,只见那布告栏上左右共布有两份诏书,其中右侧诏书为大胤与达腊的两国盟约,而左侧则画了一副男子肖像,下书一段极其简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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