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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难越 (月熊熊)


  朝中粮库久亏不盈,这本就是不日之隐患,可几次小旱蒙混过关,却让吕莲生之流生出侥幸。
  他们自觉时旱一过万事大吉,可既是隐患,虽当下隐而不发,却也迟早有图穷匕见的一天。
  就如此刻,它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绝境之剑
  云清澜滞在原地, 二十年前的大灾内情令她心乱如麻。
  吕莲生短视,李玄臻不仁,如此说来, 武朝早就是积重难返。他们不顾百姓死活,那她为了百姓去维护这样一个朝代, 即便最后能让人们免死于战乱, 可又能否让他们不受饥荒之苦?
  “你就算是救了那个狗皇帝, 可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能为你口中的百姓平定饥荒?”
  云清澜下山前, 常有道曾不死心地又问过她一句。
  那时的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国无民,何有君,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陛下当政三十七年, 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现在,云清澜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云将军, 你应当知道,打仗就是要死人的。”霍丞川站在一旁,看着怔愣出神的云清澜幽幽开了口。
  先前青城山上的那一句,霍丞川自然也听见了, 那时他没说话,是以为云清澜所言不过一句官话, 可现在再看, 这不知真假的云将军,倒还真是天真的很。
  云清澜抬起头, 先是在神情平淡的霍丞川和一脸迷茫的单雄飞面上看了一眼, 紧接着目光又掠过其身后伫立着的大片龙虎军将士, 最后视线拉长,远远落在被孙岑茂驱散百姓后空旷无人的汴州街道上。
  如今的汴州萧瑟寂静,若是起了战火,只怕连这荒凉的平和都会不复存在了吧。
  云清澜心中举棋不定。
  “云将军?”单雄飞狐疑的声音传来,霍丞川方才这句话叫人听来摸不着头脑,单雄飞不明所以,只觉二人在山上瞒了他什么事,思及此面上也随之生出几分不悦,“可要出发了?”
  云清澜回过神来,她垂下头,眼睫忽闪,蝶翅般地上下眨了眨。
  继而,幽深眼眸掩住其间纷乱思绪,再抬起头时,她看着远天处渐隐于群山的金色落日,于一片熹微光辉中轻轻落下一句:“出发。”
  空手而归的龙虎军昼夜兼程,在第三日夜里就飞也似地返回到京都近郊。
  云清澜快马加鞭地带着将士们从太苍山的山道里转出身,可离京都越近,她心中就越是不安。
  有屈行智之事在前,离汴时云清澜又细问了孙岑茂汴州米粮的具体数目,其间与所料相差巨大,就算能顺利讨回米粮,可届时米粮不够,陛下若如二十年前一般不愿意管这些难民,她该怎么办?
  云清澜转念又想,可若秦朝楚在京都已经带着难民和武朝开了战,那她又该怎么办?
  在群声鼎沸的飞仙台下,在黢黑幽暗的无望狱中,在祖父娘亲的灵前,在青城山上的帐里,云清澜所思所见,所闻所念,早已对李玄臻和这个朝廷再无顾念,而如今在云清澜心中生生不息的,也不过是扶灵送棺那夜,令整个云府都亮如白昼的万家灯火。
  若秦朝楚真起战事,届时武朝百姓两边受戮,人们自相残杀,稷元坐收渔利——难道,真要和他刀剑相向不成?
  想起秦朝楚,云清澜心中更乱。
  他们生于两地,长在一乡,京都城内的云府和质子府不过一街之遥,可他们却二十年都未曾谋过面,那喧嚣熙攘的中元大街将他们分隔南北,最终竟是在十方绝境中相识于战场。
  他们本是水火难容的敌手,可秦朝楚知她护她,包容她怜爱她,他看懂她枯坐云府二十年难言的寂寞,亦知晓她隐于兄长背后身不由己的苦涩,在群山绝地的风雪间,在群狼环伺的朝堂里,他一直都在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长于阴暗,存于人后,虽学了一身饮弓射日,揽山断河的本事,却又始终只是沉默无言的幽魂,她不声不响地借着兄长的目光窥视世人,不知记下了多少人或光明或阴暗的喜怒哀乐,可却从未有人看见过她自己。
  人其实很难找到自己。
  如果人的意志有形状,那她早在十五年前的大雪中,就将自己仅剩的残念关进一座小房子里,那里无人问津,黢黑一片,她在里面呆了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
  可他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存在,甚至比她还先一步地找到“她”,然后守在原地,静静等她。
  等她正视,等她勇敢,等她自己愿意,去推开那扇门。
  他静静地等她,也寸步不离地等她,每当有人想破门而入或投之以冰霜炬火,他就会拦在那人身前,柔和且坚定地说,这是她,没有人能决定她,也没有人能毁灭她。
  那夜她跪在祖父面前,在难以攀越的高山和命运下佝偻起脊梁,是他拖着伤重难行的身子携月色而来,拔了箭去托住她的膝盖。他弃了自己的性命,只为不让她受制于人,用盈满月光和她的倒影的眼眸,宁静无声地告诉她,不许跪。
  是他说,她很珍贵。
  她是木讷些。
  这些事她不愿细想,不愿回应——也不敢回应。家国之别,立场之分,让她总觉得二人间关隘重重,她是缩头的龟,是逃避的鼠,是受惊的羊。
  可关山难越,他让她长出反骨。
  他们相识不长,可这几个月来云清澜竟也渐生出期冀,尽管心中不愿承认,但夜深人静时,她也曾暗自想过二人日后会否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走到一处。
  马踏飞泥,云清澜就这么策马狂奔在无尽夜色中,隆隆的马蹄声中她思绪纷飞,脑中不断闪现这些时日与秦朝楚一起经历的桩桩件件,那温柔的眼眸勾起她心间激荡,沉和的话语交织在风中于她耳畔回响。
  可这一切,却在看到不远处交战的刀枪和纷飞的火箭时——
  倏尔结束了。
  夜幕笼罩的京都城外一片打杀,兵戈相搏之声铿锵入耳,就将那些盘旋在云清澜耳边的话语撕得粉碎。
  遍地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和金甲银服的禁军尸首,他们本是一朝军民,这些禁军或许月前还在护那些难民安乐,可一朝阋墙,他们却又在故地搏斗厮杀,最后血水交融在一处,就好像重又握手言和了一般。
  他竟真的开战了。
  如入冰窟似的,四月的夜云清澜心中竟生出层层的冷来,站在万里无星的漆黑天幕下,云清澜就仿佛又回到衡芜山脚初见秦朝楚时大雪纷飞的寒帐中。
  那一路而来因秦朝楚而激荡跳动的心,就在那一声声苦痛的叫喊,一处处亡命的搏杀中,一点点地凝固冷却下来。
  云清澜扬起马鞭,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在玉狮子身上竭力一抽,烈驹吃痛,霎时雪蹄如飞,一骑绝尘地将霍丞川和一众龙虎军将远远甩在身后。
  京都郊外一片狼藉,遍地都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双方尸首,单看这阵势,云清澜心里就约莫清楚这场仗只怕是在她离京那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放眼望去,每一个铁甲钢盔、倒地不起的禁军身侧,都簇着四五个瘦弱佝偻的难民尸首,如渺弱的蚂蚁啃噬巨兽,云清澜只消一眼,就大约知道这些难民们是在用一种如何惨烈的方式战斗。
  ——毕竟只是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姚荣远再不成气候,那也是正统出身的将军,秦朝楚所带的难民参差不齐,其中甚至常见老幼,又如何与他们相斗?
  只依仗着人多罢。
  这几日秦朝楚怕是用季知方从汴州带来的米粮收拢了不少难民,这些难民如滔滔不绝的海潮巨浪,前赴后继的扑拥过去,被禁军砍杀一茬,就又紧接着补上另一茬。
  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云清澜攥紧马鞭,葱白纤细的指节亦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怎可如此辱没作贱武朝百姓的性命!
  越往近就越见的人影交错,火影映着刀光憧憧一片,可云清澜却依旧在遍地嘈杂中一眼看见了秦朝楚。
  他还是那袭没什么纹饰的素衫。
  可这曾经纤尘不染的月白素衫上,如今却沾满了禁军和难民斑驳的血。
  场中难民陷入劣势,秦朝楚亦因孤军深入而被姚荣远带着数名禁军团团围困,他身上横亘着几处刀伤,其间鲜血横流,俊逸面庞现出苍白,显然已至绝境。
  可秦朝楚面上却依旧淡漠,合围之中他眸色浅淡,目光遥遥越过人影交错的禁军望向远方,好像是在看什么人。
  其神情丝毫不见身陷囹圄的紧张,更好像身处绝地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而姚荣远脸上则满是得意和嘲讽,他倪着秦朝楚,似在笑他带着群难民就敢痴心妄想蚍蜉撼树。
  对峙中姚荣远不知对秦朝楚说了什么,只见他微微抬手示意,围困在秦朝楚身侧的禁军就立时举枪向其合刺而出!
  秦朝楚霎时命悬一线,可他却不做躲闪,反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趁姚荣远得意忘形时将手中长剑向其脱手掷出!
  云清澜见状立时心中一紧,在玉狮子狂奔至近前时足尖微点飞身而上,紧接着长剑出鞘银光忽闪,于大开大合间重重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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