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喜婆听得也来了劲:“沈家之前找的谁?那样的人家,肯定得多找几个喜婆。”
“我没见过,不知找的谁。”
沈乔两家这桩婚事一直就没人看懂,门第悬殊这么大,怎么就成了呢?一听乔雅南这话,罗喜婆就免不了多想起来,连喜婆都没见过,那前边的纳采、问名和小定的礼都怎么走的?要是这几礼都没走,那这事儿变数就大了。
她还想套套话,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乔雅南步下马车,低头理了理衣裳。见大哥过来,又围着他团团打理了一圈,边把丑话说前头:“要是我说了什么你不同意的大哥你先听着,我那么说肯定有我的道理,回去后我再和你解释。”
乔修远听着这话都不急着走了:“要不你先说说都哪些道理,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一时想不出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乔修远轻拍她脑袋一下:“就你事多。”
“没办法,脑子比较好用。”见刘家的三位长兄已经迎出来了,乔雅南退到大哥身后。
乔家不是长辈前来,刘家三兄弟齐迎算是给足了礼面。
乔修远上前行礼:“长兄,次兄,三兄。”
“来了。”刘家三兄弟长兄燕祥,次兄南元,三兄明沛。三人对乔修远态度都挺亲近,又和乔雅南互相见礼。
“里面请。”
乔雅南第一次来刘家,比自家要大了一倍不止,家底确实是有差距。
跨过院门,看到刘崖夫妻领着几个儿媳迎在正堂门外,兄妹俩加快脚步上前行礼。
刘崖亲手把姑爷扶起来,刘夫人则拉住了乔雅南,引着两人进屋。
一坐下,喜婆那巧嘴一连声的说着好听话,把人夸了个遍,哄得人合不拢嘴,屋里屋外喜气洋洋。
乔雅南抽了个空隙道:“伯伯,伯母,不如也把刘姐姐叫过来一起说说话?”
刘崖夫妻对望一眼,这种场合按理来说根本没有小辈说话的份,可对方只有小辈了,倒也确实不必死守着那些规矩。
大儿媳得了婆婆的眼色,起身笑道:“我去瞧瞧小姑在忙什么。”
刘巧娘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从来报信的丫鬟嘴里知晓他们到门口了,进院子了,进屋了,说上话了……
都说什么了呀?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她快步迎到门口:“怎么样……大嫂?”
看着大嫂身后的丫鬟,刘巧娘讪笑着:“大嫂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公婆夫君都看重小姑,脑子不轴的嫂嫂都知道要怎么和小姑相处,更何况这小姑也从不无理取闹,婆媳间有点什么,小姑子还会帮着她们互相说说话,所以刘家三房嫂嫂都和这小姑子得处不错。
这会大嫂就戳着她额头把人戳回屋里,打开她衣柜找了一身桃粉的衣裳往她身上比了比,满意的点头:“换上这身,显气色。”
刘巧娘心头一亮:“大嫂,是不是……”
“你那小姑主意和你一样正,直接说要让你过去说话。”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来帮她换衣裳,巧娘自己也没闲着,边问:“他们说什么了?”
“这会都是喜婆在那说,还未说正事。”大嫂打开她的首饰盒,拿起一副粉红小花苞耳坠到她耳边比了比,衬着衣裳颜色正好,又将一整套小巧精致的缠枝粉色小花头饰和同款的坠珠小簪拿出来,不会显得过于郑重,也看得出是用心收拾过。
换好衣裳的刘巧娘往梳妆台前一坐,催促道:“大嫂,快点快点。”
“看出来你有多满意这个夫婿了。”大嫂打趣,帮她把首饰换上,又薄薄涂了一层胭脂,更显得靓丽可人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刘巧娘摸了摸脸颊,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眼睛也从来没这么明亮过。
大嫂拉着她站下来,最后再给她理了理衣襟,道:“咱们家巧娘否极泰来了。”
要是平时,刘巧娘就只会笑笑当是应下了这话,可这时她突然就想到了南南,要是南南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说出让大嫂听着就高兴的话来。
想了想,巧娘也只说出来一句:“谢谢大嫂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大嫂有些意外,很是开心的挽住她往外走,边道:“这人呐,都是相互的。我一直记得成亲那天,你偷偷摸摸端着糖水来给我喝,说大家都在吃饭,只我没吃的,肯定饿了。那时候我真是饿惨了,从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一直到黄昏成礼,一整天下来根本没吃几口东西。再加上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都是陌生的人,又紧张又不安,是那碗糖水让我安心了,我记一辈子。”
刘巧娘也想起来了那天的事,偷笑着出卖那时的自己:“其实那就是我为了看新娘子找的理由。堂表姐们都说新娘子很好看,我被娘拘在身边没看到,特别好奇有多好看,就趁她们都去吃席偷偷跑来了。”
大嫂笑得更开怀了,朝着正院努了努嘴,低声打趣:“很快你就是最好看的新娘子了。”
巧娘脸飞红霞,她也希望自己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就像那天别人称赞嫂嫂一样,看过她后凑在一起偷偷说:新娘子好好看。然后会有小姑娘跑去看她,很多年后都会记得当年那个让她惊艳的新娘,一直到她自己成亲那天。
第589章 大哥的决定
逆着光,刘巧娘款款而至。
偷瞥了乔修远一眼,她向众人福了一福。
“刘姐姐。”乔雅南起身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了,看着偷看的嫂嫂,再看看眼神随着巧娘移动的大哥,心里突然就放心了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互相多些喜欢,一辈子才能过得痛快些。
“刘姐姐今天真好看,首饰好看,人更好看。”
刘巧娘抬手把那坠珠小簪取下来放她手里:“送你。”
乔雅南笑嘻嘻的又给她簪了回去:“姐姐这是一套的,哪能少一件,等我成亲的时候你给我添妆,添多少我都敢收。”
“好。”
乔修远轻咳一声,当着人家爹娘的面说这话,也不怕别人多想。
刘夫人轻掩嘴角笑道:“做嫂子的可不得多添些,小气了我都不答应。”
“伯娘眼光好,到时有得麻烦您的时候。”乔雅南坐正身体,气氛到这了,就不必再闲话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嫂子迎进门来。这日子,您这边有看好的吗?”
刘家人也都认真起来。
刘崖拿出一张红纸打开:“我找人算了几个日子,八月初八,二十四,十月初二,十二月初六,你们考量考量,看哪个合适。”
“若今年成亲,日子只能选在十月。”乔修远看向巧娘,似是在和她解释:“南南的日子已经定了,八月初六定亲,十二月十八成亲。”
刘夫人微微皱眉,女儿的大日子,她自然是想样样周全,只是……
她看向丈夫,等他做主。
刘崖想得却远些:“定亲成亲都在府城?”
这个话乔雅南接了:“定亲是在府城,成亲在京城。我就这几个亲人了,到时大哥大嫂恐怕都会要去京城。”
“该去,该去。”刘崖连连点头,对京城那位沈大人既敬畏又暗暗欢喜,别人想巴结都巴不上的人家,以后可就是刘家的姻亲了!
乔雅南把他这点心思看在眼里,也不觉得过分,好处嘛,谁不想沾,关系嘛,谁不想攀得越高越好,这是正常人会有的私心,她能容。
“那就十月。”刘崖看着红纸上的日期:“十月初二,当时算日子的时候人家就说了,这几个日子里就属这天最好,如此看来这真是天定的缘分。”
乔修远起身弯下腰去:“多谢您体谅。”
“自家人,彼此体谅本就是应该的。”刘崖示意他坐:“明知道八月和十二月不行还偏要选这两月,那就真是不盼着你们好了。”
喜婆这时又开始发挥她的作用,把这日子夸成全年最好,这也好那也好,反正就是好。
乔雅南偷偷觉得,她那碗糖水,可能放多了糖。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夸人得加倍的真诚,像这样流于表面不行,说过头了也不行,油腻了,一定得掌握好度。
待她夸完了,乔雅南也借着这个反面典型偷偷给自己上了一课,颇有收获。
刘夫人示意下人送上红封:“罗喜婆做的媒出了名的吉利,那我们就借喜婆吉言了。”
罗喜婆捏着薄薄一片一张脸笑开了花:“乔公子和刘姑娘是刻在三生石上的姻缘,天定的缘分,就是我罗喜婆也少见这样的,您放一万个心。”
要不是只准备了一个红封,刘夫人都想再赏一个,这嘴,是真会说。
乔修远站起身来:“劳喜婆辛苦一趟,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马车会送你回去。”
“好说,好说。”拿足好处的罗喜婆笑着团团行了吉祥礼,又送了一车的好话,随着管事婆子离开。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了。
重新换了茶,下人也都退了下去。
刘巧娘有些紧张,不知道乔大哥有什么事要商量,随着定下婚期而落定的那颗心又悬起来了。
乔雅南也绷紧了,随时准备给大哥找补。
乔修远走到屋子中间行了一礼:“有些事我想提前说清楚,而不是成亲后直接那么做,既伤了巧娘的心,也伤了长辈的心。”
这个态度让刘家的人也郑重起来。
刘崖道:“你能这么想,可见是把我们放在心上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万事都好商量,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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