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妍就着他手看去,见她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子, 是萧嘉祥白日堵着她逼问时留下的,心头一窒,忙挣开萧博延的手,用衣袖盖住手腕, 慌乱道:“是,是我今日收拾屋子时撞到桌角了, 司秋帮我涂过药了,已经不碍事了。”
萧博延听后脸上隐有怒容, 抬手刚要说什么, 又瞥见她颈子里还没消退的红痕, 指腹摸上去,“那这里呢?”
甄妍忙摸了下自己的颈子,触手蛰着疼,她眉头轻蹙“嘶”了声,“这里也——”话音未落,看到萧博延越来越沉的脸色,压在舌根下临时编的瞎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她慌乱的垂下眼,唇轻轻的抿起来。
屋中静谧,只有烛台上的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萧博延将她放开,大掌撑着桌面缓缓的起身,朝内室方向走。
甄妍怕他触动伤口想也不想的忙抢上前:“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萧博延却拂开她的手,尔自不发一言的继续朝前走。
萧博延越是这样沉默寡言,甄妍心里越是慌乱。她曾给他承诺过,私下再也不见萧嘉祥的,而今才过去短短几日,她却再次食言了。
甄妍怕再次触怒他,不知所措的钉在原地。
须臾,萧博延手里捧着个药箱去而复返,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小榻上。
夜风透窗拂来,桌案上的烛光突忽一跳,光线暗下来的那一瞬间,萧博延的侧脸随之变得阴暗,他将她受伤的那只手的衣袖推高,露出手腕上的红印后,打开药箱,将药酒倒在手心里对搓了一会儿,用沾了药酒的大掌贴在她伤处。
男人大掌温热,在她手腕上不停揉搓帮她化掉瘀痕,从始至终没发一言。
甄妍手腕处被他搓的滚烫,眼见那圈红印渐渐消失,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眸底一阵恍惚。
昔年她被父兄送来永乐侯府小住时,姑母忙府里的事,有时候会顾及不到她,她那时候个子又小又弱,跟个萝卜头似的,总被萧嘉祥和萧婉姗讥笑欺负,每每这种时候,都是萧博延拿出长辈的身份帮她出气,之后一声不吭的把她拉到他的屋子,也和现在这般帮她上药。
少年的萧博延眉眼稚气未脱,可脸上已有了久经官场的威压之感,怒气沉沉的叱她:“明知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打?就不知道逃跑吗?”
她理亏吸了下鼻子,小声反驳:“我气不过。”
萧博延简直被她气笑了,帮她包扎伤口的大掌轻轻一摁,她霎时疼得哇哇直叫,“别别别,疼,不骗你,特别疼。”
萧博延松开她的手,掐着腰冷着脸问:“既然知道疼,那下次还气的过吗?”
彼时小小的她,心中无比委屈,捂着受伤的手,委屈巴拉的掉眼泪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所措。
萧博延似被她的蠢样气的无语,额上青筋直跳,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继续帮她揉捏身上被人打的淤青的地方,放轻声音道:“下次若再被他们欺负了,就赶紧报我的名字吓唬他们,或者赶紧跑来找我,知道了吗?”
她窝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知,知道了。”
思及此,甄妍心头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有悸动,又有感激,就好似她不管遇到怎样天大的事,只要到了萧博延这里都能妥善的解决。
甄妍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启唇:
“我——”
“我——”
恰时,萧博延同时出声。
两人皆是一愣,萧博延放开她的手,语气比刚才和缓许多:“你先说。”
甄妍握着那只受伤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萧博延指尖的温度,“我,我身上这伤是白日碰到嘉祥的时候留下的,嘉祥也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在路上遇到,他趁机问我些事情控制不住情绪所致,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我撒谎,是因为我不想你乱想,影响你养伤。”
萧博延是知道两人见面的事的,但就在刚才之前,他从未想过甄妍心里竟是偏向他,才有意瞒着他,并非是替萧嘉祥开脱。
只一瞬间,萧博延心头隐怒便被喜悦替代,可却将脸一扳:“我刚才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
甄妍诧异的眨了下眼。
萧博延吸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里几丝无奈和疼惜:“我是生气你从未把我当成你最亲近的人,总是把什么事都放在自己心里,难为自己。”
烛光映入男人的黑眸中,仿佛两簇跳跃的小火苗,透着洞悉她内心的睿智和包容,甄妍心头越发动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忙移开眼:“我,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博延将人抱入怀里,俊脸贴着她耳畔轻声安抚道:“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嗯?”
甄妍听着男人强劲的心跳声,刚才那一瞬间的彷徨无措渐渐消失,她情不自禁的搂着他健硕的腰身,闭上眼轻声道:“好,下次我都听你的。”
萧博延见她乖顺不再如一只躲在巢穴里独自舔舐伤口的乌龟,心头动容的同时,还有丝好笑,到这种时候了还给他玩“文字游戏”,一点都不老实,睇着她佯装威胁的问:“还下次?”
甄妍被他识破自己的小伎俩,脸燥热的厉害,怕他再喋喋不休给她讲大道理,双臂忙绕上他的脖颈,抬起头用唇轻碰下他的唇,脸红若滴血,瓮声瓮气的讨饶:“没有下次了!这样总行了吧!”
萧博延难得见她这般温柔小意,心头那最后一丢丢的不愉快随着这个吻彻底消散,如同被灌了蜜糖般只想溺毙其中,他喉头不自觉滑动了下,握着她即将要撤离的胳膊,眸色晦暗的低哑着声:“一个不够,要再亲两个才够。”
甄妍被他耍无赖模样逗的心砰砰乱跳,脸更红了。
见他执意不肯放过她,一咬牙,闭上眼凑了上去,哪知唇刚碰上他的,男人便被动变为主动,摁着她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甄妍顾及着他的伤势,本来想浅尝辄止就撤回来,可没想到越吻到最后越失控,等她再被放开时,身上的衣衫已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萧博延躺回榻上,将她搂入怀里抱着,郁闷的哑声道:“别急,现在还不行,再等等。”
甄妍听出他话中隐喻,嘤咛一声,恨不得立马钻进地缝里去,忙去捂他的嘴:“不准说!”
萧博延将她手拉过来放在唇边,胸膛内震出阵阵低笑声。
但闹归闹,甄妍的话也提醒了他,若萧嘉祥执意找甄妍,两人旧情若复发了,那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全白费了,思及此,萧博延缓缓收了笑声,低头亲了亲甄妍额头:“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甄妍来之前就累的不行,又被他这么一闹人更不想动了,没听清他说什么,眼都没睁,将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搂着他的腰,应了声睡着了。
........................
这厢,引起两人矛盾的萧嘉祥,晚间被太子召去议事后,再从宫门出来时已是深夜。
冬日的夜晚更深露重,天空零零散散的飘着小雪,白日喧嚣的大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的收拾摊位准备收摊回家,一片萧索之景。
永乐侯府的轿子侯在一边,下人看到萧嘉祥忙迎了上来,递上来一件黑狐皮披风,“三公子,外面天寒,您先披上披风。”
萧嘉祥身上穿的单薄,但自从白日见了甄妍后心头却仿若有烈焰在熊熊燃烧,令他一刻都冷静不下来,自然也感觉不到冷,他没接披风,转而沉声问:“妍妍今日都干了什么?”
下人名叫小四,是萧嘉祥院子里的老人了,闻言忙恭敬的回话道:“听说见了夫人后就回听轩阁呆着了。”
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了声,“对了,晚上的时候六爷身边的温侍卫曾去了听轩阁一趟,说是六爷想喝甄小姐亲手煲的药膳,甄小姐令身边的丫鬟司秋送去了,除此之外,甄小姐没出屋子半步。”
萧嘉祥同为男人,岂会不知这其中猫腻,嫉恨的险些无法自持:“你看清楚了吗?是司秋吗?”
小四被质疑额上顿时冷汗津津,“这,这,奴才回去再问问。”
“不用了。”两人既然敢在永乐侯府众目睽睽之下勾连,自然是避着人干的,不会被一般的下人察觉,萧嘉祥怒的牵过随从骑的马,翻身上去就要回府。
然,刚骑行一半忽然下马,脸色阴沉的盯着永乐侯府方向,一言不发。
小四吃不准主子的意思:“三公子和甄小姐是未婚夫妻,迟早会成亲的,别说是晚上去找甄小姐了,就算您晚上在甄小姐房中留宿,只要不被侯爷和夫人知道,下人们是不敢质疑您和甄小姐的。”
以往萧嘉祥爱重甄妍,和她在一起总是守礼的,从不肯强迫她什么,而今,她却被他那个厚颜无耻的六叔给霸占了,萧嘉祥岂能不恨!他此时此刻恨不得立刻冲进甄妍屋中,把人给办了。
可若他真的念随心动的做了。
那他和畜生有何区别?
再者,万一甄妍夜里并没在屋中,而是在萧博延那儿,他这个未婚夫又要如何自处!
思及此,萧嘉祥便愤恨的不能自持,他强行敛住心头怒火,闭了下眼:“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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