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正替孙皇后揉肩捶背,听后只道:“奴婢不懂这些,只知晓贺成贺公子声名远扬,远胜京城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们,陛下定是深思熟路后才会把公主嫁去金陵。”
这话也算是戳在了孙皇后的心坎上,到底是嫡亲女儿的婚事重要些,若想整治苏贵妃,以后还有的是法子。
“珠儿性子直爽,若是知晓此事定会去难为苏贵妃,婚事在即,还是瞒着她吧。”
金珠应是,便又服侍着孙皇后打理宫事。
只是黄昏时分。
朱珠公主不知从何处听了几个小宫女嚼舌根,只说皇后娘娘刻意难为苏贵妃,如今被陛下斥责后连安插在内务府的人手也被剔除,贵妃娘娘出了冷宫。
这一招,是皇后娘娘输了。
朱珠公主一听便令人将那两个小宫女给揪了出来,重刑拷问之下,将前几日宫里发生的事皆问了出来。
她不顾身边伺候之人的劝阻,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永乐宫,不分青红皂白地赏了苏贵妃一个耳光,力道不大,却让苏贵妃似一阵风般倒在了地上。
恰逢陛下来永乐宫探望“染了风寒”的五皇子,福佑替他推开永乐宫的宫门,撞见的便是朱珠公主飞扬跋扈地凌.辱苏贵妃的一幕。
明侦帝当即大怒,传旨让孙皇后来永乐宫领走朱珠公主,出嫁前不许她再出公主府半步。
孙皇后也被明侦帝当着人前厉声贬骂了一通,只说她善妒不贤,也未曾教养好自己的嫡亲女儿,实是该罚。
幸而盈盈弱弱的苏贵妃由宫女们搀扶着为孙皇后求了情,明侦帝的面色是总算是好转了几分,勉为其难地免了孙皇后的责罚。
是夜。
明侦帝便留宿在了永乐宫,与苏贵妃阔别几日相处时多了几分情意绵绵。
烛火摇曳间。
明侦帝歪斜在躺在软塌之中,黑眸紧紧攥着苏贵妃肖似故人的容颜,依恋与情意交织着勾起了他心里的欲.念。
苏贵妃今日恰好穿了身绯红色的镂金罗衫,绣边点缀着几只清艳动人的梅花,她身形比之前夕更消瘦了几分,柳眉浅浅,杏眸莹润,美的不可方物。
明侦帝近乎贪婪地攥住了那一截滑腻白皙的皓腕,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卿卿可会跳舞?”
苏贵妃忍着心中的战栗,攀上了明侦帝宽阔的胸膛,软着嗓子道:“臣妾前段时日学了一曲梅花舞,只是频频不得要领。”
“梅花舞”一词将明侦帝心中掩藏了多年的情思与怅然皆勾了出来,他道:“给朕瞧瞧。”
苏贵妃便按着古籍上所说的舞姿翩动了起来,摇曳行舞间,衣摆上绣着的梅花随之飘浮生姿,夺去了明侦帝全部的心神。
他叹惋着说了一句,眸光里透着哀伤之色:“能有七分像,已是朕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
苏贵妃恍若未闻。
心里想的不过是这支舞跳毕,明侦帝能解了她的禁足,允她继续照拂五皇子,宫外的亲人们也不必再为她忧心。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哦。
第30章 二更
翌日一早, 明侦帝申斥中宫,解了苏贵妃禁足一事便传到了宫外承恩公府中。
苏山、陈氏诸人俱都松了一口气,苏景言亲自跑了一趟沈宅, 将姑姑在宫里的事说了, 也好让幼妹放下心来。
临近月底时, 陈氏还蒙恩进宫觐见贵妃,留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宫,回府时笑吟吟地与苏山说道:“娘娘精神头甚佳, 身边也少了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大姑姑,瞧着是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了。”
苏山颇为感慨地说道:“这便是大好了,我也能放下些心。”
此事一了, 承恩公府还避着人偷偷办了个家宴,镇国公世子爷则因外放的差事不在京中, 便只请了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
宴上, 镇国公于德英频频向最里侧的沈清端投去打量的视线,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惊讶。
云南王府覆灭时, 他还是镇国公世子爷。
与那意气风发的云南王爷有过几分浅淡的交情。
苏山慌忙给苏景言眼神示意, 他便举着杯盏连着敬了岳丈大人五杯酒,且回回是一口豪饮而下, 倒惹得身侧的于氏嗔道:“喝这样多, 定是要醉了。”
镇国公夫人徐氏笑着打趣苏景言道:“姑爷性子爽朗,喝酒也是这般。”说着还数落于德英道:“倒是国公爷,姑爷都敬了你,怎得还扭扭捏捏地不肯喝?”
老妻和女儿嗔怪的目光望来, 于德英也只得连喝了五杯烈酒, 一时醉意上涌, 便也顾不得再去顾及沈清端的身份。
那点捕风捉影的猜测算不了什么,即便是真,与他们镇国公府又有何关系?
云南王爷为人忠义肝胆,且死的这样惨烈,留下一点血脉又如何?
家宴毕。
沈清端不过略饮了一小杯酒,眉目清明地目送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上了门前的轿撵后,方才与苏荷愫相携着走回了承恩公府内。
苏山今日陪着于德英饮酒时刻意镶了些冷水,虽饮的多了,倒还只有三四分醉意。
他记挂着沈清端,念及于德英在家宴上对沈清端的刻意打量,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便将沈清端叫去了外书房,又是一阵议论。
苏荷愫与苏月雪坐在花厅里饮清口的淡茶,陈氏则在插屏后指派管事婆子们收拾家宴的残羹冷炙。
说是残羹冷炙,可大多菜肴都分毫未动。陈氏便赏给了家中的奴仆,连粗使的扫洒丫鬟也能吃到些荤腥。
于氏将大醉的苏景言送回了自己的院中,吩咐奶娘和嬷嬷寸步不离地照看着苏景言后,方快步赶去了花厅。
陈氏一见她便笑骂道:“可见是没把我话当回事儿,这几日你这般辛苦,快回院子里休息吧。”
于氏将媳妇侍奉婆婆的规矩做的滴水不漏,回回都让苏荷愫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她待曾氏便不如嫂嫂这般勤勉,虽则曾氏只是夫君的奶娘,可与正头婆婆哪儿有半分差别?
于氏莞尔一笑,已是走到陈氏身后替她捏起肩来,只道:“母亲才是辛苦,儿媳年轻,总想着多做些才能为母亲分忧。”
她这般讨好陈氏,未尝不是为了上回菡萏一事而服软。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让红袖搀着她往苏月雪和苏荷愫所在的前厅里去,又道:“不必你伺候,去和雪姐儿和愫姐儿说话吧。”
于氏这才行礼退去。
前厅与后厅不过隔着一座插屏,苏荷愫早已听见了于氏说话的动静,一见她来,便邀着她往太师椅上一座。
“嫂嫂辛苦。”她笑道。
苏月雪也笑意盈盈地与于氏说道:“景言醉得一滩烂泥,弟妹可又要辛苦一夜了。”
每回提到苏景言,纵使于氏万分内敛端庄,也能从她扬起的眉梢中品出她对苏景言炙热的情意来。
她笑道:“不辛苦,照顾夫君是我该做的事。”
苏荷愫也凑趣道:“二哥海量,今日却不知怎得醉了过去,可见是往日里我高看了他。”
于氏轻轻扯了一把她的香腮,恨恨地说道:“这话要是让你二哥听见了,只怕咱们家庄子里藏的酒都要被他一饮而尽,他可最禁不起激将法了。”
姑嫂三人哄笑成一团,又说笑了一阵后,听得陈氏回上房的动静,苏月雪也道:“我也该回去了,涵姐儿这会儿也该醒了。”
苏荷愫正欲起身送一送长姐,却听得于氏突然出声道:“长姐且慢,我有件事要与你说呢。”
于氏一改方才的言笑晏晏,肃容走到苏月雪身前,说道:“长姐也知晓我家中有个庶妹,母亲为她挑了一桩婚事。”说到此处,她刻意放慢了语速,盈盈的目光里凝着几分歉疚之色。
苏月雪心口一窒,酸涩与失落悄然爬遍她的全身,默了半晌,她才挤出了几分笑意:“倒要恭喜弟妹了。”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太过明显,纵然于氏心里有诸多话想要开导她,终也只得变成一句:“母亲已替她预备嫁妆,明年年底时便要嫁去岭南陆家。”
话音甫落。
苏月雪未曾露出异样的神色来,可苏荷愫却先一步惊呼出声道:“岭南陆家?是陆神医他家?”
于氏正欲在说些什么,苏月雪已推辞着离去,临走时不忘笑着道:“陆家与镇国公府皆是士族豪门,很是般配。”
可这话却没来由地让苏荷愫心中憋闷的很儿,目送着长姐离去后,才追问于氏:“嫂嫂的庶妹是嫁给陆让吗?”
她问这话时拧着柳眉,眉目间的忧愁萦绕不散,分明是担心极了苏月雪。
于氏为难又歉疚地瞥了她一眼,只道:“正是他。这些时日他对长姐的热切我也瞧在眼里,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整个承恩公府里,谁人不知陆让心悦长姐一事,连那守门的婆子也时常面带骄傲地说:“咱们家的大姑娘虽是和离了,可是一点也不愁再嫁,连陆神医这样的英年才俊也拜倒在大姑娘的石榴裙下呢。”
苏山与陈氏起初也不看好陆让,只以为他是一起兴起,并不拿他的这点情意当回事。可他这半年风雨无阻地为涵姐儿看诊,捧着心与苏月雪相处,陈氏也被其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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