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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 (陈浮浪)


  两人交换过信息,顾安南还是气不过——
  他听说暮芸被捉走了,满腔热血凉了一半,差点暴露了先前在牧州城设下的所有布置,险些豁出去今日开战,把牧州翻个底朝天去找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那对“卧龙凤雏”成日念经起了作用,顾安南还是艰难地冷静了下来。
  好在他在登科楼那日已经联系上了自己在牧州城埋下的武士,消息送得很快;待得发现暮芸是被逮到了幻园之后,他就直接隐匿身形翻了进来,直奔银和尚烟的住处。
  方才他们正在商量如何营救暮芸,冷不防这家伙就自己送上门了。
  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甚至来不及想起出发之前,张鸿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大帅万不能让殿下知道我们与佛子的关系。”
  成不成熟也顾不上了。
  都被她“捉奸”在床了,还能怎么办?
  顾大帅的漂亮“姘头”还在外边为“正宫”开脱:“和尚清净惯了,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房中并无他人。”他十分大度地抬手一邀:“诸位可以进去看一看,这样也好交差。”
  陆银烟这野和尚清苦惯了,床榻窄被褥薄,两个人对面坐着都得膝盖碰膝盖;暮芸钻进来的时候姿势又不大对,闻言自然而然地一骨碌钻进了顾安南怀里,委屈巴巴小声道:“官人,你姘头害我。”
  顾安南服了。
  他摸了摸通红的耳朵:“混账东西,你以为叫官人就好使吗?”他口是心非地把人稳稳当当圈进怀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心说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撒娇,真是没个正经。
  外边符盈虚的府兵当真进来走了一遭,沉沉步履踩入庭院,落叶发出筋骨碎裂的响动。
  帷帐里光线昏暗,气息交缠,暮芸像只从窝里探头的兔子似的扒着他听外边的动静,全然不管姿势如何;顾安南被她胸前的柔软贴着,暗骂一声这妖精,继而正人君子似地盘膝坐好,将衣襟遮掩似地盖住。
  “好好,院子里看一圈就行了。”府兵看着银烟和尚温和的面容,只往屋里探看了一眼,见没人便迅速收回了脚,讪讪道:“打扰您了,大师千万见谅!”
  银烟和尚说了声无妨,对着这几个小兵也彬彬有礼,亲自送他们出了院子,还说如果需要他配合什么都可以随时来:“不过听几位方才的说法,那女子说不定会水——会不会是从水道往内湖方向去了呢?”
  府兵们哪里见过这么随和的大人物,纷纷受宠若惊地行礼,而后飞速按着神仙大师的指点往内湖花园方向撤走。
  和尚关上院门,慢悠悠走回来,见两人已经出了床帐,正在自己的桌边喝茶。和尚十分不开眼地问道:“可是屋里憋闷?大帅脸色红得厉害。”
  “……”顾安南干咳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暮芸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便将被抓的过程说了一遍;见顾安南低眉思索,她便转向了在旁边老老实实做茶的银烟和尚,用上位者惯有的语气慢声道:“大师,你竟有这样左右逢源的功夫,从前真是本宫小瞧你了。”
  她将“本宫”二字抬出来,银烟只得叹道:“和尚与顾大帅始终是书信往来,也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他竟然就是当年的顾指挥使。殿下在华光寺的布……”
  “好了。”暮芸突然打断了他,语带威胁道:“既然我在朝时你并没别的心思,那就行了;今后大师愿意投在谁的门下,那也是大师的自由。”
  银烟和尚给他二人各奉一杯茶,十分缺德地微笑起来:“殿下放心。”
  顾安南眉梢一挑:“打什么机锋?”
  “没什么,是觉得你本事不错,竟连他都能收拢到羽翼之下。”暮芸啜茶:“可笑我们大荆那位白首辅,还傻呵呵派大师出来做使者呢。”
  银烟和尚并没有恼,也没有解释他为何在这么多的起义军中选择了顾安南,而是温声念了句佛:“殿下觉得,朝廷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使者到牧州来?”
  那还用问?
  大荆三十三州丢了一大半,如今虽然南迁,却仍岌岌可危,南境九郡归了顾安南的消息只怕已经长了翅膀飞到了各方势力的耳中,那么对于朝廷来说,让牧州的符盈虚把他挡在外面就尤为重要了。
  银烟和尚轻声道:“白首辅送来的圣旨上说,只要符布政使能守住牧州,顾大帅的军队朝廷半个手指头也不动,都可以充做他的私军,并封他为南境王。”
  暮芸不悦道:“饮鸩止渴。”
  银烟和尚附和地点头:“不过也是没办法了。长安遭逢大难时,和尚不在那里,而在洛阳。洛水的汛期其实并没来得这么恰好……”
  暮芸心头一跳。
  银烟和尚:“是白首辅下令让人将曲广、曲门、曲可三道堤坝连夜毁弃,才堪堪将楚军挡在了洛阳之外。”
  暮芸目光震动。
  “如今洛阳固然暂时保住了,下游的几个州府却也全完了。”银烟和尚眼中有种出家人独有的淡漠:“我来的路上,千里沃土尽散,愿江两岸易子而食。楚淮的残兵仍在扫荡各地——或许死在刀兵之下,对那些灾民来说还要痛快些。”
  房间中一时落针可闻。
  三人沉默良久,暮芸手持茶盏,抬手泼在地上:“是我无能。”
  银烟和尚:“殿下当时不在京中。”
  暮芸没有理会这番安慰,垂眸自嘲道:“等将来我一死去了地下,让祖宗们一人扇上几耳光赎罪罢了。”
  顾大帅“啧”了一声:“事情都发生了,还做什么伤春悲秋的?”他手里捻了一块茶点丢入口中,戏谑道:“和尚,回头你把那圣旨弄出来改改,把符盈虚仨字换成顾安南,我也是朝廷封赏过的南境王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暮芸也缓过了劲,给了他一个白眼,顾安南这臭流氓看了,却反而笑了起来。
  她笑了这么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果三处水坝被炸,那么泄洪时间将会被彻底延长到明年春夏!
  因为没有了水坝的阻挡,即便三个月的暴汛期结束,上游的愿江会立即汇入原本干涸的河道,然后被三个大坝囤住,但如果大坝不在了,汛期就会继续!
  本来只有三个月的回援时间,生生被延长至了半年!
  或许自己真的还有机会!
  银烟和尚看她目光震动,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缺德地微笑道:“大帅若要名正言顺,做驸马即可,不必舍近求远。”
  顾安南和暮芸同时喝茶呛到了。
  “还南境王,”暮芸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又好气又好笑,从袖子里将城防图的卷轴拿出来递给顾安南:“给,拿去看吧。”
  城防图在桌上打了个转,像个玉体横陈的美人。顾安南展开一瞧,乐了:“章状元还真是个仁义人,你要也就给你了。”
  陆银烟瞧了一眼暮芸,心说章将军想不仁义也不行,眼下牧州虽然就他老哥一个,洛阳城里边可还有他亲友无数呢。若不老老实实给帝姬办事,只怕连祖坟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帝姬用人,情分只是一方面,她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总是要有利益交换才放心。
  顾安南问:“真假能确认吗?”
  暮芸:“爱信不信。”
  城防图在桌面上摊开,三人看了半晌,银烟和尚摇头赞叹道:“不愧是孤城坚壁符盈虚。”他手指在图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轮番一点,而后流畅地画上一个圈:“两位请看,这四个营地的兵员总和达到了五万,中间每隔一里便有一座望楼。”
  牧州城里,夜色降临,无数整齐划一的望楼安静而紧张地伫立着;每个望楼上都有五名值守的士兵,四人手执长弓,一人点亮信灯。
  这些望楼以一个精妙的弧度连成一线,将整个牧州内城护在正中。
  “这就像一个生生不息的圆环,只要其中一个点受袭,余者就会迅速前来接应。”三人看着城防图,如同看着一座立体城市的微缩,银烟和尚道:“这其中的巷道规划都暗藏阵法,要想在短时间内破解,根本不可能。”
  顾安南的神色沉静下来,静得就像寺庙里的菩萨像:“也就是说,即便拿下外城门也没用,因为符盈虚的大部队其实都在城内,而且十分机动灵活。”
  更重要的是,九郡联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每个州郡都要留人守家,能抽调出来的部分并不多,即便加上顾安南自己的队伍也比不过符盈虚在此地十数年的积累。
  顾安南要攻牧州,要得就是一个快。
  他迅速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么庞大的阵,符盈虚通过什么调动?”
  “口令。”暮芸福至心灵,肯定地说道:“所有城内士兵每一个时辰就会交换一次口令,战时应该还会更频繁。我猜这些口令的真实意义只有四个大营的掌控者和符盈虚才知道,旁人就算截获了也毫无意义。”
  陆银烟点点头,很坦然地评价道:“死局。”
  暮芸:“……”
  顾安南同她对视一眼,而后竟然笑了。
  “随便吧,反正我活到现在也没遇上几次有活路的局。”他将城防图收进怀里,招呼暮芸道:“走,官人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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