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刚躺下刘征就回来了,因为身体有些地方不太舒服,就没怎么睡得着,不过为了不打扰刘征,就算没睡着她也一动不动,直到估摸刘征睡着后,她翻了个身,然后枕侧的人也翻了下身,便对上一双漆黑清醒的眸子。
“睡不着?”刘征问,他今日心情仿佛不错,整个人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要喜悦一点点,可若不是赵菀玉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比从前熟悉很多,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有一点。”她承认。
刘征听罢看了看她,然后身体往她那个方向靠近,只他的手刚放在她的腰间系带上,赵菀玉就忍不住动了下脚踝,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很近,马上就要贴在一起了,她脚踝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刘征结实的腿骨,登时,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
刘征停下动作,坐起身来问:“怎么了?”
赵菀玉挤出一个笑,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
刘征目光从她白的似雪的面颊上一寸寸巡视过,最后隔着一床蓬松的蚕丝被,落在她脚踝的位置上,“脚踝怎么了?”
他眼睛真的很尖,反应也很迅速,赵菀玉只好承认,“今日练武的时候,不小心把脚踝扭伤了。”她瞥了眼刘征的神色,昏暗的床帐中,男子冷白的皮肤看不出什么喜怒,“不过没大碍。”
男子扫了一下她,忽然转身掀开床幔下了床,赵菀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跟着坐起身,因为脚踝疼,她动作略慢,好不容易从床榻内侧挪到外侧,正要掀开垂下来的床幔,这个时候,一双修长的手先一步掀开床幔,赵菀玉的视线随之明亮起来,刘征一只手里拿着烛台,他将烛台放在床榻一侧的高脚案几上,而后将床幔挂在银制蝙蝠如意蚊帐钩上。
之后他在床头坐下,低着头把她左脚脚踝处的亵裤挽起来了。
他动作很轻,一点点往上,只是动作再轻,赵菀玉穿的亵裤单薄,还是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她的肌肤,男子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划过皮肤时带来一阵痒意,痒意轻微,就像是一片羽毛拂过春日的碧波湖。
“上药了吗?”男子低哑的声音在床帐处响起。
“上了,就是这药膏味道不浓,可能你察觉不出来。”赵菀玉回道。
男人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盯着她泛着青红色的脚踝问了一句,“疼吗?”
男人说话时,像小扇子的眼睫低垂着,烛台橘红明亮的光芒打在在男子俊秀的面庞上,他的面庞上便也染上了烛光橘红的色彩,将他冷白的面容变得红艳起来。
“不疼。”赵菀玉脑袋低下,坐在床上说。
男人睫毛轻抬,隔着一臂距离,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她的身上,赵菀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片刻之后,男人忽然又低下头,朝她的脚踝伸出手去,他手一碰上去,赵菀玉疼的一哆嗦,咬着唇看向刘征。
刘征的动作没有轻,他的手落在受伤的位置替她重重揉捏,约莫过了几个呼吸,钻人的疼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刘征动作停下,问,“还疼吗?”
赵菀玉实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疼了。”这下是真的不疼了。
刘征又看了看她,似乎在衡量她话里的可信程度,过了片刻他放在她脚腕的手彻底松开,赵菀玉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男子的声音这时候又响起,“还有哪些地方受伤了?”
赵菀玉微愣了下,过了一下她摇头道:“没有……”话说了一半就在男人黑沉的眸光中消了音,“腰间撞了一下,不过不怎么疼。”
刘征看了她一会儿,手伸向她腰间,这个伤是昨日弄的,过了一日的时间巴掌大的红痕已经变成了乌青色,而她其他地方的皮肤白的发光,这片痕迹便异常显眼。刘征看了一会儿,确定上了药,又才亲手将衣服给她合好。
刘征的唇抿紧了,嗓音沉沉,“练武很容易受伤。”
听了这话,赵菀玉心里头忽然冒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她打量了一下刘征的神色,刘征依旧是一双无波无澜的样子,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赵菀玉却心头猛跳,因为未起身之前,刘征是想做那件事的,而她受了伤,肯定不太能做那件事了。
他愿意让她习武,但前提是不损害他的利益,毕竟她半路出家,这一道的天赋普通,再学上十年八年对上他以及他身边的侍卫都不堪一击。可她现在跟着阿如学招式,损害到了他的利益。
赵菀玉正想出声,这时刘征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以前练武,腿骨折过,瘫在床上爬不起来过,但等我遇见刺杀,上了战场,倒是很感激我当年吃的苦。”
赵菀玉瞬间明白了刘征的言下之意,讶异道:“殿下?”
“嗯?”
赵菀玉笑了笑,“我不怕疼。”
刘征眼神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我知道你不怕疼。”
烛台上几豆烛光微微摆动,房间里顿时寂静可闻,俄顷,刘征起身吹灭烛台,取下床幔,躺在了床上,赵菀玉侧眸看着他,她以为他要睡觉了,这时刘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
“我三岁就开始习武了。”
“三岁?”赵菀玉有点惊讶,三岁小胳膊小腿,走路都不一定稳当,他这么早就开始习武了?而且皇子的武艺启蒙这么早的吗?
刘征望着天青色床幔说,“我外祖父是武将,我母妃幼年跟着他学过功夫,故而三岁她便开始教我扎马步了。”
赵菀玉听着目光不由凝在刘征侧脸上。
“我母妃的武艺比很多男人都好,只是……”话说到这儿,刘征忽然收了声。
赵菀玉眼睫动了动。
“睡吧。”刘征声音很平静。
赵菀玉唇动了几下,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应了一声好,过了片刻她躺正了身体,晚上睡的不熟,第二天早上刘征一离开赵菀玉就醒了,不过她没有动,而是等他轻手轻脚出了这间屋子才睁开双眸。
昨儿脚踝受了伤,今日阿如让她歇息,毕竟欲速则不达,没有事干,赵菀玉把刘征送给她的一大箱子书打开,手指在最上面一层掠过,她拿起一本讲地形的书。拿好书之后她坐到靠窗的软榻上,今日天气比较好,窗户稍微推开的大了点,她目光直愣愣地落在那些字上面,日光落在她莹白的侧脸上,脸上的绒毛都细小可见。
赵菀玉忽然抬起头,对着月见吩咐:“月见,把我的针线筐拿来。”
月见狐疑地啊了声,又道:“公主想要做针线了?”
边说着,边把赵菀玉的针线筐取了来。
她不怎么做针线活,可针线筐的东西倒也齐整,见月见取来针线框,她将书放在一侧,又让月见把柜子打开,然后选了一块群青色无花纹的布料。
月见看着布料,这布料的颜色深沉,不像是给公主自己用的,她心头轻跳,“公主是要给二殿下做些东西吗?”
赵菀玉双手细细摩挲布料,听到月见的声音,侧眸看了她眼,倒没有说不是。
月见就知道猜对了,凭心而论,她觉得二殿下对自家公主很好,公主做点小东西是礼尚往来,是以她便积极道:“公主,你要做什么?是做香囊还是荷包。”
“做……”赵菀玉话没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稍稍一变,下一瞬,她将这块布料放入柜子里。
“公主……”月见疑惑。
“我去看书。”赵菀玉重新走到软榻边,示意月见将针线框拿走,之后重新拿起了那本书。
月见茫然地看了看自家公主,之后还是很听从命令地拿走了针线框。
见月见离开,赵菀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枯败的石榴树枝丫上积攒薄雪,这棵树似乎开出了一朵朵小小白花。
刘征要怎么做和她无关,她只要履行好交易里的职责就行了。
赵菀玉养了一日,翌日就继续跟着阿如学功夫,她力气不行,但是身体柔韧度和灵活性很好,阿如便主要教她一些技巧性和出其不意的动作。
这日两人还在空屋子学习招式,院子里忽然响起叫二殿下的声音,满头细汗的赵菀玉闻言愣了下,因为这是大半个月里刘征第一次午后就回来了。
外面传来刘征的声音,“夫人呢?”他应该是进了正屋没看见她人。
然后就有侍女的声音传来,接着似乎是刘征走过来了,赵菀玉朝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正准备敲门的刘征。
刘征收回手。
“殿下回来了,我去沐浴。”赵菀玉道。
刘征摇摇头,“不必了,我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赵菀玉闻言退后几步,让刘征入内。
刘征抬脚走了进来,看看阿如又看看赵菀玉,“你们继续。”
既然刘征这么说,赵菀玉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她跟着阿如练功夫,一般都是阿如先手把手教会她动作和诀窍,等她做好之后,便和她对战。
刚刚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步。
阿如今日教赵菀玉的是被胁迫后反掏匕首击杀对方,当然匕首不是真的匕首,而是一把木制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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