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滨背后一凉,顿时知道自己多事了。
他赶紧做出一副惭愧状,道:“属下这粗手笨脚的,上药这等精细活儿,哪里做的来,要不——”
他转头看向了白歌,“要不白歌姑娘,你来吧,你们姑娘家仔细,手轻。”
“啊?”
白歌环顾四周,想找个丫鬟替自己,却一个也没看见。
这时她才想起刚刚谢尘进来时就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后来谢尘受伤更不好让下人都看见。
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刚刚伤了人又拒绝给人家上药。
只好走上前去,刚接过李滨手中的瓷瓶,就听他道:“属下还有事要处理,三爷还得劳姑娘照料了。”
说完这句,李滨从谢尘的眼神里,看出了暗藏的一丝赞许。
接着李滨心里带着点得意,转身出去了。
白歌捏着那瓷瓶站在谢尘身前,虽然已经察觉出来不对劲,可也是骑虎难下。
要她现在把那药瓶一扔,出去找人来给谢尘上药,她还真做不出来这事。
谢尘指了指自己脖颈上伤口被领子盖住的部分,语气很正经的道:“后面也有点疼,你帮我把衣服脱了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白歌抿了下唇, 却也没真的帮他脱衣服,只是看着他道:“你没伤到手。”
谢尘笑了笑,不再逗她。
他自己上手将外衣脱了, 露出雪白的中衣,然后将领子扯了扯,露出脖颈后面长长的一条血痕。
“来吧。”
白歌往前挪了一步挨得近了点,屈身过去, 捏着瓷瓶, 沾了点药粉往伤口上按去。
她也没刻意放轻动作, 只是迅速的像是想要完成任务一般。
两人这会儿离得很近, 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金疮药的味道传入谢尘的鼻端。
他盯着她腰间的晃晃荡荡的丝绦, 忽然想不起来上次两人如此亲近是什么时候了。
脖颈上一阵凉意盖过了伤口的火辣疼痛。
很快,白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了。”
谢尘一边伸手笼着衣领,一边不动声色的踩住了她的裙摆。
白歌也没注意脚下,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赶紧上完药离他远些, 却不想起身时被裙摆绊了一下,顿时摔在了男人的身上。
药瓶从她手上掉落,咕噜噜滚到地上。
谢尘一手接住她, 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
嘴上还道:“怎么也不小心些。”
白歌跌坐在他怀里如坐针毡,想要站起身却被他牢牢箍住。
只听谢尘道:“我昨日接到信, 说左都御史季仲春的船已经到了直沽渡口, 应该这两天就能抵京了。”
白歌也不挣扎了,立刻想起他说的这人是谁, 连忙问道:“那是不是说我母亲要回来了?”
谢尘搂住她“嗯”了一声。
白歌眼中顿时多了两分期待。
这一年中, 要说她最想的, 便是宁氏了。
谢尘却接着道:“太后和戚国公府谋反逼宫, 戚国公嫡长子戚长威通敌卖国, 也在从辽东压往京城的路上,估计下个月,这案子就得了解了。”
白歌心里忽的咯噔一下。
她这段时日多少也打听了些外面的事,只是外面风言风语,怎么说的都有,根本也分不出消息的真假来。
之前她确实想过,如果谢尘能和戚国公两败俱伤,那真是让人好生畅快。
可是她却真没想过,戚国公府居然会跟谋反牵扯上。
她有些紧张的攥紧谢尘的袖子。
“谋反是重罪,会不会牵连到我母亲,兄长他们。”
谢尘把玩着她胸前的一缕青丝,淡淡道:“按当朝律,谋反乃是十恶不赦的大逆,轻则诛首犯余者流放,重则株连九族尽皆斩首。”
白歌的脸顿时白了。
“那,那我母亲,兄长岂不是——”
谢尘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一般的道:“茵茵别怕,他们不会有事的。”
白歌却只觉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将里衣都打的湿透。
只听谢尘接着道:“还有你的父亲,姨娘,你的弟弟,都可以按你想的来处置。”
他低头看着白歌的紧攥着的手,伸手将那小拳头掰开,露出里面掌心上被指甲印出深粉色月牙。
“下个月初四就是你生辰了,估计那时候你母亲也回来了,让她来给你过生辰好不好。”
白歌没有抬头,只垂下了眼眸,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道:“好。”
·
四月初,春暖花开,去年被派去浙江巡查政务的左都御史季仲春历经一年时间,终于返程抵京。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白歌一直惦念的嫡母宁氏。
宁氏从京城启程回淮安的时候,也从没想过会经历这么多事,耽搁了近一年之久。
若不是当初季仲春率领兵卒将她从水匪中救出来,可能她现在已经葬身鱼腹了。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与季仲春再见,她确实是没想过的。
看着季仲春脸上染血的冲她跑过来,神色惊慌的唤着:“婉儿!”
她总有种时光颠倒的错乱感。
仿佛回到了两人年少时,她还是安宁伯府的嫡女,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总会守在她身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她本不想搭季仲春的船回来,可之前那一次水患把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们都吓怕了,轮着番的劝她还是跟着官府的船走安全。
结果季仲春这一路上对着她不停的献殷勤,同在一条船上又没处躲,当真烦不胜烦。
现在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虽然不敢明说,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从直沽渡口下船后,她便打算与季仲春分开,自己做马车回来,可奈何发现被水匪劫走的时候,弄丢了路引,进各个县城住宿都极为不便,只好将就着与季仲春一个车队入京。
如今总算是到了京城。
宁氏撩了帘子,看了一眼路边的建筑,皱眉道:“这不是回国公府的路,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季仲春出现在了她的车厢外。
季仲春五官生的极好,虽然年近四十了,可瞧着倒比年轻时还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儒雅和沉稳。
“怎么了?”
宁氏蹙着细眉,道:“我得回国公府,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季仲春面色不变道:“你现在不能回去。”
宁氏一张俏脸顿时结了霜般冰冷:“季仲春,你什么意思!”
季仲春深深望了她一眼,略微压低声音:“我刚接到消息,戚国公府涉嫌谋逆大罪,现在戚国公已经被押入刑部,整个戚国公府也被围的如铁桶一般,只等着案件一结,罪名一定,阖府上下最轻也是个流放,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什么?”
宁氏震惊出声,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季仲春没多言,只道:“你先回我那,这些事还得从长计议。”
宁氏这次没再反驳,只皱眉撂下帘子。
很快,一众人便到了季府。
宁氏刚坐下来,便赶紧拉着季仲春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仲春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才便把探听到的事情都细细说给她听。
最后他道:“你如今决不能回去,左右你回来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明面上你现在已经失踪了,回头我想办法给你补个户籍,你便与戚国公府没什么瓜葛,总不至于还要陪着那一家子流放千里吧。”
宁氏的眉头却一直没松开过,季仲春话音刚落,她便迅速开口:“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三房从这事里面摘出来,亦璋和亦嵘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白歌也还没出嫁,如果定死了谋反罪名,这几个孩子这辈子就悔了。”
季仲春看着她,有些无奈的道:“谋反那是十恶大逆之罪,现今整个朝廷除了主审此案的谢尚书,谁有能耐还从这案子里捞人啊。”
宁氏听到他这么说,当即便站起身。
“我既然已经嫁到戚家为人妇,便应与家人一同承担患难,怎能如此苟且偷生,如果没什么法子能救他们,我便回去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却被季仲春一把拉住手腕。
季仲春叹了口气,道:“你先别冲动,我再想想办法。”
宁氏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轻声道:“仲春,我们已经这个年岁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季仲春却有些强硬的道:“为什么要过去,婉儿,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当年伯府出事,我便想去找你,结果我爹对我动了家法,等我养好伤能出门时,你却已经嫁与他人。”
他眼神略显哀伤:“我本以为你若是过的好,这辈子便默默念着你,可我如今才知道你这些年竟连个嫡亲的孩子都没有,那姓戚的庶子庶女倒是一大堆,你让我心里怎么过的去。”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外面有小厮传话道:“老爷,有人到咱们府门前递了拜帖说是要拜访您。”
季仲春松开宁氏,闭眸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是谁?”
那小厮回道:“看拜帖上的署名是吏部尚书谢尘。”
“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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