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接过,一口喝光了。柑橘的气息、花的香气、还有淡淡的药材味混合在一起,清冽醒脑,回甘悠远,让人舒服得毛孔都舒张开了。
他看了阿檀一眼,他本来就没几分醉意,如今更是双目灼灼有神,在月色下宛如星辉,看得阿檀心头猛跳了一下。
秦玄策把手里的酒壶递到阿檀面前:“要不要喝两口试试?”
阿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酒量太差,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这是严兆恭私藏的兰陵郁金香,在中原难得一见,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用葡萄和玫瑰酿制而成,滋味和香饮子仿佛,不如先尝一小口试试?”
秦玄策在阿檀面前晃了晃琉璃酒壶,诱惑她。月光下,透明琉璃中盛放着玫瑰红色的汁液,微微荡漾,酒的香气飘溢出来,那是果子和花的馥郁,还带着一点甜。
闻过去似乎不错。
阿檀害羞地笑了笑,犹豫片刻,接过酒壶,小心地啜了一口。
好像是咬破了葡萄、嚼碎了玫瑰,爽脆而活泼的酒味在口中迸出来,让阿檀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但这味道很快变得细腻柔顺,顺着咽喉滑了下去,尾巴梢上留了一些甜滋滋的味道。
可比她自己酿的梅花酒强上太多了。
“好喝吗?”秦玄策不动声色地问她。
“嗯。”阿檀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天上的星子落入其中。
秦玄策把手枕在脑后,翘起了腿,姿态散漫,语气悠闲:“那就多喝点,今晚大家都高兴,你也陪我一起高兴起来。”
“嗯。”阿檀就像一只规规矩矩的小猫咪,又小又软,一团团毛毛,坐在秦玄策的身边,一边用眼睛偷偷瞄他,一边小口小口地喝酒,“二爷是该高兴,您真厉害,我听见所有人都在夸你呢。”
嘴巴真甜。
秦玄策伸过手去,满意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自然是极厉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檀疑心他话外有音,但又觉得大约是自己多疑了,红了脸,装做没听懂,顾左右而言它:“他们说您这一路都打到大沙漠去了,那里的风沙大得能把人卷上天去,是真的吗?
“北方的风沙是极大,龙卷风来的时候会连人带马一起卷到天上去,不过我这次并未走得那么远。”秦玄策悠然道,“大漠壮美、天地浩渺,人在其间,不过似沧海一粟,若有机会,我将来带你去看看那般景致,我们骑着马,一起往北走,有多远就走多远。”
“好,我记下了,二爷说话可要算数。”阿檀又欢喜起来。
夜晚微微有风,偶尔落下一两点桂花,就像揉碎的金箔似的,沾在人的鬓角,拂之不去,鬓染黄花,暗香盈盈。
就这样坐在桂花树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知不觉,阿檀把那一壶葡萄酒快喝光了。
起先还不觉得怎的,到了后面,人就开始迷糊了起来,东倒西歪的,慢慢地歪到秦玄策的膝盖上。
酒壶掉到地下,残酒流了出来,染在芙蓉簟上,香气熏然。
秦玄策笑了起来,戳了戳阿檀的脸颊。
粉嘟嘟、娇嫩嫩,手感简直好极了。
阿檀也不抱怨,只是小小地“唧”了一声,她呆呆地看着秦玄策,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迷离,眸中似有春水流淌。
很好,她应该又醉了。
秦玄策慢慢地低下头,连呼吸都轻了起来,低声问她:“阿檀喜欢我吗?”
“嗯?”阿檀歪着脑袋,努力地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回道,“有一点喜欢。”
秦玄策的嘴角抽了一下,十分不满:“一点?一点是多少?”
阿檀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拉开了一咪咪距离,大约有一颗黄豆那么大:“喏,喜欢这么多。”
秦玄策愤怒了,凶巴巴地拉过她的手,硬把她的两个指头撑开到最大,果断地道:“你喜欢我有这么多,这个才是对的。”
阿檀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摇头:“没有的事……”
秦玄策马上按住她的脑袋,霸道地命令:“不许摇头,我是你主子,你得听我的,点头。”
阿檀的小脑袋瓜子被人压着,只能上下动、不能左右动,何况,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好丫鬟,秦玄策这么说,她只能点了点头。
秦玄策得意地抬起下颌,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初见我时就喜欢了?成天在我面前晃荡,妖妖娆娆,各种不正经,就是为了诱我入彀。”
这个人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阿檀喝多了,脑子不够用,她困惑地皱起眉头。
就像无辜的小鸟,睁着黑豆般的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人,软乎乎的,似乎只要轻轻摸她一下,她整个人就要溶化在他的手里了。
秦玄策捧着阿檀的脸,情不自禁地“啾”了她一口,哄着她:“肯定就是这样的,来,快点头。”
虽然听不懂,但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阿檀听话地点头。
秦玄策心满意足,咬着她的耳朵,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还有,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嗯?”
大将军当然很厉害,满城百姓都在颂扬他,无双悍将,破军临世,是为国之柱石。
阿檀不假思索地点头,还点了好几下,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她嘴角边的小酒窝妩媚勾人,好似蜜一样甜,勾得秦玄策的手指忍不住抚摸上去,轻轻地摩挲着,然后,渐渐地移动,移到她的嘴唇上。葡萄酒的汁液还沾在她的唇瓣上,湿漉漉的,泛着玫瑰红的光泽,把他的手指黏住了。
他笑了起来,把脸贴过去,抵住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诱惑她:“喏,其实我还可以更厉害,不如,今晚我们试试?”
第40章
阿檀酒劲上来了, 心口突突地跳,秦玄策说话的时候,雄性的气息蹭过她的鼻尖,男人的味道, 充满了强劲的侵略性, 令她的心跳得更急促了,恍惚间, 有些颠倒迷乱的片段掠过她的脑海, 她这会儿记得不真切了,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
他说什么呢?什么还能更厉害?阿檀费劲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一不小心, 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秦玄策低低地笑了起来:“看看你,无时无刻不在勾人, 好,那你就是允了……”
他将阿檀拦腰抱起,迫不及待地进屋去了。
世人说的都是对的,大将军果然神勇无双, 这世上大约没有人会比他更厉害了。
阿檀醉得傻了,撒娇地大哭起来,叫秦玄策心痒又心疼。
他爱吃甜的,她做了桂花糖。秋季时,桂花正盛,撷花和蜜糖,玉杵捣碾, 辗转成汁液泥泞, 甜得发腻、爱得不行。
窗外的桂花和月光一起落下, 宛如春水泄地,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流淌得到处都是。
……
一直到了后半夜,阿檀晕过去又醒来、醒来又晕过去,最后浑身都湿透了,被秦玄策抱着去沐浴。
沐浴的时候也不安生,桶里的水泼洒了满地都是,气得阿檀咬着秦玄策的肩膀“呜呜呜”地哭了,既娇气又矫情。
偏偏秦玄策很是受用,就让她咬,肩膀不够,顶好其他一些地方也咬几口,若不然,痒得要命。
折腾了许久,水都凉了,秦玄策怕阿檀着凉,赶紧又放下身段,哄了半天,才把她哄好。
沐浴后,回到房中,阿檀困得眼睛都闭上了,睫毛上噙着泪花,头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马上就要睡了。
听得秦玄策“啧”了一声:“褥单湿了,不行,要叫人过来换。”
嗯,为什么湿了?大约是因为流了很多眼泪、很多汗、还有……
阿檀一激灵,吓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猛然睁开眼睛,疯狂摇头:“不、不要、别叫人进来,人家要笑话我的。”
秦玄策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脸上抽了一下:“若不然,如何是好?”
阿檀抽抽搭搭地抱着秦玄策的胳膊撒娇:“你去、你去换。”
嚯,胆子好大,敢公然支使他干活了。秦玄策怒视阿檀。
阿檀又啜泣起来,抹着眼泪,委委屈屈地道:“那好,我自己来换。”
“罢了、罢了,苏娘子,您好生歇着,别动,我来。”秦玄策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子,出去唤了奴仆,取来干净的褥单,自己动手给换上了。
阿檀还不肯罢休,窝到被子里去,伸出白嫩嫩、光溜溜的脚丫子,轻轻蹭了蹭秦玄策的腿,软软怯怯地道:“趁着天黑,你赶紧把换下的东西给洗了。”
“你说什么!要我洗?”秦玄策的脸都黑了,断然拒绝,“不可能!不值钱的物件,脏了就丢了,洗什么?”
阿檀羞得像一只炸毛的小鸟,小翅膀这里扑腾一下、那里扑腾一下,扭来扭去,急得泪汪汪:“这个……那个……不行,就算是丢出去,保不齐有人眼尖瞧着不对……若不然,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洗。”
她哆哆嗦嗦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挣扎着想起身。
玉凝香润,桃花印子落在雪堆里,旖旎娇艳,更有危峰堆雪颤颤,让人心悬一线。
看得秦玄策脊椎一阵发麻,又想马上将她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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