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胡乱地飘,忽然一定,注视那熟悉的梅枝。
姜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轻吐词:“梅花,谢了。”
施晚意抿唇,随即眼神一动,问他可吃好了,得到肯定答复,便招婢女进来撤桌。
而她起身走向书案。
姜屿的目光随着她而动,看着她拿着白釉瓶回来,放在桌上,又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
“二娘,做什么?”
“你稍后便知道了。”
施晚意卖了个关子,便低头专心动作。
她将丝帕平铺在桌上,捏着角随意对折,而后手指压平中间对折的地方,比了约莫两指宽,再次折过去,压平。
随后,丝帕翻过来,施晚意沿着折过的地方,一点点紧实地卷起。
姜屿起先看着她的动作,后来便只盯着她细白的手,稍一失神,她手中便有了一朵玫瑰的雏形。
那是一朵颇粗糙的丝帕玫瑰,可这是从施晚意手中出来,天然便特别。
施晚意调整花心、花瓣和叶子,轻手轻脚地插在枯枝上,自我欣赏,觉得像模像样的。
然后她将白釉瓶推向姜屿,道:“朝时,今日你生辰,我送你一枝永生不败的花,望你余生,一朝一岁,往来无忧。”
一朝一岁,往来无忧。
姜屿耳中萦绕着这一句话,再也听不进其他。
施晚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教他心绪波动,进而激起他的贪欲。
现下这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她就坐在他对面。
姜屿只有抬起手臂,便可将她圈进怀中,融进身体。
然他之所以一直压制着,便是因为贪恋。
他贪恋施晚意的柔情。
可欣喜在心中鼓胀,嫉妒也随之缠绕上来。
姜屿没有看施晚意,低头锁视那枝永生之花,低喃:“二娘可有送过别人?”
她若是迟疑……
或是直接告诉她送过旁人……
丝丝暗色侵染双眸,他会嫉妒若狂。
一瞬间,施晚意像是被什么盯上,浑身一栗。
她没有第一时间寻到姜屿身上,两手攥在一起搓了一下,没有犹豫地坦荡道:“当然没有。”
讨人欢心的事儿也分人,姜屿这种无一处不踩在她喜好上的,施晚意只见过他一个。
有人拨云见日,豁然开朗,施晚意方才奇异的寒意也一扫而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姜屿的坏情绪潮水般飞速退去,抬眼笑道:“二娘的生辰礼,我极喜欢,定会好生珍藏。”
他一笑,施晚意脑子里只有一句寻常应该不会形容男人的话——
色若桃花,灿若明霞。
以至于她许久才找回声音,“你喜欢便好。”
“我也有一物赠与二娘。”姜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丝帕玫瑰,轻柔缱绻,“只是比起二娘送我的生辰礼,实在简陋。”
施晚意看着他的手指,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你的生辰礼,送我东西作甚?”
“自然是我心中欢喜,想分与你。”
施晚意:“……”
遭不住。
她之前为什么会那般笃定?
一定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吧?
姜屿从袖中取出要送给施晚意的礼物,他一直随身带着。
那是一只红色香包。
施晚意看着颇眼熟,“这是……”
“上元之夜,我便买下来,一直想送给二娘。”姜屿专注地看着施晚意,“我能给你戴上吗?”
他眼里清晰地印着施晚意的模样,似是能将她吸进去。
施晚意顶不住,答应下来。
答应完才反应过来,香包要系在腰上。
他要怎么系?
“二娘,起身。”
施晚意乖乖站起来,又变成先前的站位。
她站着,姜屿坐着。
姜屿视线下滑,停在她腰间。
那视线如有实质,施晚意绷紧腰,紧盯他的动作。
姜屿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靠近她的腰,施晚意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轻。
然后,他的手停在她腰侧,食指勾起她腰上垂挂的环佩,一挑,整个包裹在掌心。
施晚意的呼吸都停了一瞬,才又恢复如常。
姜屿捏着环佩,轻轻向他扯动。
施晚意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扯动的力道踉跄,稳住时已经站在他两腿间。
两个人近得过分,分明没有一寸实质接触,却仿佛密不可分。
鼻尖都是彼此的味道,不分你我。
姜屿低笑出声。
施晚意一下子臊得不行,连忙后退。
环佩的细绳绷直,紧随而来的是姜屿的声音,“二娘,别动。”
施晚意下意识停住不动。
两人之间只是一条环佩相连,施晚意却宛若束缚在姜屿手中一般。
施晚意心绪不平静,催促:“你系便系,快些。”
姜屿抬头,含笑望她一眼,在她着恼前,复又垂眸。
施晚意面无表情:“……”
他已经不是在拨弄她的心弦,是玩弄。
环佩扯着腰间的丝带,拉出一条缝隙。
姜屿目光不离她的腰,故意慢腾腾地捏着香包上的挂绳,穿过缝隙。
施晚意吸腹,腰身紧绷到极限,上身忍不住后倾,想要远离些。
她一动,姜屿便加大力道,轻扯环佩,喑哑道:“二娘,别动。”
施晚意闭上眼,可脑子里清晰的浮现,他好看的手指穿梭在她腰带间的画面。
“!!!”
施晚意没出息地腿软,内心如同狂风过境,凌乱不已。
系个香包而已,怎么像在解她的衣服一样?!
从始至终,他们一个指头都没有沾到一起,怎么像干了不该干的的事情?!
度秒如年。
便是施晚意现下的心情。
她脑中各种纷杂地情绪,最有存在感的一个,是:不然直接了当一点,她装作站不稳,扑进书生怀里算了。
这念头正要茁壮起来,姜屿再次出声,“好了。”
精准打断她脑袋里的杂念。
而姜屿忽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本正经起来,“天色渐晚,今日已耽搁二娘许久,二娘早些回去。”
施晚意:“……?”
转折好快。
施晚意呆立须臾,不得不收起脑子里的有色念头,满脸正气地后退,远离姜屿。
姜屿一派君子作风,道:“我送二娘出去。”
一炷香后,施晚意坐在马车上,看着腰间的香包,陷入沉思。
这是……撩拨完了,就让她滚蛋?
作者有话说:
从早上写到现在,感情戏真的太难了。
被掏空ing~
第31章
施晚意回到陆家东院的时候,眼神呆直,有气无力地飘进寝屋,一头栽在炕上,直接瘫平。
宋婆子知道她今日出去是见谁,一见她这活似失身了的模样,瞬间紧张不已,凑到她耳边低声追问:“娘子,是否需要叫小苏大夫配副药?”
施晚意不解地望向她,配什么药?
“光是配药也不行,得让小苏大夫想办法研制出个不伤身的药方,万一有了身子,还是有些麻烦的。”
宋婆子板着一张严肃脸,说出不正经的话,丝毫不以为违和。
但施晚意:“……”
有宋婆子真是她的福气,再没有比她考虑周全的人了。
而宋婆子又关心地劝说:“娘子您身体还虚,不可纵欲太过。”
“……”
她哪有纵欲?分明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施晚意冤枉道:“您想多了,没有发生那回事儿。”
然她一解释,宋婆子眼神转为探究、怀疑,“娘子不是说那寒门书生极好看?您竟然不动心?”
怎么可能不动心,但也得两人配合啊。
施晚意一想到他忽然君子起来,吊得她不上不下,便心生郁闷。
宋婆子瞧她神情,眉头紧锁,“娘子,您说得话不会是骗老奴的吧?您还放不下陆仁?”
她都直呼其名了,施晚意忙坐起来,解释:“怎么会?好歹都是正经人,当然得走个过场,我打算先投其所好。”
宋婆子仔仔细细瞧她,“娘子也不用太正经,只要注意身体,其他高兴就好。”
施晚意嘴角抽动,“我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嬷嬷真不必如此紧张。”
她清楚宋嬷嬷为何如此,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行动更可信,便兴致勃勃地问:“嬷嬷,再替我在京郊寻摸个风景好的庄子吧,朝时约我踏青。”
她名下倒是有嫁妆庄子,可那太过明显。
既然如此,就再买一个。
施晚意眉开眼笑地补充:“最好能钓鱼。”
宋婆子当即应下,神情缓和些许。
施晚意大字躺在炕上,舒服地喟叹:“我可真是败家,幸好有陆家养我。”
随即,她问:“嬷嬷,我出门后,府里有什么事儿吗?”
宋婆子道:“只二夫人派了个人特地向您道谢,又请示您二房小女儿暖姐儿的洗三如何办。”
“暖姐儿?”施晚意翻身侧躺,手支着头问,“名字起好了?没跟姝姐儿和妧姐儿一道排字?”
“没有,说是二夫人跟二郎君商量好,二房的小女儿叫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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