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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 (三月蜜糖)


  “说是在路上,快到了。”
  宋元正被支出府去,眼下不在城中。
  裴楚玉得了消息,京城姜家的少主年约三十四五,那长相便不该如此年轻,他怀疑有假,特意遣人从京中过来辨认。
  不光是因为这个,更重要的是,宫内眼线来报,陛下和太子最近政见不同,闹得很是不快,小道消息传出,道陛下实则另外立了太子,便是被烧死的宁王殿下,如此一来,宁王烧死是假,躲避为真。
  偏那么巧,宁王烧死的时机和姜维璟出现在范阳时机恰恰吻合。
  他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那人来了之后,叫他速速过来。”
  “是!”
  ....
  紫宸殿,厚厚一摞奏疏,从早批阅到晚,内监剪了烛心,调亮后挪到顾辅成面前。
  “陛下,您该歇了。”
  顾辅成没搭理,扯了下身上的衣裳,继续批阅。
  空了,摸过茶盏饮了一杯。
  秋日天干,他咳嗽了几声,内监忙去唤来银耳梨汤,“陛下,身子要紧,您先喝完再阅吧。”
  顾辅成顺手接过,抬眼瞧见外头的人影,问:“太子走了吗?”
  “这个时辰应当回东宫去了。”
  白日里的争吵历历在目。
  顾辅成揉了揉眉心,现下有自己压着,他做事还知道克制隐忍,若日后自己崩了,又该如何,怕是会骤然失去桎梏,物极必反,无法无天。
  为了消磨他的戾气,顾辅成特意在宫中修筑道观,请师父讲经,然与他根本无用,往往左耳进右耳出,甚至顾云慕很是反感他的安排,认为是多此一举。
  一个自以为是,听不进去劝导的储君,会是一个明君吗?
  顾辅成深深忧虑着,喝完梨汤,站起身来。
  难道二郎真的没死?
  顾云慕回东宫前,去看了顾香君。
  彼时顾香君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换了件寝衣刚要躺下,听见脚步声,忙又坐起来。
  听见咣当巨响,她皱眉:“大哥?”
  顾云慕嗯了声,一把拉过圆凳坐下。
  顾香君趿鞋下床,拢好衣裳走到屏风后,看见满脸阴郁的顾云慕,双手紧紧攥着。
  “谁又惹大哥生气了,真是该死!”
  她的蛮横带着跋扈,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顾云慕笑:“父皇。”
  顾香君一愣,旋即轻飘飘说道:“父皇老了,你跟他置什么气,这天下日后不都是大哥的吗,现下该怎样便怎样,你只需收敛起暴怒,耐心等着。”
  “三娘,你相信维璟还活着吗?”
  顾香君手里的胭脂猛地捏碎,眼睛瞪大:“你有二哥消息?”
  顾云慕不太想同她说,其实刚告诉她,他便后悔了,只是方才与父皇吵架,实在是心中憋闷,气不过,这才一时昏了头,将这般重要的消息告诉三娘。
  三娘没甚心机,若是管不了自己的嘴出去乱说,此事只会更加麻烦。
  顾云慕没有顾云庭消息,但他偶然从一个小内监嘴里得知,父皇另外写了一道遗诏,遗诏内容他没有看到,也不是给他留的诏书,那会给谁,也只能是二郎了。
  最近幕僚们异动,争相说服他取代父皇,以消后患。
  他必然不肯,且不说二郎是否还活着,便是他还活着,顾云慕也做不出为权势杀害亲人的畜生行径。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做了那么多,父皇却还是欣赏偏爱另一个儿子。
  二郎不要皇位,父皇又为何这般瞧不上自己。
  他在顾香君殿中喝了一会儿闷酒,后半夜才走。
  范阳的夜与京中不同,连滚着几道响雷,噼啪的雨点便开始砸落。
  邵明姮消食回来,甫一合上门,便拽着顾云庭走向里屋帐内。
  “快!解衣裳!”她神情紧张,边给他撕开衣领,边往外不时逡巡。
  顾云庭不明白怎么了,便听见刺啦一声,却是邵明姮用了狠劲,将他贴身的里衣拽烂了。
  两人俱是一愣,邵明姮的小脸由白转红,又很快转为镇定,她手里还握着他衣服上的碎布,忽地扔到地上,继续去扯他衣领,直到扯得凌乱不堪。
  这才开始解自己的外衣,褪去袍子,随意扔了满地,沿着门口扔到床前的屏风上。
  她又反手拔了珠钗,一并扔掉。
  回头,见顾云庭还站在地上一脸茫然,她急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拉到床沿,小声说道:“来不及了,快上床!”
  作者有话说:
  顾大人:自从来了范阳,每一天都像是做梦。
  抱着一大盆冰块的我,倒还是不倒?
  ps:是真惨,真惨,再次强调


第101章
  ◎ 病秧子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赤着脚, 脚趾抵在他小腿上,蜷曲着身体,眼睛一直往外瞟。
  身后人支起手臂, 跟着看过去,温热的呼吸近在迟尺,让邵明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外挪了挪。
  “怎么了,谁来了?”
  邵明姮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
  脚步声很快传来,她浑身戒备,望着他, 命令一般凑到他耳畔。
  “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
  顾云庭:....
  什么动静?
  然后,他便听到邵明姮兀自哭喊, 细弱的嗓音像是一片羽毛, 倏地划过心头, 他小腹处便立时横冲直撞起来。
  几乎同时,他骤然明白, 遂牟足了力气, 手脚并用, 将那床摇晃到吱呀作响, 喉咙里溢出喊声。
  正欲叩门的手倏地停住,几人急急刹住脚步,面面相觑后, 裴楚玉一抬手, 示意他们退下。
  他站在原地听了半晌, 脑子里却很是疑惑。
  病秧子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莫非喝了什么药?
  心下一哂:定是喝药了, 否则以他那瘦削的小身子板儿,怎么可能挺的起来,更何况这般阵仗,拆屋撞墙一样。
  男人,别看生了副寡淡冷清的长相,一旦爬上床,那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他眉眼一暗,不觉想到邵明姮那纤细白腻的颈子,衣领下丰盈饱满的雪白,定是手感极好的,如是想着,他喉间动了动,手指背在身后用力捻了把,可真是让人心焦口燥。
  邵明姮眼盲,选了这么个体弱不长命的男人,日后守了寡,不定怎么哭呢。
  想到这儿,他拍了拍自己孔武有力的腰背,发出甚是不屑的低笑。
  横竖人跑不出裴府,便明早过来对质,是真是假,也不差这一夜光景。
  许久,外头没了脚步声。
  床上的两人渐渐消停下来,邵明姮松了口气,许是喊得太累,嗓子有点痒,她咳嗽起来。
  顾云庭抱住她,拍了拍背。
  打眼望去,狼藉一片。
  邵明姮伏在他胸口,小声说道:“方才我消食,站在树影里无意中听到管事的吩咐,道今夜府里会有京中的人过来,还说那人一旦过来,就立时领去裴楚玉面前,他们要过来辨认你是否京中姜家小郎君。”
  顾云庭一愣,随即笑了笑。
  “我出来前悉数打点好的,身份必定没有瑕疵。”
  “可姜家的人只消看你一面,便知你肯定不是啊。”邵明姮噌的起来,满脸紧张。
  顾云庭也跟着紧张,顺着她的话问:“他们不能真的找到姜家人吧?”
  “怎么不能?”邵明姮听他这么说,神色都慌乱起来,“你便不该给的那么痛快,那么一大笔钱银粮食,你眼都不眨,裴楚玉能不起疑心吗,定是因为这个。
  眼下该如何是好,咱们得快点想个对策。”
  她蹙着眉,小脸紧绷,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忧,额头和腮颊全都出了汗,胡乱一抹,见他怔愣的模样,忍不住捶他。
  “你别发呆了,快些想法子。”
  顾云庭索性一托腮,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兀自着急,像被陷阱困住的小兽,急的团团转。
  偏又如此可爱。
  邵明姮眼睛一亮,“你装病吧,就说夜里吃了不对付的东西,起了疹子,不能见风。你素来身子弱,裴楚玉必定不会起疑,你那装病的小药丸呢,带在身上吗?”
  却见顾云庭一惊。
  邵明姮忍不住心梗:“你不会没带吧。”
  而后又沉了口气,冷静道:“不带也无妨,左右你得自己装的像些,我身上有胭脂,给你点点脸上和脖颈,还有手臂,他们总不至于连看诊的时间都不给。
  多熬一日是一日,等小饼回来,定会为我们解围。”
  “阿姮想的甚是周全。”他肯定的点头,随后往床上一躺,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也跟着躺下。
  邵明姮哪里有这份闲心,脑中不断过明日所有情形和对策,待过了好几遍,总觉得有纰漏,却也没法子了。
  腰上一紧,顾云庭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你当真是不怕死。”
  邵明姮又要坐起来,顾云庭却紧紧抱着,砰砰的心跳声响起,他的声音沁着满足与欢喜。
  “你这样为我,我便是死了也无妨。”
  邵明姮一动不动,听到这番话,不觉心软了些,挣扎的手臂松开,摁着他的肩,低声说道:“你别总是死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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