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却想到别的事,脸上笑容微敛:“方才你们来时,可经过御花园了?”
沈知珩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主动提及:“经过了,只是见皇上谈性正佳,便没有前去打扰。”
“若当初你没有承下皇城司指挥使一职,如今也该在他们其中,”皇后突然有些伤感,“旁人不了解,本宫却是明白,你当年之所以答应皇上,便是为了将来万一再发生当初贺家那样的事,不至于连个保护人的能力都没有。”
沈知珩笑笑:“卑职如今挺好的,娘娘何必再提当年。”
贺嫣似乎赢了,突然朝二人欢呼,二人被她的反应逗得会心一笑,皇后也一扫先前的惆怅:“是啊,浓浓到底是从漠城回来了,还嫁你为妻,你多年的苦心与等待,总算没有付之东流,她如今知晓你为沈家做的一切,想来也会……”
“她知道当年的事了?”沈知珩突然声音紧绷地打断。
皇后停顿一瞬:“知道啊,就在你们定婚之后,本宫不慎说错了话,她便知道了,她没同你说?”
“……好像说过,但卑职忘了。”沈知珩攥紧衣袖,面上仍是冷静,脑海却闪过那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贺嫣突然变了,她开始尝试接受自己,学着对自己好,也试着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她的变化他都看在眼中,却只觉得是因为知晓了他冒充祁远写信的事,又或是因为手帕的误会解除,原来都不是。
和她成亲后的这段时间,他始终觉得美好得不真实,仿佛是在云上行走,每一步都有可能踏空。沈叶前几日还说,她所做一切皆是出于本心,出于心里有他,可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她所谓的心里有他,就只是感激呢?
“本宫就说嘛,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问你呢,”皇后轻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俩呀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皇后又说了什么,沈知珩却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是专注地盯着贺嫣看。
许久,皇后进屋歇息去了,贺嫣拿着毽子跑了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沈知珩定定看着她,眼底的浓雾几乎化不开。
“无忧?”贺嫣不解。
沈知珩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李公公便来了:“沈大人,皇上请您过去。”
沈知珩当即对贺嫣道:“皇上召见,没办法陪你了。”
“那你快去吧。”贺嫣正在兴头上,摆摆手就随他去了。
沈知珩垂着眼眸跟着李公公离开,走到宫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贺嫣已经许久没有尽兴玩过,跟宫女们胡闹了半个时辰才停下,皇后的贴身女官见她累了,当即搬个躺椅放在门前。
“小夫人快来休息一下。”女官笑道。
贺嫣当即跑过去躺下:“谢谢嬷嬷。”
“您先歇着,我去小厨房给你拿些糕点。”
贺嫣答应一声,便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她刚才玩得太疯,直到此刻才感觉乏累,刚闭上眼睛就开始昏昏欲睡,就快要睡着时,头顶突然多了一片阴影。
贺嫣挣扎着醒来,看到熟悉的脸后愣住了。
“怎么在这儿睡?”祁远扬着唇角,愉悦地看着她。
贺嫣还有些懵,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才一阵子没见,就不认识我了?”祁远又问。
贺嫣这才反应过来:“你何时回来的?”
“今天晌午,这不沐浴更衣之后就进宫请安了么,父皇还在御书房说事,我便先来母后这里。”祁远拉了把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贺嫣摸了摸鼻子:“你来得不巧,皇后娘娘午休呢。”
“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任你像个野孩子一样拦在门口。”祁远调侃。
贺嫣撇了撇嘴:“我才不像野孩子。”
两人晒着太阳,一边等皇后醒来,一边随意闲聊,祁远说了许多新鲜见闻,贺嫣听得渐渐入神,半晌接了一句:“真有能入水的马车?”
“我骗你作甚?”祁远反问。
贺嫣轻哼一声:“我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糊弄我,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让无忧亲自带我去看。”
祁远第一次听到她直接唤沈知珩的表字,顿了顿后笑问:“你成婚之后,感觉如何?”
“无忧对我挺好的。”贺嫣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祁远看着她泛红的脸,竟也由衷地为她高兴:“那就好。”
贺嫣笑笑,突然感觉很奇妙。若是放在半年前,打死她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心平气和地跟祁远聊自己婚后的事,可现在确实是真实发生了,而且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昔日爱而不得的痛苦与悲伤,好像顷刻间化为乌有。
沈知珩回来时,就看到两人正坐在门口闲话家常,贺嫣笑得眉眼弯弯,小脸被太阳晒得泛红,他步伐停顿一瞬,还是走了过去。几乎在他进庭院的刹那,贺嫣便发现了他,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
“知珩。”祁远起身,伸拳抵了一下他的肩膀。
沈知珩抬手拍拍他的胳膊,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却能看出多日不见的思念。
“三位,皇后娘娘醒了。”有宫人来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同进去了。
沈知珩和贺嫣本来打算待到下午就走的,但因为临时遇上了祁远,便多在宫中待了一会儿,直到用过晚膳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贺嫣因为喝了两杯水酒格外兴奋,拉着沈知珩说个不停。沈知珩安静地听着,垂下的眼眸却不知在想什么。
“无忧。”
“无忧?”
沈知珩猛地回神:“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都不理。”贺嫣蹙眉。
沈知珩摸摸她的头:“你刚跟我说什么?”
“我问你皇上为什么要召你过去呢,”贺嫣只好重复一遍,又小心地问,“你似乎不高兴,可是因为我和二殿下见面了?”
沈知珩沉默一瞬:“当然不是。”他说了要信她,便不会再起疑。
贺嫣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接上方才的话题。
沈知珩没有隐瞒:“后天便要去佛寺祈福了,他来问我守卫的事。”
“那为什么去那么久?”贺嫣不解。
沈知珩沉默一瞬:“他争辩不过探花,便叫我去做帮手。”
贺嫣乐了:“你们争辩的什么?”
“辩人活一世,是不是该事事遵循心意而行。”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睛道。
贺嫣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可辩的,世上万事,能全都随心自然好,可总有家国大义父母恩情等等等等,会动摇内心左右言行,若真毫无顾忌一切随心,只怕要进皇城司内狱了……皇上的观点如何?”
“与你一样。”
“那岂不是很好辩?”贺嫣笑了,“所以你帮他赢了,他是如何奖励你的?”
“我输了。”
贺嫣一愣:“输了?”
“嗯,输了。”
“……这么简单的辩题,如何会输?”贺嫣太震惊了。
沈知珩被她的反应逗笑:“大约是太久没与人争辩,生疏了。”
贺嫣当即宽慰:“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珩沉默着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贺嫣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开始收拾去佛寺那两天要带的衣物,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时,才发现沈知珩有点不对劲。
他总是盯着自己看,似乎在想些什么,可当她问起时,他又只说没有,而且情绪一直不高,本来就话少,这两天更是不怎么说话了。
贺嫣起初以为他公务繁忙才会如此,可直到他连续三天没跟她做那事儿后,她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临出发前的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沈知珩习惯性地将她拥入怀中,却也仅限于此。
“睡吧。”他说。
贺嫣沉默一瞬:“睡不着。”
“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沈知珩抱得紧了些。
贺嫣无语推开他,认真与他对视:“沈无忧,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沈知珩眸色闪烁。
“你好像很不高兴。”贺嫣直说。
沈知珩轻笑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没有的事。”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贺嫣声音闷闷的。
沈知珩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真的没有,我只是每日太多事要做,心里有些烦躁。”
“可我也没见你忙什么啊。”贺嫣小声嘟囔。
沈知珩轻笑一声:“你一天里才见我多久?”
贺嫣一想也是,便反抱住他的腰:“反正你要有事,可不能瞒我啊。”
“好。”
夫妻俩相拥而眠,仿佛世间最亲密的存在。
因为佛寺离京都有几十里地,所以要天不亮就出发,贺嫣只觉自己没睡多久,便被沈知珩叫了起来。她迷迷糊糊地任他帮着梳洗更衣,又哈欠连天地准备出门,结果都快要上马车了又想起什么,于是急匆匆回到屋里找。
“落什么了?”沈知珩问。
贺嫣气喘吁吁地爬上马车,这才将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是他先前所赠的玉石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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