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相处?呵,老十,这些年你不是不知道独孤凛他经历了些什么,而你与哀家又在这宫中享受着怎样优渥的生活。”
“可皇兄他没有怨恨母后您,他甚至在登基当日尊您为太后,这些母后难道看不到吗!”
“没有怨恨?”容太后嗤笑了声,“老十,哀家说你傻你还不愿意相信。二十年啊,这可是二十年!二十年的隔阂加筑在任何人身上,谁能不怨,谁能不恨!”
她走上前去蛮横地抓起独孤澄的手,拽着独孤澄将人一把摔在窗前:“你看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看清你那位好皇兄都做了些甚么!瞧见长秋宫四周驻守的禁军了吗?各各披坚执锐,严防死守,长秋宫连只苍蝇都出不去!这就是你心里敬仰的那位皇兄做的好事!他在干什么?他命禁军封锁了哀家的长秋宫!”
“母后!!”独孤澄盯着容太后渐趋癫狂的模样,跌跌撞撞扶着窗台自地上爬起来。
“难道不是您先行发动宫变的么!您若不生事端,皇兄又怎会不顾情面封锁长秋宫!”
他握住容太后的手,声泪齐下:“母后,儿臣无意皇位争夺,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辅佐皇兄。皇兄有帝王命,注定要执掌江山,可儿臣不同,儿臣没有胆量担起重任,只想陪在皇兄,陪在母后身边快意余生。”
“母后,儿臣求您了,您收手罢,不要再同皇兄起争执了,惹怒了皇兄,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你给哀家松手!”容太后勃然大怒,咬牙瞪着他,满眼写着恨铁不成钢。
“哀家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母后煞费心血为你铺路,你反倒同独孤凛亲近,全然不顾你我母子之情!”
“他是儿臣的兄长,是儿臣十余年未曾谋面的亲兄,母后,是我们亏欠他的……”
“他不是!”容太后情绪濒临崩溃,叱道:“他不是你的亲兄!”
独孤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母后……”他颤抖着唇去唤容太后,“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儿。”容太后仰面长叹了一口气,将独孤澄揽在怀里。
“我儿,你听母后说,独孤凛他与你并非一母同胞。他的生母,也是哀家的孪生姊妹,早在二十年前生下他后便去世了。”
“只有你,澄儿,只有你才是母后的孩子。”
“什么?”独孤澄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满目茫然:“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信。母后你可是容氏长房唯一的嫡女,哪来的孪生姊妹一说,父皇从来没有提起过……”
“先帝当然不知道。”容太后冷笑道,“他那具身体被丹药侵蚀了几十载,早就神志不清了,又哪里能分辨得出自己的枕边人。”
“就……就算这样,皇兄与我也连着独孤氏的血脉,他依然是我的皇兄,母后,皇兄的境遇已经够惨的了,我们不能再这样对待皇兄……”
“我呸!什么独孤氏的血脉!谁稀罕!”容太后满眼写满憎恶,垂下脸勉强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看起来甚是扭曲。
“我儿,你记住,你身上流淌着容氏的高贵血脉,哀家如今不惜代价为你铺路,你将来也要好生对待容家。”
“儿臣明白,儿臣会尊敬外祖,也会同容氏的堂兄堂妹交好,可是,您能否不要再逼着儿臣去登上那个力所不能及的位置,儿臣真的无法习得帝王权术,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逆子!”容太后情绪激动,一时克制不住抬掌甩了独孤澄一巴掌。
“连先帝那等昏庸无能的废材都能当得皇帝,你为何做不得!”
“母后!”独孤澄捂住脸上掌痕,注视着容太后狂躁的模样,只觉得陌生。
“母后,您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您从前待儿臣和蔼慈爱,何时强行逼迫过儿臣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待到皇兄回宫,论罪,这是要掉脑袋的!”
“哀家一直都是这般模样!不过是为了你,才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忍受了十余载的屈辱!如今,连你也要忤逆哀家,护着独孤氏的江山,你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
容太后咬牙切齿,再度扬起的巴掌落在独孤澄面上,忍了忍,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她收了势,一把推开独孤澄,抓起给宫外传递的密信塞入袖口中,疾步行走直冲出正殿,一面走一面吼道:“都给哀家起开!哀家是当朝太后,谁人敢拦!”
刀剑齐刷刷的架在她身前,拦住去路。
“太后娘娘慎重。”禁军厉声提醒她。
容太后心下一横,挺起身不管不顾朝刀尖上撞:“你们索性杀了哀家,否则哀家一定要出了这长秋宫!”
“母后!”独孤澄同宫人一齐追上来扯住她,他痛声哭嚎着:“母后,儿臣求您了,儿臣什么都不需要,儿臣只要皇兄与您都好好的…母后,别再执迷不悟了……收手罢……”
禁军手执刀剑分毫不让,甚至逼近了一寸:“太后娘娘,魏绍集结的散军根本不是禁军精锐的对手,臣劝太后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安分待在长秋宫中,等陛下前来问罪。”
“坐以待毙……呵,你们想让哀家坐以待毙?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太后仰天发出凄厉的笑声,痛笑一场过后,身心陡然被无尽的慌乱与空虚填满。
“哀家输了么,嗯?”她僵硬地转向疼爱的儿子,“老十,你告诉母后,在与皇帝争夺权势的这一场宫变中,母后输了么?”
“母后……”一边是疼他爱他的母后,一边是他所敬重仰慕的兄长,独孤澄不知该如何作答。
“难下决断?老十,你可真令哀家失望……”
她指向独孤澄的手抑制不住剧烈颤抖。
“哀家都是为了你啊!!”
心力交瘁,容太后踉跄两步,瘫倒在地。
“哀家没有输,哀家不会输……”
她掀起眼帘死死盯住面前的禁军,失声嘶吼道:“魏绍的军队还在宫外,只要尚有一人在,哀家便不会输!”
“负隅顽抗。”禁军冷笑了声,再度将长秋宫重新包围。
“来人,将太后带回殿内安歇。”
“等一等!”
一队身着甲胄的禁军突然往长秋宫所在方位奔来。
“大统领有令,立即撤走长秋宫驻守着的禁军,请太后仪仗前往御殿。”
那将士收了剑,问道:“陛下回宫了?”
来报的禁军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不甘不愿说道:“陛下被困在京郊望断山内,回不来了。”
“什么?!”禁军大惊,“那么是何人胆敢假冒帝王,以下犯上召太后娘娘入御殿见面?”
“是……是早年失踪的大殿下回来称帝了……”
一声闷雷当头轰然炸开。
重皆骇然。
许久,只闻得一声声色颤抖的质问:“吕大统领他……降了?”
“降了。”传令的将士重重一叹。
“咣当”一阵杂乱的闷响,禁军手中的刀剑纷纷脱落在地。
败了,他们败了……
这江山,好不容易逢上一位明君,而今又要改朝换代了。
周遭氛围低丧,只有容太后是快意的。
她搀扶着宫嬷的手自地上爬起来,绝境逢生,喉咙里滚出畅快到近乎癫狂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苍天总算开了眼了!总算开了眼了!”
容太后转身拽住张惶失措的独孤澄,笑容扭曲:“老十,随哀家走,去见见你的兄长。”
“儿臣不去!”独孤澄甩开她的手,“母后,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待皇兄……”
“成王败寇,哀家既然决定要发动宫变,那么摆在面前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要么独孤凛赢,要么哀家赢,而今看来,哀家这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走,”容太后重新攥住幼子的手,态度强硬,“随哀家去面见新皇。”
“新皇?”独孤澄面色惨白,“母后您不是说…说您这一番举动是在为儿臣铺路么,那这新皇又是何人?”
容太后忽然笑了,她注视着懵懂单纯的小儿子,笑得极冷。
“哀家是在为你铺路不假,更是在为你身后的容氏铺路。走吧,澄儿,随哀家去见证新皇登基。”
“母后此言何意?为何是儿臣背后的容氏,而不是母后背后的容氏。”独孤澄已然察觉到其中蹊跷。
容太后望着小儿子,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脸颊,却被独孤澄满面戒备躲了开来。
她讪讪一笑,不以为意:“事到如今,这江山已然是容氏的江山,哀家也不用再担心自己受到任何人的嘲讽了。既然如此,便将一起原原本本告知于你。”
“你本是……”
“本是容氏的子嗣,你的生父是早年故去的容氏长房长子,生母容太后是容氏收养的女儿。”
容太后瞳孔一颤,转身寻声望去,叱道:“魏绍!你来这里做什么!”
魏绍负手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孤在御殿恭候太后驾临,却迟迟见不到太后的身影,唯恐太后这处出了什么纰漏,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来见太后娘娘。”
“孤?魏绍你大胆!你什么身份,也敢用本王皇兄的称谓!”独孤澄当即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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