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道这个话题了吗?
闻瑎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但是睫毛却颤抖得很,嘴唇嗫嚅着,她舔了舔嘴唇,“我······”。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咽喉仿佛被人用手死死掐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殷君馥的手篡紧了,那双绿眸里仿佛只剩下了闻瑎,像是能望进他的心里。
“我会对你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初一快乐。
今天还是三更哟。
第104章
开玩笑吧,那是闻瑎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听到这话,她没有刚才那么纠结了,正准备开口说话。
殷君馥却预料到了什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闻瑎想拒绝的话,被那双眼睛看着,闻瑎一时之间又怔住了。
“昨日你遭人暗算落水,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倒是没想那么多,而且情况紧急,我就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了,”殷君馥说到此处,也停顿了一下,他咳嗽了几下,健康的小麦皮肤依旧遮不住他泛红的脸颊。
“然后就发现了你身上的那个,那个。但是若是不给你松开,那种情况下湿着的布围在胸口上更危险。”殷君馥深呼了一口气,“我是闭着眼给你换衣服的,我什么都没看,但是,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一直都——”我一直都喜欢你,
他说的这番话前前后后卡顿了很多次,甚至有些地方语句都不是很通顺。
“不用。”闻瑎打断了他。
殷君馥那双绿眼睛有些湿漉漉地看着闻瑎,那句鼓起勇气却还是没说完的话也被闻瑎打断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两人的表情,或许会以为殷君馥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不用你负责。”闻瑎再说了一遍,然后看着殷君馥的那双眼睛,“你会告发我吗?”
闻瑎此时心跳加快,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有些要支撑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的后遗症,她觉得有种想要晕眩过去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将面临着面前的人的审判,闻瑎的嘴巴有些颤抖,心里仿佛有一面鼓,一直在不停地咚咚咚地敲着。
殷君馥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听到闻瑎的后半句话,为什么不用,阿娘不是说了,要是看到女人的身子是要对她负责的。
他喜欢闻瑎,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喜欢的是闻瑎。甚至在她发现闻瑎是女人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暗戳戳的开心。
“闻瑎,为什么不对你负责?”“你会告发我吗?”
双目相撞,闻瑎和殷君馥同时出声了。
殷君馥觉得心里涩涩的,他揉了揉自己卷曲的头发,他张了张嘴,然后半晌才说道:“我为什么要告发你,你不相信我吗?我知道你女扮男装一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这个世道女子的确不好生存。”
“即使是女子又怎么了,你可是探花。当初你在宜新做的所有事我都看在眼里,朝堂之中又有几人能比过你。”
闻瑎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没有意识到殷君馥会这么说。
殷君馥抿着嘴唇,表情有些失落,“倒霉蛋,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我又不是其他人,我怎么会告发你呢。你是女人又如何呢,我喜欢的是你,敬佩的也是你,又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或者女人。”
“所以,你还把我当朋友吗?”闻瑎有些触动,她把殷君馥口中的喜欢当成了友人之间的喜欢。
“你自然是我朋友。”殷君馥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闻瑎死死地咬着下唇,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到舌尖感觉到了一丝咸意。
闻瑎把血舔掉,然后继续问道,甚至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自己也不清楚的沉重之感,甚至都没发现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到不成样子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闻瑎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意识到,株连九族其实也无甚,因为她孑然一身。
“中秋那晚,我对你说过。我是站在你这里的,不管是谁。”殷君馥的声音很稳,丝毫不带一丝的心虚和犹豫。
是吗?闻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话。
“你别哭了。”殷君馥伸出手擦掉了闻瑎的泪,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闻瑎愣愣地坐在那里,身体仿佛无法控制了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殷君馥抱在怀中,她哭了吗?
殷君馥没有见过闻瑎哭,即便是宜新的情况多么艰险,他都没有见过闻瑎哭。殷君馥的心刺疼着,这种疼痛和其他的痛苦不一样,甚至他甘之如饴。
“倒霉蛋,你别哭了,眼睛都肿了。”殷君馥笨手笨脚地擦着闻瑎的泪,衣襟已经有些湿了。
闻瑎其实感觉不到自己在哭,她甚至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闻瑎擦干了泪,从殷君馥的怀中站了起来,她起身,双手作揖,对着殷君馥鞠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今我身无旁物,没有能够报答你的东西。但是你的——唔唔——”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殷君馥连忙阻止了闻瑎继续说下去,他的手捂住闻瑎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了闻瑎的手腕,有些好笑地看着闻瑎的眼睛,不允许他躲开。
“怎么,闻大人,你和我又要分得这么清楚了吗,我说过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即便没有今天这一遭,即便我不知你真正的性别,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了,你闻瑎的事,就是我的事。”
殷君馥看着闻瑎的眼睛,半点也不肯移开视线,“你切莫不要再对我这般生疏了。”
闻瑎忽然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她示意殷君馥松开她,但是殷君馥不知是没有看到还是故意忽视。他突然低头,耳梢的发丝碰到了闻瑎的脸颊,有些痒,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
殷君馥眼里的神情有些让闻瑎害怕,她的挣扎愈发急迫了。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殷君馥看出她的不适之后,立刻松开了她,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闻瑎。
“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我就是不想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殷君馥垂下他那双清澈的绿眸,有些失落地说,“闻瑎,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我会很难过的。你难道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闻瑎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自己的确太过了,殷君馥救了自己,甚至愿意帮她隐瞒,她却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对。
“我相信你。”
殷君馥唇角抑制不住地笑起来,那双眼睛也亮得惊人:“阿瑎,我会帮你的,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即便你不愿意。
-
在这个小镇上休息了两天,闻瑎感觉身体好多了之后。陆阿喜又去买了一匹马,殷君馥骑着自己的马在外守护着闻瑎。三人整装旗鼓又重新出发了。
又在路上走了五天,八月二十三日,三人终于到达了常邑辖内。剩下的路程都很平安,没有再见过匪徒之流。
闻瑎猜测前天那次是为了探探闻瑎的老底,但是那些人可能没有想到派出的五人不仅没有将自己击杀,反而被殷君馥全部反杀,没有一人返回。
快要进常邑城门了,道路愈发平坦,路旁的百姓也愈发多了。
闻瑎掀开帘子,看着周围的田野,看着百姓脸上的表情,是不自觉地从眉梢露出的喜悦。和宜新的那些百姓是截然不同的。
等到进城之后再观察观察吧,闻瑎探出头往前面看,已经约莫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快要到了。
闻瑎坐在马车之中,没有再掀起帘子,听着外面两种截然不同的马蹄之声,但是眉间却始终蹙着。
她的视线望着殷君馥的方向,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或许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和殷君馥说开之后,殷君馥对待自己的态度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又有明显的不同了。
明明她之前背行李拿包裹,样样苦力活都是一样地干。但是现在自己好像被他当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器,是因为自己落水还未痊愈,还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女人。
闻瑎垂眸沉思,这件事,等他们到常邑安顿下来之后,需要再和殷君馥聊聊。
叔思是常邑同知,到时候可以先问问他常邑的具体情况。
闻瑎这次不打算和宜新一样先查探虚实再到府衙任职了,既然沈家能在半路拦截自己,说明他们一定知道自己的长相。
她在来之前就对沈家分析,沈家和当初在宜新的陈家不一样。当年谢远林的生母沈妃被封为皇贵妃,沈家在京城的地位就愈发超然,在当年夺嫡之时几近达到了巅峰。
也正因这样,远在常邑的沈家分家也逐步吞噬了常邑的其他世族大家,成为了当地的豪族,后来谢远林夺嫡失败,受到新皇排挤,沈家主家举家搬移到常邑。
而如今,即便谢远林没有成为皇帝,但是作为大齐唯二的王爷,沈家再常邑的地位依旧没有改变。他们不需要压迫百姓,就有人会为了巴结而奉上自己想要的一切。
即便是当初籍籍无名的闻瑎到达宜新,也会有专门的人在城门那处监察一般,沈家既然早就知晓闻瑎的长相,自然不会被她轻易地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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