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陛下对?她可?有半分在意?”
自从和皇帝打交道以来, 赵泽瑜发?现?自己对?皇帝的神情?有一种诡异的直觉,有时甚至都不用过?脑子便自然而然地能感?觉得到?皇帝是什么想法。
故而他略一回忆,方才皇帝对?这个女儿全无欢迎之意,甚至有些责备之意, 可?能是反感?她作为外?嫁女扰乱了宫宴吧。
这个皇帝,对?谁倒都是一脉凉薄。
“她来拜见母后时我每月也会同她碰上几面, 小小年?纪,便是沉默寡言,跟着的宫女也并不是很尽心。”
赵泽瑜见赵泽瑾有些唏嘘,心中却有些不大舒服:“兄长看来十分关心安思公?主啊, 也对?, 像兄长这般仁爱友善之人, 情?义为重, 自是对?一应兄弟姐妹都很关照。”
他自己可?能没觉出来,赵泽瑾却闻到?了好大的酸味,心道:小狼崽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护食。
揶揄之心一起,赵泽瑾浑然不觉周边一个大醋坛子一样, 看着安思公?主略有些心疼道:“当日?陈氏便已然开始挑衅母后,我便对?他们都抱有敌意。她嫁给禁卫军右副统领,想必也是被陈肃逼迫万不得已,做了陈氏和胡家联手的筏子。听说那胡元照花眠柳宿,一身?劣习,倒也是委屈安思了。”
赵泽瑜一心二用,左半边觉得安思公?主也是个苦命女子,那胡元照敢如此对?待皇女也是应该千刀万剐,右半边却汩汩地冒着酸水,让他脸色都变了,只想同赵泽瑾大闹一通、十分不讲理地问他有自己这一个弟弟还不够吗。
他虽然有所掩饰,可?情?绪自然瞒不过?赵泽瑾,这般调味瓶一样变换的神色被赵泽瑾欣赏了好一会儿,在心中乐够了,赵泽瑾才道:“好了,你?何时见过?我对?别的兄弟姊妹有过?多关注?自己摸着良心想想,除了你?这小混账谁还让我费这般多的精力了?脸可?以不用拉得那般长了。”
赵泽瑜让他看穿,羞恼不已,脸颊都红了一片,瞪了他这个为老不尊的哥一眼,赵泽瑾毫不在意,轻飘飘地道:“还想不想听了?”
谁让他消息不灵通呢?赵泽瑜倍感?屈辱,只得低下尊贵的头颅道:“听。”
赵泽瑾接着道:“了解胡家吗?”
和任老学习时,朝中各大员的家底基本上赵泽瑜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只是他们表现?在人前的一面,至于私下及故意遮掩的隐秘事,则还是要靠各种暗探或是先手的布置。
赵泽瑜略思索了一下:“胡家也是军侯世家,虽主要功绩在先帝时期,可?比之平宁侯那种空架子可?不能一概而论。”
赵泽瑾点头:“虽是两年?前胡广宵自东海统帅一职告老还乡,但其在东海军中威信深重,继任统帅亦是其徒。而数年?前,其孙胡元照在东海军中一载后任禁卫军右副统领。”
赵泽瑜了然:“这是去东海混军功的。”
这禁卫军分左右两翼,这左右统领皆是大启有名的高手,而左右军皆有两个副统领,这单单一个右副统领,又没什么功绩,只论此的话还真不算是什么人物。
更何况禁卫军不似金吾卫,金吾卫虽然名声不大好,但能在金吾卫中谋个一官半职也是公?认的有本事。
但禁卫军大家都心知?肚明?,平常也就是个巡逻宫城或是装点门面的活计,若是碰上大案,连巡逻的活计都得交给金吾卫。
这禁卫军中多得是像胡元照这般混个军功当资历便进来捞官的少爷兵,拎出来数一数真正没托过?关系的,估摸着也就是三四成。
只不过?胡家到?底还是底蕴深、积威重,皇帝都没说什么便让胡元照直接任禁卫军右副统领了。
“混军功是真,不过?他毕竟出自武侯世家,虽性情?人品低劣,倒也不算是花架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赵泽瑜品了品,感?觉有些端倪:“兄长,你?了解得这般细,看来是早有打算?”
赵泽瑾笑了笑:“胡家既是同陈家也算是结了亲,我怎能不查一查?”
他两个连传音带唇语,交流只在短短一时半刻,正是在皇帝思索的空档内。
皇帝一挥手,那些舞女乐师便告退了,这宫宴在这等?大事前便也得让步了:“安思,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政事,并非尔等?夫妻之间闹脾气的气话。”
安思凛然无惧,平静道:“儿臣当然知?道,儿臣并非只是嫁做胡家妇,儿臣还姓赵,是大启的皇女。”
她这般说来,皇帝的神色便也松了些,看她的目光也带了些温度:“好,那你?便详说。”
皇后的面色在那般厚的脂粉之下都显得有些苍白了,全凭着十来年?皇后惯常保持的仪表维持自己不被皇帝发?现?异样,可?眼神却是慌的,又迸射出一些恶毒的意味,似乎堂上站着的并非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仇敌一般。
赵泽瑜看这皇后母子的形容举止,再瞧瞧堂上站着的安思公?主,心道: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位皇姐也幸亏同皇后不睦,否则岂非要变得和那对?母子一样?
其实皇后那般漂亮,赵泽恒的五官是相当不俗的,前提是他不要日?日?一副阴戾暴虐的扭曲模样。
而安思公?主虽说是挑着皇帝和皇后五官中最不好看的地方继承似的,五官端正但就是十分普通,虽说嫁出去被磋磨了几载,却是瞧着比那两位不知?顺眼多少。
此刻赵泽瑜完全忘了自己方才醋意横生,酸得怎么瞧安思公?主怎么不顺眼,赵泽瑾莞尔,也不揭露他,免得某人臊得恼羞成怒。
赵泽瑜也悬着些心,从他哥的介绍来看,陈胡两族私下必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哥之前说过?,年?节时不欲动手,所以必定没有相关布置。
现?在安思公?主突然出现?,横生变数,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打草惊蛇,后面再要抓他们的小辫子可?就麻烦了。
这安思公?主……不是赵泽瑜看不起她,而是皇后和赵泽恒都那样了,叫他比较相信安思公?主的智慧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胡元照再怎么败类也有些本事,真的能被安思公?主抓到?切实的证据吗?胡氏真的有这般容易被撼动吗?
安思奉上了一摞书信:“胡元照同儿臣成婚后,整日?流连花丛,阴晴不定,时常喝得烂醉,每每回来都口出秽言,一开始还只是辱骂儿臣,后来更是连父皇一并谩骂。”
皇帝细看那些钱庄票据、任职文书,还有设计陷害前任禁卫军右副统领的经过?,问道:“他都骂了什么?”
安思有些发?抖,勉强道:“他言语太?过?污秽,儿臣,儿臣说不出口。”
皇帝想了想,道:“事发?突然,这宫宴今日?便到?此为止,你?们先退下,泽瑾泽瑜留下。”
眼见事态不妙,皇后道:“陛下,臣妾身?为安思生母,恒儿身?为安思胞兄,实在是担心安思,还请陛下允准臣妾与恒儿留下。”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眼中不知?是嘲弄还是如何:“你?们愿意留便留下罢。”
人都走?净了,只剩这几人,皇帝才道:“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亲缘之人,安思,你?不说朕怎么知?道他都有什么狼子野心,又怎么为你?做主呢?”
安思脸色煞白,嘴唇开合数次,才闭上眼睛颤抖道:“儿臣每每从外?面归来,他都会骂儿臣是贱……人,去外?面勾引别人,还说若非儿臣有一个公?主的身?份,这丑陋模样何人肯娶……”
赵泽瑾忽而道:“父皇,安思所言为真的话,这胡元照已然是大逆不道了。能够尚公?主是他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他却这般辱没安思,实在是不将我皇室放在眼中,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赵泽瑜心知?这是赵泽瑾不忍让安思继续回忆起这些屈辱,胡元照既然是个流连青楼的醉鬼,必定还骂过?比这更下流恶心的话,安思一个女子,要她继续说下去这些污言秽语对?她来说委实是太?残忍了。
这就是赵泽瑾的温柔,哪怕安思是皇后的女儿,他也不愿去让任何人践踏她的自尊。
幸亏当日?他一直缠着他哥,不然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的哥哥?
皇帝有些犹豫,他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胡元照有没有说出过?和东海和陈氏有关的东西。
胡氏在东海虽不如洛氏在西北那般分量,却也让皇帝忧心,安思交上来的这些看起来似乎将胡元照的罪责钉死,但实际上他们做得很聪明?。
这上面并未加盖胡元照的官印和私印,真要细查,若是胡元照与买官者都死不承认,书信仿造这事之前赵泽瑾那一案便已然有过?。更何况,这些买官者都是有入仕资格的,且参加了相应选拔,并非胡元照凭空提拔,单凭这些书信无法落实他卖官鬻爵之罪。
但皇帝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却已然感?觉到?胡氏已有了些不臣之心,他想直接拔掉胡氏一族。
在他沉吟之时,安思忽而拉开袖子,十分难堪地道:“父皇,胡元照还对?儿臣极尽凌虐之事,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在场之人登时一片肃静,安思那本该莹白的手臂上道道鞭痕绳印,竟是遍体鳞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你有我一个弟弟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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