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是新来的,并不很清楚谢斯止与许鸢之间到底是种怎样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谢斯止的手段,这些天来他在谢氏做的一切,足以令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胆寒。
所以当看到许鸢以这种强硬的姿态挡在谢斯止面前时,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总觉得下一秒,这美丽的女孩会被他捏死在掌心。
实际上,谢斯止漂亮的眼眸里确实满蕴着冷气和阴郁。
寂静的地下室里,只能听到他手中盘着沉香珠的声音——啪嗒啪嗒,每一下都如同索命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少年削薄的嘴唇绷出了平直的线条,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有多糟。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转身走向地牢的出口。
每当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要压抑不住时,都会选择短暂地让许鸢离开自己的视野,以免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
郑嘉薇瘫软在地上:“谢、谢斯止……你说过,要放了我的。”
她从那癫狂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了,满手鲜血。
谢斯止脚步一顿,冷淡地瞥着地上的女人:“游戏只进行到了一半,你没有通关。”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囚室。
保镖把郑嘉薇重新关回地牢,她发疯般地嘶吼:“谢斯止,你不讲信用——”
地下黑暗、压抑,处处弥漫着血锈的味道,许鸢的不适感越发明显了。
医生一直守在谢盈朝身旁,尽职尽责地为他处理伤口,没有谢斯止的允许,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许鸢正想离开这里,谢盈朝叫住他:“许鸢。”
这男人一直都是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即使浴血的模样狼狈不堪,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疼痛侵扰,他看起来仍然自若,只有蹙起的眉梢能看出一丝忍痛的痕迹。
许鸢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即使她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迎上他的锐利的目光,总叫她有种背叛了他的错觉。
但出于礼貌和教养,她还是转过头身去正视他。
谢盈朝问:“你恨我吗?”
“不。”
“我想听实话。”
许鸢平静地凝视着他:“我从没有恨过您,谢先生。”
“当初在青木帮时,谢铎说过,前方或许是脱离苦海的岸,或许是地狱,既然选择跟他离开,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清楚地知道,不进谢家会面临怎样的遭遇,相比之下,您对我不算太坏。”
不算太坏。
如果许鸢收下了他送的那些昂贵礼物,或许谢盈朝还会认可这四个字。
可事实是,她在他身边两年,除了一点吃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能耗,她甚至连他的钱都没怎么花过。
谢盈朝对女人很慷慨,随便一个床伴都能从他身上得到很多。
那些因为他床上的癖好而失手死掉的女人,他也会给对方家里一笔丰厚的赔偿。
对于许鸢,他自诩对她不错,但其实她这两年里得到的,只有他在床上粗暴发泄的欲,望而已。
女孩在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客观陈述着事实。
她的爱恨分明,情绪迷人得稳定。
谢盈朝知道在这样的境遇里思考这些并不明智。
但此时此刻,他竟无法抑制,心底对她产生了越发浓烈的感情。
他忽然有些憎恨体内流淌的谢氏的血来。
无论是他,还是谢斯止,对于爱和尊重这两样东西,似乎天生就是缺失的。
如果早一点明白,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既然不恨,又为什么背叛我?”
许鸢静了静:“因为您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谢盈朝拧眉:“你想要什么?”
“自由。”女孩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两个字时,谢盈朝蓦然笑了。
他唇边沾着腥气的血沫,眼角处很薄的皮肤上也溅了鲜血,这衬得他的目光愈发锐利了。
某一刻,许鸢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令她浑身冰凉的占有欲。
明明他手脚都被锁着,无法动弹,但那一刻压过来的气势却让她震颤。
恍惚中,她记起她被王明江用枪抵在天台上那晚,谢盈朝说过的话。
他嘲笑男人的儿子是个懦夫。
他说,换作他,再给来上一百重一千重的打击,也不会轻生。
彼时,许鸢并不很理解谢盈朝话里的意思,此刻,她隐约有些明白了。
他被谢斯止折磨得很惨。
可手铐锁住的、冰锥穿过的只是他的身体。
有关于他灵魂与精神上的全部,仍然健全,没有一丝残破的痕迹。
就算在最狼狈的境地里,他身上仍有一种上位者掌控一切的强势与从容。
许鸢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丝转机,他就会紧紧抓住,并且东山再起。
这认知让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她本能地后退。
谢盈朝盯着面前的女孩,因为疼痛而呼吸缓窒,他弯起唇角,笑容里带着某些令许鸢害怕的东西。
不过他嗓音却很温和,一字一句道:“再来一次,也不会给你。”
第55章
许鸢离开地下室时,天空正飘着小雪。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冬夜里,庄园建筑在雪中披上了一层肃静的冷意。
谢静秋站在路边,雪片落在她黑色的皮外套上没有立即融化,倒是她那一头柔顺的短发上沾着点点细碎的水珠。
“你见到大哥了?”她在寒风里站了很久,声音沙哑。
在此之前,许鸢不知道她对谢盈朝的感情,不过女孩子之间,有些东西很难隐藏。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够了。
“是。”
门口的保镖禁止任何谢家的人靠近这里,谢静秋只能问许鸢:“他怎么样了?”
许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谢斯止那小畜生……”谢静秋眼睛通红,“小时候能因为别的小孩骂他一句,就把人推进满水的池塘里,他对大哥,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谢静秋看着许鸢:“大哥很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拥有绝对稳定的情绪和对局势的判断力,从前谢绍一家几次三番触怒他,他都忍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不能除掉谢绍,而是因为那样做会令家族的利益受损。”
“谢斯止,他很聪明,也有手腕,但他不适合做一个庞大家族的掌权人。”谢静秋如此评价。
她问许鸢:“你知道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他对外界宣布,大哥在国外去世,但谢氏内部对此存疑,凡是反对他的人,都接二连三发生了意外,车祸、溺水、爆炸,最近的一起,直接猝死在谢氏的大厦。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和谢斯止有血缘关系。”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完全不顾家族利益,甚至连法律和人伦都不在乎。”
许鸢动容:“我记得,谢氏的继承人是你和谢铎。”
谢静秋:“控制了谢氏的军.火生意,就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谢铎站在他一边,而我——”
谢盈朝在手上,谢斯止从一开始就知道,谢静秋一定会为了谢盈朝的命而放弃谢氏继承人的资格。
回国后不久,谢斯止就通过学院所有的科目考核拿到了毕业证书。
谢铎和谢静秋放弃继承人的资格,他成为掌权人唯一的候选人,这很合理。
其实就算不合理也没有关系,谢斯止总有办法把局面操控到令他满意。
“许鸢。”谢静秋问,“大哥从前对你也还不错,你能不能……”
她想问,就不能求谢斯止放过谢盈朝吗?
但话没出口,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绝无可能。
她自嘲地笑:“算了。”
“倒是你。”她望向许鸢,“离那疯子远点吧,有些东西是天性里带来的,能伤别人,也能伤你。”
“谢谢。”对于她的建议,许鸢只是礼貌地道谢。
实际上她们都知道,离谢斯止远一点,可不是一件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事。
雪越下越大了,沾湿了两人的头发。
谢静秋偏头望着地牢的入口,沉静的眼里带了一抹思索。
……
许鸢回到住处,谢斯止正靠在床头看书。
他刚洗过的头发干净潮湿,脸颊漂亮到令人挪不开视线,看不出刚在阴暗的囚牢里手沾鲜血的痕迹。
许鸢总觉得他身上存在着一些矛盾的东西。
他外表具有很强烈的迷惑性,脾气也像小孩一样幼稚,却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出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
谢静秋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许鸢自心底里赞同。
很多时候,就连她也会害怕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阴郁气场。
而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什么而生气,她弄不明白,就比如现在,他看上去温和无害,但仅仅是看上去。
小花窝在离床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听到许鸢开门的声音,谢斯止把手中的书放到一旁。
他和谢盈朝不同,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如果不是为了学习某项技能,看书画画这样的事只会让他产生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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