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话,她就没有再问了,毕竟儿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她若是上赶着问,倒显得自己有多恨嫁似的。
而关外的察合汗国,也有着自己过年的习俗。
自从去年大旱,察合死了很多人,要不是阿狮兰拿砍下别处部落的血肉,带他们挺过寒冬,察合的境况只会更加惨烈。
他没有完成对小拉姆的承诺,拉姆也没有等到她的糖,她在那场寒冬中回归了长生天,这是阿狮兰最悲伤的事情。
今年他们哪怕一直在修养生息,慢慢发展自己的部落,但距离最好的那时,还是差了太多,这场干旱和寒冬给整个草原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更何况又出了盐道断绝的大事。
阿狮兰带着人马回来以后,尽管可敦出手保下他的性命,但他还是被罚得在帐子里躺了三个月才把身上的伤养好。
“父汗,你已经老了啊。”
阿狮兰望着部落中间的王帐,茶褐色的眼睛透出了名为野心的东西。
颓败的狮子就不该再拖部落的后腿,他的计划看来要摆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听我口令!刺!”
“喝!”
“刺!”
烈日当空,校场上,杨阔背着手,嘴里喊着号子指挥。
看着这些新兵出招时,还带着些生疏的样子,杨阔眉头直皱:“看看你们这没用的样子!这都多久了还练不好!新手村养的猪都比你们聪明!要再练不好,今晚上就别吃饭了!”
新兵们都知道这位杨参将的厉害,听见这话,有些面皮薄的,都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出声。
不远处,岳毅站在重阳关已经完全竣工的巍峨的城楼上,背着手满脸欣慰,朝身后的康图道:“这一批玄甲军的苗子,还不错啊。”
康图也带着爽朗的笑声,大大咧咧道:“将军,这重阳关扩建了七年才建成,我还以为建完以后,陛下就不会再管咱们了,嘿嘿,难得陛下还记得咱们的玄甲军。”
自从重阳关竣工,京中就再来的消息,就都是些琐碎国事,偶尔才有些大事情发生,不过也不关他们重阳关的事。
现在陛下还递了密信过来,让重阳关练一支兵马出来,将军就把当年岳家自己的玄甲军重新组了出来,交给少将军来练,只是现在才组建好,少将军就应召去了京城。
“是啊,竟然过去这么久了,昭儿如今也长成大人样子了,我还得她当年刚回来时,瘦瘦小小的样子。”
联想到自家小女郎,岳毅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些。
这七年,那个瘦弱的小女郎,也成了他们重阳关,甚至整个未国人人都闻其名的女将军。
新粮种被岳昭呈上去以后,朝中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确认了她们所言非虚以后,第二年京中就下令,让各地鼓励耕种新种,各处发告示时,既吹捧了皇帝圣恩,还带上了岳昭发现新种功不可没。
岳毅带着厚茧的大手,摸着新城墙上仿佛还带着黄土气息的城砖,一双鹰目眺望南方,透出了些许担忧:“说来,这次皇帝大婚召她回京,算算日程,昭儿她们如今已经到京城了吧。”
闻言,康图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道:“将军,以少将军她们的脚程算,前两日就该到了。”
回忆起京中母亲来的信,岳毅的心头也是一阵忧虑,他自己是习惯了一个人,也不想再娶,昭儿虽是女将,但他还是想让昭儿为岳府开枝散叶的。
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女儿,在未国虽是嫁的有些迟,但也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父母舍不得,多留了两年,但十八未出嫁,还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女将,岳毅真是有点儿担心。
这已经是母亲第几次来催他的信,他都快记不清了,他答应了女儿让她自己找喜欢的嫁,所以哪怕这两年京中的信催的有多急,他都从没松过口。
康图一看自家将军有些发愁的面色,就知道将军又在愁什么,他倒是无所谓道:“哎呀,将军您何必愁这些,咱们军中的好儿郎也多的很嘛!到时候让少将军挨个挑!找个入赘的!”
“你不懂。”岳毅淡淡道。
真要是能看上,早就有看上的了,还用等到现在?
“哎。”岳毅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一趟京城,昭儿能不能应付的来······”
听闻去年察合汗王病逝,今年初阿狮兰击败了阿古金,成了察合汗国新一任的汗王,他登上汗位不久,就向未国投诚,请求未国开边贸,为表诚意还特意挑了皇帝大婚的日子来朝见。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是,皇帝大婚的人选,竟然是楼家长房嫡女楼菱雪。
这些事情都是岳昭走后,岳毅才收到的消息。
昭儿到了京城以后,一定也会知晓。
京中的局面,怕是要不平静了······
*
“啊——”
轰隆一声,一身锦袍的小公子被抛到了大堂的桌子上,随后又掉在地上。
桌子上的汤水饭菜随着小公子的动作,一滴不剩地砸在他身上,大堂坐着的人早就远远站着,把地方让开了。
还没等那小公子缓过气来,他随身带来的两名家丁也跟着一起,“飞”到了那小公子的身边,挣扎着想要起来,身上又痛得跌回地上。
“你,你可知我爹是谁!你竟然敢对我动手!这京城,你是不想混了!”
那头上顶着菜汤的小公子哎呦哎呦地揉着腰,被另外两名家丁赶紧从地上扶起来,嘴里还不忘指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姑娘叫嚣。
而站在他面前的岳昭,穿着利落的男装,身姿高挑,一双杏眼还是黑白分明的模样,为了不招人眼球,背上的亮银枪还被她拿布裹了起来。
听见这话,岳昭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梢,半点没有惧怕的样子。
身后一直观战的王兆到是悠悠走过来,扬了扬头问道:“嘿,你爹谁啊,能让你这么嚣张。”
那扶着自家小公子的家丁,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还一脸猖狂地指着王兆等人:“你们等着!我们老爷可是监察御史罗大人!你敢打我们小公子,明日定会被狠狠参上一本!”
“呵,我可真怕呀。”岳昭面无表情,亮了亮自己的拳头,上前一步道,“我管你是哪家的,你要是再敢动到我身边的人,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不容易跑来京城一趟,刚到地方,带着人来吃个饭还能遇见糟心事,岳昭也不耐烦了。
这次回京她带的人少,但身边的人倒是都来了,打进门岳昭和楚念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人敢惹,倒是方洛起身结账的功夫,就有人过来趁机挑事,轻薄与她。
岳昭她们过来了这小公子还敢放肆,她一个没忍住,就拽着腰带把人给扔了出去。
“你你你——”
那罗家小公子也是横行多年,没想到这次遇上的生面孔还是个硬茬子,当下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少爷,我们先回去吧,回,回去叫人再来。”一旁长相有些机灵的家丁靠在自家小公子耳边低声说着,“咱们这点人,打不过······”
听到这话,那小公子也知道暂避锋芒的道理,但面上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怕了,还是强撑着大声道:“你,你们等着!”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慢着——”岳昭闲闲道,转头示意王兆把人拦住。
没看到这地上一团糟嘛,这要是让人走了,还不得她们自己赔。
王兆听着她这口气,忍着笑冲到这主仆五人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大家也都有了十足的默契,易凯这个时候便上前帮腔道:“这桌子,还有饭菜可都是你砸坏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店家开门辛苦做生意,小公子也不想传出去个吝啬的名声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
罗家小公子瞧着这群人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家丁往手里塞了个银锭,拉着胳膊道:“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打不过,打不过。”
恨铁不成钢的小公子瞪了家丁一眼,随手将那银锭砸在岳昭等人的面前,才推开拦路的王兆带人走了。
眼见那小公子带着人走出了门,那胖胖的掌柜的才从柜台后面走过来,笑眯眯给岳昭作揖道:“今日这事,是小的店里招待不周,今日几位的饭菜,我请客,权当是给几位赔罪了。”
楚念侧目瞥了一眼大言不惭的掌柜,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了那银锭,放在掌柜面前道:“这个你拿着,那我等就多谢掌柜今日的款待了。”
掌柜的圆脸上笑得都要看不清眼睛了,心里还打着算盘,这几个人能吃多少,这银两除了地上的桌椅饭菜,可还有不少结余。
“哎,应该的,应该的。”掌柜面上笑着,手上却动作迅速地接过楚念递过来的银锭,不着痕迹地放进袖子里。
岳昭几人对视了一眼,也动作快速地走出了这家酒楼。
站在后面迫于岳昭眼神威慑的伙计,此时才苦着脸跑到掌柜面前道:“掌柜的,你这一请客,咱们亏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