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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阿宝 完结+番外 (刀上漂)


  阿宝鄙夷道:“这理由你拿去诓诓别人也就罢了, 竟还拿来诓我, 梁元敬,你究竟把不把我当朋友?”
  “没骗你,”梁元敬解释, “那年我初到东京城不久,因水土不服, 夜里又受了寒气, 肺部旧疾发作, 每日咳嗽不止,实在是无力奉诏。”
  他肺不好阿宝是知道的,不仅受不得寒, 且每到换季时节,都得生一场病。
  余老经常去熟药铺抓些川贝母、罗汉果、枇杷叶之类的药材, 和切成片的雪梨一起熬煮,煎成汤剂给他治咳疾。
  他当年抗旨, 给出的理由是“偶感风寒, 身体不适”, 人人都觉得是假的,是不满新后而编造的借口,就连阿宝也是这般认为,谁知他竟是真的病了!
  阿宝一边发愁梁元敬这肺病可怎生是好,有没有法子根治,一边又想,不对啊,他因为生病就抗旨,这到底是要命还是不要命呢?
  她无语地看着梁元敬,道:“你把我的脾气也想的太好了,若我当年盛怒之下,要了你的项上人头呢?”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别说赵从不会允准,那些台谏官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大陈以仁孝治国,自立朝以来还没有死在刀斧手之下的臣子,最严重的不过是刺配流放。若让她开了这个先例,即使是一介小小的翰林待诏,那也恐怕真的就是流毒无穷了。
  梁元敬微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当年亦觉得抗旨不好,然而学正却极力劝我养病为先,今上仁善,体恤人臣,不会迁怒于我。若我强撑病体,奉旨入宫,不仅画不好画像,反而给人留下今上苛待臣子的印象。”
  “……”阿宝狐疑道,“你上司这是坑你呢,对罢?”
  梁元敬点头:“是的,我如今想明白了。”
  阿宝:“………………”
  如今想明白了还有个屁用啊!黄花菜都凉了!!
  这下总算是破案了!
  原来他当年抗旨,拒绝为她作画,根本不是像传闻说的那样讨厌她,而是被上司怂恿的。
  这位上司好心机呀,今上仁善?
  好罢,今上确实仁善,但她阿宝心眼小啊,她可是很记仇的。
  昔年她因为这事成了桩街头巷尾的笑话,可梁元敬却被时人赞“孤直耿介,不畏权势”、“有傲骨”,满东京城的人宣扬他的事迹,如何能教她不气?
  是以后来她几次三番地捉弄他、报复他,到头来,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岂有此理!”
  阿宝怒火中烧,拍桌而起:“你那位上司是谁?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姓秦的长胡子老头么?我要抽得他儿子都不认识他!”
  街上行人纷纷侧目望来,梁元敬忙拉着她坐下,又亲手倒了杯茶给她消火,道:“前年他便回乡养老了,不是秦学正,你可千万别打人家!”
  阿宝一口气将茶喝光,又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掼,气道:“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谁都能糊弄你,哼!若不是我脾性好,你焉能活到今日?”
  梁元敬闻言,笑弯了眸:“是,多亏你脾性好。”
  差点没把他折腾死,倒是真“脾性好”。
  夕阳西下,梁元敬起身结了账,二人回家。
  阿宝此时已恢复了魂体状态,躺在毛驴背上,跷着二郎腿看天。
  彼时云霞漫天,官道上四处都是归家的行人,出了城,两侧青山如黛,远远可以望见村庄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阿宝哼着荒腔走板的歌谣,忽听梁元敬问道:“阿宝,你有心愿吗?”
  “有啊,”阿宝说,“冲进大内,将赵从和他那一堆女人杀了,再将皇宫一把火烧了,然后把御史台那些谏官们的胡子打个结,挂在中书省的廊庑下风干三个月。”
  “……”
  梁元敬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不要胡说。”
  阿宝笑了,她方才自然是开玩笑的。
  “你是信了觉明和尚的话,想给我实现生前心愿,让我好去转生对么?”她坐起来问。
  梁元敬点点头。
  阿宝嘴唇蠕动几番,她本想说,现在这样不好么?可是这话,又实在不好问出口,一旦问了,就真的成了贪恋人世间了。
  再说了,他梁元敬活的好好的,凭什么跟她一个鬼魂搅合在一起?
  他现在都快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了,每日自言自语的,余老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忧心忡忡,唯恐他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能这样,梁元敬得有自己的生活,他日后要娶妻、生子,像寻常人那样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娶到他的心上人。
  而她,总是要离开的。
  阿宝低着头,明明鬼魂没有眼泪,却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眼泪要夺眶而出的酸胀感受。
  她微微笑着说:“心愿啊,不知道,也许吃一碗羊肠面,便是我的未了心愿了罢。”
  天际有倦鸟归巢,拍着翅膀遁入山林。
  梁元敬欲言又止,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当夜,直到入睡前,阿宝才记起来问:“对了,听余老说,你是扬州人?”
  梁元敬在屏风后解外衫的动作一顿,道:“是,扬州江都人。”
  “我也是扬州人呢,”阿宝喜滋滋地说,“半个扬州人,哎,你知道鸣翠坊么?”
  “知道。”
  阿宝心道连扬州第一妓馆你都知道,平日没少去楼里给当红的娘子们画像罢。
  一边又想,自己当年也算有点名气,怎么从来就没遇见过梁元敬呢?
  她带着点炫耀的心理,对梁元敬说:“告诉你,我当年可是鸣翠坊众多娘子里的魁首。‘五陵年少争缠头’,那场面,不是我吹,除了我没人能做到。就连知州大人想请我去府上弹一曲琵琶,我也是要考虑一下的呢。”
  昔年,阿宝随哥哥李雄一路东逃,兄妹二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好不容易到了扬州。
  彼时的扬州府为“淮左名都”,隶属淮南东路,下辖江都、广陵、天长、泰兴、高邮五县,与两浙路、江南东路并称为天下最富裕的三路。国朝大半赋税由此出,可谓是商贾发达,舟车日夜往来,时人描绘为“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
  然而吴中居,大不易,扬州虽受灾较轻,却因大批难民的涌入,城中物价高涨,薪桂米珠,饥死者冻馁于道。
  李雄本是个银匠,依靠给富贵人家打造钗环首饰谋生,然而乱世之际,人人为了温饱而苦苦挣扎,哪还有什么闲钱去打造银饰。
  再加上初到扬州,人生地不熟,没有固定客源,李雄空有手艺,却没办法养活自己和阿宝两个人,走投无路之下,无奈只能将阿宝卖进了鸣翠坊。
  虽是“卖”,却是为了让阿宝活下去。
  彼时扬州城虽破产者无数,饥民僵卧四野,然而达官贵人依然该玩的玩儿,该享的乐要享。
  小秦淮河两畔,尽是花楼酒家,丝竹笙歌不绝于耳,河面上,画舫林立,灯红酒绿彻夜不歇。
  鸣翠坊便是扬州最负盛名的一家妓馆,时有名妓崔小钰,容貌娟秀,善诗文,工书画,被点评为“色艺双绝”,引八方才子争相追捧。
  阿宝被卖进鸣翠坊后,便是被委派到这位崔娘子身边伺候。
  她不卖身,因为依照大陈律法,倡优歌伎隶属贱籍,社会地位低人一等。
  这是哥哥李雄留给她的一条退路,他每日去运河码头当搬运工,就等着存够钱了再将阿宝赎出来,接她去过好日子。
  那一年,阿宝刚满十五岁,恰是天真烂漫的岁月。
  她成日在鸣翠坊里东奔西跑,浑身的精力似发泄不完,崔娘子时常点着她的鼻子笑她,“浑似个小狗儿”。
  楼里的妈妈喜欢她,娘子们喜欢她,就连厨房里烧火做饭的厨子都喜欢她,知道她最爱吃水晶酱肘子,特意留一只,等入夜了拿给她当夜宵吃。
  阿哥每日从码头下了工,也会带着些糖饼糕点来看她,让她不要闯祸,少惹崔娘子生气,乖乖听妈妈的话。
  阿宝一边胡乱塞着糕点,一边敷衍应“好”,心中却想,崔娘子才不会生她的气呢,崔娘子最喜欢她了。
  在扬州的头一年,便这么过去了。
  冬去春来,城中饥民逐渐少了,瘦西湖畔又出现了结伴出行的才子佳人,二十四桥游客如织。
  阿宝翻了年便满十六,人长开了,个头也拔高了,再也不是先前一团稚气的孩子模样。
  她就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终于开始焕发出耀眼光芒,陪伴崔娘子赴宴春游时,越来越多惊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时常有人指着她问:“崔娘子身旁那位抱着筝的小娘子,是谁?”
  精明的鸣翠坊妈妈从中发掘了商机,开始着人培养阿宝的乐艺。
  “鸣翠坊”——出自杜甫诗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原本就是以“乐”称名于扬州的。
  楼里的娘子大多都通晓乐艺,且会一两门乐器,如崔小钰擅筝,但她的琴艺也不是特别出色,与她的书画才艺相辅相成而已。
  妈妈常深恨自己手底下没教出一位乐艺闻名天下的娘子,使得鸣翠坊这些年日渐式微,争不过小秦淮河畔那些声名鹊起的新妓馆,熟料真正的转机就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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