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礼啧了一声,攥住那只玉足:“林皎皎,你这抽手便不认人的毛病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改,”
“别动,省得咱家握不住这帕子,真叫夫人再吃一遍苦头。”
他的声音轻慢却难掩低哑,林皎月听出那股子饿死鬼投胎的前兆,当真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一个太监,怎得,怎得总像无法餍足一般,
别的太监在床上也是如此吗?
林皎月不知道,也不敢问,更不知找谁问,若叫顾玄礼知道她背后这么偷偷想他,她必然得再脱一次力,不,好几次。
眼神浅埋着小小的不满意:“我开头都说不要了……”
随即,她听到顾玄礼嗤笑一声,以为对方要说,这事儿是她说不要就不要的?
结果,她听到对方说:“咱家说了,骗咱家,就是要被曰的。”
赤果坦荡得叫林皎月才露头的不安忧愁一消而散,甚至有几分羞恼愕然。
刚刚做了不说,他居然,居然还重复得这么大声,这,这么粗俗!
帕子温热柔软地擦拭过香汗淋漓的肌肤,忍不住叫林皎月哆嗦颤抖。
顾玄礼的手指隔着帕子坏心思地勾动:“你同咱家装模作样,不高兴也说高兴,不该受点罚?”
林皎月愣愣看着他。
顾玄礼垂着眼,纤长的睫羽在暖黄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柔软又缠绵,他收回帕子,扔进水盆里搅了搅,姿态矜贵地再用白玉纤长的手挑出来拧干,重新覆上林皎月的身体。
他斜眼看她,笑得慵懒恣意:“咱家瞧夫人……只有那会儿才是真的高兴。”
林皎月沉默半晌,才小声道:“您都知道了呀?”
“京城里有什么事儿是咱家不知道的?”
顾玄礼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将她事后害羞压起来的所有地方全都一一擦拭清爽。
哪怕不问乘风,他也受不住对她哭红的眼角一无所知,要自己翻墙去伯府都要探个究竟的。
林皎月讷讷失神,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没瞒住,顾玄礼甚至是看出了自己不高兴,才故意,故意来同她胡闹的。
他想让她开心。
她将擦干净的腿缩回被子里,微微蜷起身:“可您也不能,不能就这么惩处我呀,我还担心呢……”
顾玄礼替她擦干净了身子,将帕子丢回去,扭头看她:“你既然让阿环去伯府了,就要相信她能替你看护好南坪伯,再说了你何须不安,本朝规矩,从无指使外嫁女回去侍疾的,罔提你们南坪伯府的人,咱家觉得也没多少好东西,”
他阴阳怪气笑了声:“否则哪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咱家呢?”
林皎月顿时气上脑门,蹭蹭坐起来锤他襟口:“祖父是好人!你不要这么说他,他可关心我了!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还打算进宫帮我退婚——”
言罢,林皎月自觉失言,眼巴巴哑了嗓子,看向似笑非笑的顾玄礼。
可顾玄礼没生气,如寻常一样将她的手攥下来,轻轻揉了揉红了的骨节处:“好人就好人吧,咱家也不喜欢好人,只喜欢胆子大爱撒泼的。”
他意有所指,林皎月偃气息声。
小手柔软细嫩,几次险些撩动他神智崩蹙,可他大概是着了魔,中了毒,食髓知味。
他难得耐心,用一通很古怪的道理劝林皎月:
“左右南坪伯还有口气儿,这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不必想些有的没的未来意外,趁着有气儿的时候高高兴兴就得了,再说,你就是想去侍疾,咱家也没拦着,是不是?可这会儿既然你得了闲,弥补弥补自己,快活快活,又有什么错呢?”
顾玄礼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伦理孝悌,他能孝、能敬的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他如孤魂野鬼般零落在世,疯疯癫癫满心仇恨。
唯有小夫人,能叫他得片刻安宁,那她自然该被他用他的法子,好好哄着。
好一会儿,林皎月才慢慢反握住他的手:“我现在其实很高兴,是嫁了您的。”
顾玄礼啧啧磨牙,忍不住将那只小手攥到唇边,轻轻舔舐:
“看来咱家刚刚叫夫人很满意啊。”
他总是正经不到多久,就满口胡言乱语,又是满室柔情蜜意。
可他的小夫人心眼子太多,他才刚将人哄好,那掩藏在浓稠糜艳中的红唇轻启:
“那您也一定要陪我走到最后,等我咽气了才能走哦。”
顾玄礼喉头绷紧,没应话,只低声笑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小顾:(叹气)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替老婆杀人和在床上卖卖力了
第54章 侍疾
翌日, 林皎月从清早睁眼便静不住,阿环不在,她自己给自己穿衣上妆, 像只刚出窝的小兔子, 在屋里四处转悠蹦跶不停。
顾玄礼撑着胳膊在榻上懒洋洋看着,林皎月早已习惯这人不按时上朝,总是迟到早退的臭毛病了, 此刻便纯当人不存在, 也尽量忽略掉她换衣时, 那道凝在她身上的目光。
嗯, 她顿了顿,小步小步蹭到幔帐后面, 稍稍遮挡些。
顾玄礼一哂, 放下手臂,重新躺下去, 不轻不重咂摸了个“小气”。
林皎月脸红红的低头系带, 充耳不闻。
等林皎月装扮完毕, 打算出门了,她才重新踱到床边,不等顾玄礼再说点什么不堪入耳的,她抿着唇,轻巧又飞快地啄了下这人的脸颊, 眼瞳扑闪扑闪的:
“妾身去伯府啦。”
顾玄礼一时顿在当场,直到她今日穿的水蓝色衣裙裙摆消失在屋门前,他才反应过来, 揉了揉脸颊被她亲过的地方。
连嘴都不亲的, 啧, 一点儿都不诚心。
想是这么想,嘴角的笑倒是没止。
于是顾玄礼也懒洋洋地起了床。
中秋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他简单梳洗后,在里衣外随意披着件宽大的鹤氅便出了屋。
府中下人见督公难得早起,以为这位主今日又有抄家的安排了,各个低头恭敬避让,谁知顾玄礼却是负着手,慢吞吞绕去后院,踹醒了还在梦乡里的梅九。
“这个月的热药,提前熬。”他似漫不经心道。
梅九以为自己梦还没醒,挺尸般横在床上,下意识就回:“离上次还没到一个月,督公您不会真想找死吧?”
问完他顿了顿,嘶,好像不是梦!
可顾玄礼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有几分认真地喃喃自言:“不想了。”
梅九宛若听到了什么见鬼的话,这疯子不想早点找死就够新奇了,这会儿,连死都不想了?
随即,顾玄礼好像真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问梅九:“齐大夫何时回来?”
梅九渐渐有些信了,齐大夫医术高手,两副药方给这疯子续了这么些年命,他盼着齐大夫回京,确实像存了苟活的心思!
聊这个梅九可就不困了,连忙鲤鱼打挺,眉飞色舞给督公说起了齐大夫的行程。
顾玄礼垂着眼眸,难得听得安静。
*
林皎月去到伯府,恰巧碰到祖父醒来,长姐正在屋中劝慰老人家。
林皎月在梅园的屋外,竟有一瞬犹豫,近乡情怯般不敢走进去。
她害怕祖父责怪自己手足相残,怕祖父见她就情绪激动,对病情更不好,急匆匆赶过来反而拖了后腿。
可她又想起,连顾玄礼那样离经叛道的人昨夜都劝她,不必太过忧愁没发生的事,只须趁着人还在时,努力挽回,便是最好的。
如此想来,那股子怯懦一扫而空,林皎月微微挺直了身板,轻敲门框:“祖父,大姐姐。”
躺在床上的南坪伯瞧见照进屋里的影子终于动了动,眼眶湿润。
一上午,祖孙三人在在屋里又哭又笑,还是吴大夫来了,轻轻叱了几声哪能如此闹腾,才叫林皎月和林妙柔止了哭,被大夫赶出去,不给见施针。
吴大夫转头对着南坪伯却笑:“您瞧瞧,您还是不缺福气的。”
南坪伯躺靠在枕头上,将手臂伸过去给对方施针,摇摇头叹息:“暮年返照罢了。”
他怎会有福气,南坪伯府子嗣都福薄,否则怎会连接叫他失去儿子儿媳和孙女呢。
吴大夫想不尽然:“您这话就偏颇了,这般岁数,衣食无忧,有孝顺的子孙绕膝,那就是福气!”
南坪伯笑了笑不说话,吴大夫便知这老伯爷心结仍未消解,但该劝的话,自己以及伯府里的公子姑娘们也都劝了个遍,仍得靠伯爷自己想通,多说也无用。
他医术有限,京中如今擅治心疾的大夫也没多少,早年太医院那几个老伙计也早就告老的告老,故去的故去,若是伯爷不能靠着自己想明白,药石终归无力回天。
林皎月听闻吴大夫这么说后,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失落下来。
原本她确实打算找督公问问,可否去宫里请些太医替祖父看看的,吴大夫早年也曾是太医院的人,年纪大了才同圣上告老,出宫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又同祖父交好,长年替祖父保养身子。
可吴大夫的话宛若给她关了一扇门,让她没忍住当着外人的面就落了泪。
吴大夫亦是看着林皎月长大的,见状如同瞧见自己的小孙女委屈一般,赶忙劝道:“夫人也不必如此悲痛,你们的反应最能直接影响伯爷,趁这段时间,多同伯爷说些高兴的事情,没准伯爷这心情好了,想通了,身子自然而然就不药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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