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 她无凭无据,大闹过后,背后之人察觉到异样,只会立刻收网,让她连揪出真凶的机会都没有,若对方再设计下次意外,她更是防不胜防。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平复心情。
“怎心神不宁呢?”
林妙柔走过来微微一笑,微微俯身,给林皎月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柔声问道。
林皎月睁眼,凝视剔透琥珀光巍巍流溢,心情也似乎顺畅许多:“无事,只是想到快秋闱了,阆哥儿不知才能考几分,有些担忧而已。”
她看向坐下来的林妙柔,亦有几分好奇:“倒是刚刚忘了问,大姐姐今日怎会来此?”
也是巧了,这家临街的茶楼是伯府下面的铺子,这几日林皎月前来观察钱澄海,今日便碰上了长姐。
林妙柔抿唇笑起来:“就知道你要惊讶,这间铺子原本在二伯母手里的,可这些日子你也知道……反正我在学习管账,对经营也颇感兴趣,便向祖父请求,亲自来照看铺子。”
林皎月自是惊讶的,但听闻之后更有惊喜。
她已深知一个女子拥有可以凭自己使用的力量是多重要的事,如今长姐看起来对经营管理如此熟稔,日后不论是嫁人掌家,还是自行筹谋,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她便同长姐推心置腹说起来,她当真十分支持大姐姐,又叹,没曾想反倒是几个姐妹中,看起来最温和的长姐,竟然做起事来最有魄力。
两姐妹嬉嬉闹闹,吹散了林皎月原先心中那些焦虑,出门后,林皎月不再精神紧绷,而是冷静扭头回看了眼那镖局。
她思索李长夙提前告知她阆哥儿要有危险,似有讨好之意,那晚被督公打断,她没来及细究,也没来及试探,此事与宁王府究竟可有关联。
她在马车上犹豫,不确定要不要借着去探望嫡姐的名义,再会一会李长夙,马车突然停下。
阿环掀开车帘,小声来报:“夫人,镇国公府的陆姑娘拦车要见您。”
林皎月讶异地张开嘴巴。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起七夕那晚,陆盼盼委屈地捶打她侍卫的胸膛,抱住对方却又被推开,最后哭着跑走的可怜模样。
林皎月定了定神,轻声吩咐,快将陆姑娘接上车。
两人最后还是回到了伯府的茶楼,林妙柔见她回来,微微讶然,正要说些什么,可蓦然见到她身后还跟着陆盼盼,开口的招呼顿了顿,咽回喉咙里。
她不知这二人怎得碰见了,但想来,高门大户多看不上行商人家,哪怕自己今日只是来打理府中的铺子,叫陆盼盼瞧见,也难免不会连带着对三妹降低观感。
略微思量后,林妙柔微微侧身隐入柜台后面,轻唤小二请两人去雅间,再吩咐他们用精巧的紫砂壶冲泡了一壶芳香的阳羡,搭些女儿家喜爱的漂亮茶点一道送去。
林皎月带着陆盼盼上了雅间,看见这些精巧的器具与茶点,便知是长姐的玲珑心思,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陆盼盼看了她许久,最后轻轻笑道:“多日不见,夫人似乎过得更潇洒快乐了。”
原本林皎月还听不出,综合先前所见,终于明白过来,陆盼盼原来是在羡慕自己,又结合前世所知,陆盼盼未来要嫁进宫里作皇后,林皎月心中的怜悯便更深重了几分。
她给对方倒了杯热茶,犹豫许久,决意同对方说开。
“其实七夕那晚,我同督公看见您了。”她将水杯推过去,语气温和又充满善意。
陆盼盼眼中果然一闪而过怔忪惊惶,不知她所谓的看见,究竟是看见了多少,可抬头望到林皎月关切的眼神,心中却又不知为何,除了饱满酸胀以外,恐惧和不安,都渐渐消散了。
她竟然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哎呀,陆姑娘,我,我不是要吓你,你别哭呀。”
林皎月顿时慌了神,赶紧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又赶忙朝外望去,免得陆盼盼失态的模样被别人瞧见。
陆盼盼接了帕子,软软的丝巾上还有一看就是女儿家自己绣出来的月牙儿,她心头更酸软。
她边擦泪,边又哭又笑:“对不住,是我吓着夫人了,我没怪你……”
随即,她好笑似的瘪了瘪嘴角,“我能不叫你夫人吗,你比我还小半岁呢。”
林皎月原先的惊慌被这句话完全打散,也忍不住笑出来:“陆姑娘叫我皎月或是月儿都好,我也可以叫你盼盼呀~”
“好,好月儿。”陆盼盼笑起来,用她给的帕子将眼角的泪都擦干。
陆盼盼感慨:“原来都被你们瞧见了,那督公竟然没将事情抖出去,真是没想到。”
“督公不是那样的人,”林皎月小声证明,“他只是看起来凶,他还同我说,你的侍卫是镇国大将军的人,很刚正不阿,不会伤你。”
陆盼盼听着那个刚正不阿,嗤笑一声:“就是块木头。”
林皎月眨眨眼,心想,这位陆姑娘深交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安抚定情绪后,陆盼盼哑口很久,才重新开口:“其实今天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替我暂且收揽一个人。”
林皎月将茫然写在了脸上。
“谁……?而且为何是我?”
陆盼盼抿唇笑道:“因为在京中,我实在不知有何人可依托了,特别是,若我祖父想对付一个人,除了督公府和厂卫司,我不知道还有哪里更安全。”
林皎月隐约猜到了那人是谁。
“就是我那个榆木脑袋侍卫,他叫乘风。”陆盼盼说开之后,大咧咧地看向林皎月。
林皎月吸了口气,借着饮水遮掩越发的茫然,险些被水呛到。
她借着袖摆轻咳,仍旧迷迷糊糊:“他自己会同意吗?”
陆盼盼笑起来:“他说我是她的主子,自然是主子让他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
还有句话,陆盼盼没再往深了说,若是他不答应她的荒唐要求,等着他的,或许只有祖父让他以命殉职的命令。
林皎月越发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想了想:“那盼盼不急的话,可否等我今日回去问问督公?毕竟领人回府,应有他准许的。”
“他定是无所谓的,”陆盼盼随口接道,“他连乘风的身份都看出来了,自然不会说什么。”
林皎月听出端倪,迟疑地眨眨眼。
她原先以为,陆盼盼嫁与圣上之后,会对顾玄礼造成些不好的影响,便以此判断,镇国公乃至镇国大将军陆远,对督公怀抱敌意,但此刻,从陆盼盼笃定督公不会介意看来,或许未必?
陆盼盼见林皎月神色不定,跟着变了脸色:“督公没同你说?”
说……什么?
林皎月突然很想学一学顾玄礼的神色,挑个眉,再作一声啧。
可她静默片刻,只轻轻摇了摇头:“没呢,督公只同我说了乘风侍卫是大将军的人,旁的关于镇国公府与大将军,什么都没说。”
陆盼盼看着她神色微变后又复平静,惴惴不安道:“你别想多,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都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了……”
她自责地哎了一声,“你要不当今日没见过我吧,乘风的事我再想想办法好了,不能叫你为难。”
林皎月却摇摇头:“无妨,盼盼放心,我不多问什么,乘风侍卫的事我会尽力去帮忙的。”
不说前世对方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但说今生的几次接触,陆盼盼对她近似全然坦诚,满是善意,她都不想叫她失望。
陆盼盼见她花容柔软,神色却坚持,便也不再说打退堂鼓的话,只请她量力而为,不要因为她的事伤了两人和气。
临别之际,陆盼盼又由衷对她笑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从那日在花朝节上,看到你忍无可忍反驳你嫡姐的时候,我就羡慕你敢爱敢恨。”
林皎月亦十分诧异:“我以为,你是将军之女,又有国公府作背靠,若论敢爱敢恨不输于任何人。”
陆盼盼笑而不语,直到分别后,林皎月都没琢磨透,她的笑容究竟是何意。
*
今日顾玄礼或是有了什么新乐子,或是又去哪儿抄家了,回来时已是夜里。
林皎月等了他一晚上,小珍珠来来回回好几趟,趁她心不在焉,悄悄顺走好几次小鱼干,
她心里藏着事儿,也不和小调皮蛋计较,任它闹着,只在它过分地想将一整袋小鱼干都拖走时,才气笑地拍了拍它的小爪子。
“过分了昂。”
小珍珠唔咪唔咪地将头凑过来,企图以撒娇蒙混过关。
林皎月被可爱到,便叹了口气,说饶你一次,心中默默算着,小珍珠下个月的小零嘴如数扣掉。
惹谁都别惹继母,哼。
却听阿环神色紧张地过来说,督公先去后院了,梅掌班出来时捧着一堆纱布,血淋淋的,说是要去煎药。
原本忙碌一日,有些困顿的林皎月顿时清醒过来,小珍珠趁她不备,叼起条小鱼干哒哒哒地跑。
林皎月气笑,犹豫许久,她挑了件外袍搭上寝衣,悄然推门出去。
这些日子,因着越发熟稔如何冲督公撒娇,她去后院的次数频繁了不少,不是陪他煎药喝药,便是轻轻抱着他,与他一道在槐树下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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