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庆幸还好是个梦,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小妾香软的怀里,而是躺在露天的野外,头顶是满天星斗和一弯冷月。
黄庆余大惊,手腕处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终于发出一声惨叫,握着断臂爬了起来。
“谁,是谁?”他一边叫,一边惊慌奔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再次跌倒在地,眼睛正对上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啊啊啊……”他发出比方才更加惊悚的嚎叫,几乎要昏死过去。
叫着叫着,他的声音陡然停止,一盏灯笼悄无声息地亮起,照亮了眼前的一双绣花鞋。
他惊恐到了极点,顺着那双鞋向上看,便看到了方才梦中那张桃花面。
“你,你,你是谁?”他爬起来颤声问道,手腕处的血一直往外淌,点点滴滴落在他面前的骷髅头上。
“我呀……”女孩子把灯笼往自己脸上照了照,“我是长宁公主,特意来取你狗命的。”
“长,长宁公主?”黄庆余已然顾不上疼,瞪大惊悚的眼睛,“不可能,长宁公主早死了。”
“对呀,我死了,是被你害死的,所以你也得死。”女孩子凄然一笑,灯笼的光映在她本来就很白的脸上,真真如索命的厉鬼。
“不,不,不,这不怪我,我什么也没干,我一个人都没杀,我都没见过你……”黄庆余怪叫着后退。
“可是你打开了文安县的城门。”女孩子向他步步逼近,“你以为你动手就没罪了吗,你以为你没杀人就不是凶手了吗,你以为你只是开了一扇门,你可有想过那扇门后面有无数的冤魂?”
“我,我,我……”黄庆余被女孩子逼着,一步步退到一棵歪脖子树下,背靠着树干战战兢兢,已经无心再为自己辩解,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哭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树上突然垂下来一匹白布,女孩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笔递过去:“来,用你自己的血,在布上写下我的名字。”
“写,写了你就可以饶了我吗?”
“不可以,但可以换你妻儿老小的命。”
“……”黄庆余骇然大惊,“公主,公主,不关我妻儿老小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昏了头,被猪油蒙了心,是我,都是我,求求你不要找我家人,求求你……”
“所以你快写呀!”女孩子说道,“你写了,他们就能活。”
黄庆余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接过笔,蘸着自己的血,哆哆嗦嗦在白布上写下了“长宁公主”四个大字。
“公主,我已经写了,请你放过我的家人。”
“放心,我本来也没想过杀他们。”女孩子放下灯笼,“这是你一个人的罪孽,自然由你一人来了结,黄庆余,黄泉之下见了先帝,记得帮我带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李承启的人头去祭奠他的!”
言尽于此,手起刀落,新鲜的人头滚落在地。
鲜血飞溅在那匹白布上,配上那四个血红的大字,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怎么砍了,不是要让他上吊死吗?”江潋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在杜若宁身边。
杜若宁将刀刃上的血在黄庆余身上擦干净,递还给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样更解气。”
“……”江潋收刀入鞘,伸手帮她拢了拢鬓边的乱发,“你开心就好。”
杜若宁顺势倒进他怀里:“你抱抱我,我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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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别怕到我这里来
江潋的心顿时软成一团,将杜若宁用力抱住,下巴压在她头顶,带着几分宠溺戏谑道:“先前不还说自己是上过战场流过血的吗,怎么杀个人就吓得发抖?”
“不是吓的。”杜若宁在他怀里渐渐平复下来,“之前不管是杀刘杨还是曹广禄,我都没有露面,这回自己亲自动手,不免有些激动。”
她回味了一下方才手起刀落的瞬间,幽幽道:“但我喜欢这种感觉。”
亲手砍下仇人的脑袋,看着鲜血飞溅而出,确实比在幕后坐阵要痛快太多。
“下一个,我还要自己来。”
“哈。”江潋轻笑出声,“杀人会上瘾的,你小心变成女魔头。”
杜若宁也笑起来,抬头向他作凶恶状:“怎么,你怕了?”
“不怕。”江潋一本正经道,“你是女魔头,我是男魔头,正好凑一对。”
说的是一本正经,听到杜若宁耳中却很不正经,从他怀里退开,鬼使神差地接了句:“你和沈决才是一对吧!”
江潋:“……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等一下。”杜若宁又叫住他,指着旁边一棵高大的枫树说,“这棵树的树叶挺好看的,待我爬上去摘一片下来。”
“不就枫树吗,现在又没到红的季节,能有多好看?”江潋疑惑抬头,借着灯笼和月光,勉强可以看出树叶的轮廓,“这种树京城也有,何必在这里摘。”
“那不一样,京城是京城的,临州是临州的。”杜若宁说着就要卷起袖子往树上爬。
江潋无奈将她拦住:“行吧,既然你喜欢,我来帮你摘。”
“不行,我要自己摘,自己摘的才有意义。”杜若宁说道。
江潋想不通一片树叶能有什么意义,只能由着她去爬树,自己在
杜若宁的轻功进步很快,虽然不如江潋利索,爬上去也没费什么劲,倒是挑树叶挑了半天。
这片大了,那片小了,那片长得不规整了,挑了半天,终于摘到一片完美的树叶,心满意足地下了树。
江潋十分无语,搞不懂女孩子心里都在想什么,打个呼哨,唤来在远处望风的厂卫,留下两个人善后,带上其余人打马而去。
仍然是抄了一条近路,赶在天亮之前回到船上,此时大船距离临州还有大半天的行程。
望春在黎明昏暗的天光里等候在船头,等两人上了船,忙上前见礼,迫不及待地问此行是否顺利。
“还用问,若宁小姐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
杜若宁笑着与春望打趣,虽然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却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在清晨沁凉的河风里,笑容胜过即将升起的朝阳。
江潋在旁边看着她,眼底爱怜与仰慕交织。
过去的长宁公主,是以一种巾帼红颜和救命恩人的形象活在他的记忆里,他爱慕她,思念她,是如同勇士般的忠贞。
现在的若宁小姐,是鲜活的,灵动的,虽然仍旧恣意张扬,胸有丘壑,杀伐果断,却又比从前多了些娇憨,多了些柔软,多了些小女儿情态,上一刻刚砍下仇人头颅,下一刻便倚在人怀里撒娇,让人的心都能软成一滩水。
他想要拼尽全力保护她,把她当成易碎的宝贝捧在手心,给她她需要的一切,却又忍不住仰望她,把她当成指路的灯塔追随她,仿佛只有她才能把自己带到理想的国度。
他想要成为她的救赎,却又渴望被她救赎。
“走啊,总盯着我做什么?”杜若宁拍了江潋一下,拉着他往船舱走,语气欢快地叫望春,“春公公,我要一碗热腾腾的香油鸡丝面,撒上红辣子白芝麻,再加一把翠绿的葱花。”
说着忍不住吸了下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咕作响。
江潋都被她说饿了,回头对望春说:“我也要。”
杜若宁又说:“我还要一份热羊奶,要煮得咕嘟咕嘟冒泡,然后再凉一凉,让它结一层皮,我要吃那个皮。”
“我也要。”江潋又在后面跟了一句。
“……”杜若宁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学我?”
“因为我自己懒得想。”江潋正色道。
“懒死你算了。”杜若宁笑着给了他一拳。
江潋非但不躲,还尽量放松肌肉,以免她打疼了手。
望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禁又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
干爹干娘单独出去一趟,感情看起来又好了很多。
这可真是太好了。
“九娘呢?”杜若宁点好了饭,随口问了一句。
望春立马苦了脸:“别提了,昨儿醒了之后没看到你们,闹腾了一天,非说她的张郎带着狐狸精跑了,要下船去追,好几次差点从船上跳下去,我只得把她锁在房里,天黑后才恢复正常。”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让人做面吧!”杜若宁说道。
望春领命而去,杜若宁和江潋各自回房换衣洗漱,吃完饭又睡了一觉,直到日头偏西才起床。
走出房间,殷九娘又在甲板上看夕阳。
她好像很喜欢太阳,一天中一半的时候都在看太阳,剩下的不是黑天,就是在犯糊涂。
“九娘。”杜若宁走过去,和她并肩趴在船舷上,“是不是一个人又无聊了?”
“还好。”殷九娘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水面,“你今天状态很不错。”
“是吗?”杜若宁伸展了一下腰身,主动问她,“你怎么不问我这两天去哪了?”
殷九娘先是一愣,继而问道:“你去哪了?”
“不告诉你。”杜若宁笑着摇头。
殷九娘也笑,轻轻推了她一下:“那你还让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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