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谢揽喊出口才想起松烟没跟着来,平时觉得他没一点用,此时才记得他的重要。
谢揽立刻抱起她出去问:“这附近哪有大夫?”
掌柜忙指路:“前边巷子口就有家医馆……”
谢揽抱着冯嘉幼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落在客栈门口,跑了出去。
尚未入夜,医馆还开着门,不等谢揽详细说明,大夫一瞧见冯嘉幼的模样当即说:“快将她放平了来!”
谢揽连忙将她放在榻上,蹲在榻边,仔细看着大夫取了几根银针扎在她几处穴位。
他知道不该打扰,但他耐不住心中的恐慌,忍不住问:“大夫,我夫人是怎么回事?她没什么大碍吧?”
大夫边施针边道:“放心,公子送来的及时。”
听着是安慰,谢揽更紧张:“也就是送来的不及时她会有大碍?”
“不及时医治,送命也是常有的事儿。”这种心衰猝死的大夫见多了。
谢揽如堕冰窖:“什么?”
大夫问:“尊夫人平日里是不是太过劳心?”
“她想得多。”谢揽想起书案上堆积成山的卷宗,还有一册册的新法典。
“这病就怕劳心劳力,往后必须注意一些,否则真会哪天就一倒不起了。”
施完针,终于有一丝血色爬上了冯嘉幼的脸颊。
大夫也松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不过这毛病虽然凶险,但只要能缓过来一会儿就好了,公子不必太过担心。”
“我不担心……”谢揽在榻边蹲着,脑袋低垂,额头抵着她的手臂。
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僵硬着,这会儿莫说让他提刀,有人从背后给他一刀都不一定有本事躲过去。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犯了病,想喊大夫过来给他扎几针。
谢揽禁不住对比冯嘉幼在大理寺后门口余毒发作那一次。
他上去马车之后,见到马车里全是她吐出的黑血,白色的绒毛地毯上触目惊心。
而她晕倒在珊瑚肩上,眼见着只剩下一口气儿,比此时严重千万倍。
可当时他的心情和反应是什么?
现在呢?
这差别也未免太大。
……
冯嘉幼躺了大半个时辰,悠悠转醒,睁眼瞧见陌生的环境,本能一缩。
但她的手被谢揽握着,熟悉的感觉又令她放松下来。
谢揽见她想坐起来,又给她摁下去:“你别乱动,大夫说让你多躺躺。”
冯嘉幼扭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估摸着比自己此时的脸色还差。
知道自己吓到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我没事的,只不过一点儿小毛病。都已经好几次了,不看大夫也会自己缓过来。”
“你管这叫小毛病?”谢揽几乎吓掉了半条命,内疚着问,“是不是被我气的?”
他可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只这一次,还仅仅是小小发作了一下,就遭到了这样的“报复”。
往后再也不敢了。
冯嘉幼非得坐起身,扭了扭有些麻木的脖子:“不是的,之前我去找冯孝安吵架,被他气的跳起来都没关系。上次犯病是前年年底,帮崔少卿复核各地送上来的卷宗,赶得急,连续七天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第八天就心痛的险些昏厥。最近整天骑马赶路,吃不好睡不好累的了。”
坐起身有些头晕,冯嘉幼又躺下了。
谢揽从凳子上起身,继续蹲在她旁边,双手裹着她的手:“幼娘,我有话和你说。”
冯嘉幼:“嗯?”
谢揽刚要开口,大夫从后堂走出来:“醒了?”
谢揽忙将位置让出来,让大夫给她诊治。
大夫诊了脉,又好一番问询,开了几服药便说她可以走了,但往后切记不可太过劳身劳心。
冯嘉幼抱着药,谢揽抱着她离开了医馆。
外面竟下起了小雨,又回去问大夫借了把伞,冯嘉幼除了抱着药,还得空出一只手打伞。
夜渐深,长街上已不见太多人的身影。
谢揽抱着她慢吞吞走着,想起刚才大夫交代的事项,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能再骑马了,先在这休息几日,过几天咱们买辆马车慢慢逛回京城去,反正也不急。”
“还有你往后得早点睡,子时之前必须睡,不能再看卷宗看到半夜。”
冯嘉幼不是没试过早睡,无奈道:“但太早我实在睡不着啊。”
谢揽认为这是胡扯:“习惯是养出来的,许多我觉得做不到的事情,我爹硬是给我养出习惯来。”
冯嘉幼的气性还在:“我没爹。”
“我来帮你养。”谢揽都已经规划好了,“子时之前你不睡我就掐了蜡烛,将你扔到床上去按着你睡。”
冯嘉幼嗤之以鼻:“你想得美,等回了京城,玄影司可不像大理寺能让你整天混日子,忙得很呢。”
谢揽心道这好办:“我去警告沈邱,他敢不让我子时之前回家我就造反。”
冯嘉幼忍俊不禁,却没有回应他。
谢揽道:“我是认真的。”
冯嘉幼蹙眉:“你还真想造反?”
“哪儿啊,我说的是……回家。”谢揽低头看着她锁起的眉头,终于说出两次都没说出的话,“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想去京城帮你去挣大官,不管谁更可靠,只要不是我,我都不能放心。因为我有这个自信,他们谁也不如我。”
雨有些大了,冯嘉幼将伞朝正中挪了挪,没接他的话。
“你遮你自己就好,我还怕这点雨。”谢揽用额头将她的伞柄轻轻蹭回去,“你快答应我一声。”
冯嘉幼不答应:“你想陪就陪,为何非得要我答应?”
谢揽固执得很:“因为这样有问有答的才好。”
冯嘉幼心里明白,什么有问有答,因为他并不是太坚决,需要她往他脖子上再套个绳。
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谢揽催促:“你快答应我。”
冯嘉幼沉默了很久,用虚弱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我原本就舍不得放手,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跑,非得贴上来,往后你被京城牢牢拴住,就算憋屈死了也是你活该,哭也给我滚远点哭,别来我跟前儿碍我的眼。”
“对对对,就是这样,是我活该。”谢揽终于扬眉笑了起来,“我就总喜欢干一些活该的事情。”
冯嘉幼翻了个白眼:“你还笑得出来?不先为你的自由哭一场?”
“自由是什么?”谢揽将她向上轻轻抛了下,碍着她身体不适,不敢抛的太高。
他笑的眉眼弯弯,“我现在的感受是,自由就像漠上的狂风,再强劲又如何,吹一阵子总会散去,全都是虚的。如今手里沉甸甸抱着的,才是真实的。”
被他抛起时稍微失重,冯嘉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重新落入他怀里后,抬头见他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她的情绪被感染,唇角也跟着上扬。
虽身处雨中,胸中却有阴霾一扫而空的明朗感。
但很快,冯嘉幼脑子里只剩下“沉甸甸”三个字。
连谢揽这种体格都说她很沉?隋瑛不是说她瘦了,怎么还会沉甸甸?
……
第二天冯嘉幼在房间里喝过药,出去吃早饭时,只浅浅吃了几口。
谢揽以为她没胃口,她说不合胃口。谢揽又问她想吃什么,她随口说药苦想吃果脯。
谢揽跑出去买了十几种回来。
客栈大堂里,云飞一众人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昨天谢揽对她发脾气时的态度,在他们眼里才是正常的。
今日这位,真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们家少主。
隋瑛也是诧异:“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沈时行笑她没见识:“你不知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隋瑛又没成婚,她哪里知道,只赞叹:“我姐妹儿真有本事。”
……
一行人在这城里待了好几日,等冯嘉幼稍微养了养精神才重新出发,骑马换成了乘坐马车。
一旦乘上马车,这一路回去就像游玩。
而且玄影司也没派人来催。
谢揽曾经去过的地方多,途经之地哪里景美他一清二楚,一行人就这么边玩边走。
但是在路上时,谢揽得知了一个噩耗。李似修已从金陵出发,即将抵达京城。
虽说现在他不用再去管这人靠不靠得住,但也不知揣着什么心思,他吩咐云飞骑快马先回京城,盯着李似修的一举一动。
随后继续边玩边走,故意拖了整整一个月才回去。
归来当日京城大雨,仿佛在扫荡暑气,宣布着即将入秋。
等回到熟悉的冯府,谢揽沐浴过后坐在自己最讨厌的书案后,心中竟奇怪的生出一种踏实感。
他发现环境会影响人的心情。
在西北漠上他挺容易燥,来到京城,不,准确来说来到他与冯嘉幼这间处处雅致的婚房里,他极容易就能静下来。
侧边小窗下忽然有人悄声喊道:“少主。”
谢揽忍不住叹了口气:“云飞,你不走正门,躲在墙角干什么?你该不是潜进冯府来的吧?”
云飞还真是潜进来的,贴着小窗低声道:“属下听闻您到了京城,特意过来禀告您,关于那位姓李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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