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行对武功一窍不通,但他会看脸色,瞧见裴砚昭不敢再上前,怕会输,怕丢脸的模样,便知道谢揽这看似简单的一刀究竟有多恐怖。
谢揽收刀入鞘,嗤笑一声,转身本打算离开,却看到了裴砚昭。
他先解释:“裴镇抚,不是我主动挑衅,是齐副都统约我比刀。”
撂下这句话就走,路过沈时行时,谢揽朝他行使了个眼色。
沈时行会意,转身跟出去:“谢兄何事指教?”
谢揽边走边问:“我听说你也要去南疆?”
沈时行兴奋的点头:“对啊。”
之前没跟着冯嘉幼南下,错过了济河里的怪鱼,他后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这次谁都别想拦住他!
谢揽心烦的叹口气,对他来讲,这是多了一个累赘。
而谢揽离开许久了,齐瞻文还在盯着手里的断刀发愣。
只不过他的视线从断口移去了刀柄与刀身相接出,看着那个小的几乎无法辨认的“齐”字。
千真万确是他父亲的珍藏品。
想起谢揽说的“谢阿翁”,再想起他父亲的反常,齐瞻文猜测,谢揽搞不好是他父亲的私生子。
他要不到的宅子,碰不到的藏刀,父亲全都拿去送给谢揽,还想招谢揽进军府?
齐瞻文攥紧了刀柄,他的虎口本就被震出了裂纹,如今崩裂出了血丝。
他的脸色同样越来越阴沉,原来父亲总是对他呼来喝去,不是对他要求高,也不是为了激励他。
而是根本就瞧不上他!
……
谢揽回冯府去,远远看到冯嘉幼站在门口,加速飞驰过去:“你出来做什么?”
出了这口气之后,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一点小事儿都忍不住。
冯嘉幼肯定是因为不放心,才出来门口等他。
他有一阵子没让她操心了,没想到又故态复萌。
其实冯嘉幼也刚从外面回来,猜他快回来了,才等他一会儿:“你没将事情闹大吧?”
将马扔给家仆,谢揽牵着她往里走:“去了京畿司,砍断了齐瞻文的刀,这不算很严重吧?”
“没见到齐封?”
“没有。”
“那齐瞻文是什么反应?”
“被我打懵了。”
冯嘉幼心道换谁都要懵,明明与齐瞻文无关,却被谢揽连着找上门揍了两回。
却也不会去同情齐瞻文,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嘉幼抬头瞄向谢揽,见他眉头仍未舒展:“怎么?嫌下手太轻了,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谢揽摇摇头:“我是被吓到了。”
冯嘉幼不太明白:“谁能吓到你?”
谢揽没解释。等回了屋,关上门,他走去书案后坐下,将苗刀搁在桌面上。
摩挲着刀鞘,谢揽眼神里写满不舍:“没看到‘齐’字之前,我还以为我爹想将这刀换回去,不让我用谢家的刀了。”
冯嘉幼与谢朝宁只见过一面,不了解他,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去架子上取下新买的软剑,也搁在桌面上:“原本让你看剑呢,被那刀给耽误了。”
谢揽的心思立马被软剑占据,挥手把眼前碍事的苗刀扔一边,认真研究手里的软剑:“好东西,但材料顶多三千两,加上铸造费用一千两,四千两足够买下,你整整赔了三千两。换成我自己铸造,咱们又能省一千两。”
当然,他没有这样高的铸剑水平,但其中的差距,他的剑法完全能够弥补。
冯嘉幼原本好奇他还会铸剑,突然想起来袖里针就是他锻造出来的。
谢揽舍下脸面和她商量:“往后再买兵刃,你还是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吧?”
冯嘉幼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谢揽便拿着软剑走去外面院子里:“我先试试。”
冯嘉幼倚着门框看他试剑,逐渐失神,脑海里想起冯孝安的话,令她对谢揽从小到大的经历越来越好奇。
从前她也好奇过,特意找松烟打听,但那时是为了知己知彼。
现在很想听他自己亲口讲一讲,还想知道他遭遇每件事时的心情。
于是她开始回忆松烟讲的那些往事,挑出一些感兴趣的出来问问谢揽。但她想来想去,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的竟只有那位乌孙国小公主。
谢揽用心表演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剑法,一扭头,发现冯嘉幼双眼发愣,根本没看。
他收回软剑,不悦的走回来:“你在想什么?”
冯嘉幼回过神,审视他一眼。
谢揽见多了她各种眼神,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力,莫名打了个寒颤。
冯嘉幼哼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去。
谢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忙跟进去。
冯嘉幼取了纸和笔:“说起来买东西,咱们商量一下,列个清单,看看稍后去南疆都需要带什么。”
谢揽哪有挑剔的资格:“你需要什么就带什么。”
“南疆实在太远了。”冯嘉幼提笔蘸墨,“这次我想带着珊瑚一起去,方便照顾我。”
“我难道不会照顾你?”这话谢揽不爱听,带再多的物品都可以,绝对不能让她带一个侍女。
出门在外时,冯嘉幼总是特别依赖他,他十分享受这种被依赖感觉。
家中到处是侍女和护卫,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凸显不出他的用处。
谢揽努力说服她:“幼娘,这次还要带着沈时行那只猴子,就别带珊瑚了,少一个拖后腿的,咱们逃起来就能容易点。”
冯嘉幼怎么听怎么不对:“什么意思?这都还没出门呢,你已经想好带着我逃命了?”
谢揽嘶了一声,立马拍了下自己嘴唇:“呸,瞧我这乌鸦嘴。”
第83章
属于他的尊严.
不过冯嘉幼被他说动了, 打消了带侍女出门的念头,坐下来开始列清单:“我是想给你减轻些负担,省得你太累。”
又不是出去游玩儿,忙着做事, 还要分心照顾她。
出门在外, 她的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而且养尊处优习惯了,要求特别多, 不喜欢妥协, 更不愿意将就。
“你不要这样想,我整天都快无聊死了。”谢揽明白她的意思, “我平时喊累,是不喜欢待在衙门里看一群人勾心斗角, 不能拆穿,偶尔还要配合他们, 心累。”
他瘫坐在圈椅上, 将剑尖卷起来玩儿。
冯嘉幼见他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鬼使神差地道:“既然你一直无法适应, 干脆辞官吧。”
谢揽手指一颤, 软剑的回弹险些打到他的鼻尖,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抱怨……”
冯嘉幼也是突然生出这种想法, 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 自己也微微怔了怔。
她咬着笔头,仔细一琢磨,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是认真的。你原本做官是为了帮我改革法制, 现如今你二叔回京了, 又决定保李似修进内阁, 他们两方联手足够了。”
“哪里足够了?”谢揽气得要命,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正了道,“我媳妇儿的理想,怎么能交给别人去实现?再说了,李似修在朝堂上为你去拼,而我辞官在家整天无所事事,还花你的钱,我成什么了?小妾吗?”
冯嘉幼:“……”
她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似修哪里是为了她拼,以他的性格,若是认同她的新律,只能说明她的新律恰好适合如今的世道。
“你还笑?”谢揽轻轻拍了下手边的茶几,义正辞严,“总之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辞官的。”
这破官的月俸虽然只有三两银子,好歹也是他的尊严!
“不仅不会辞官,我还要当大官,这不是咱们之前说好的?”
“那随你高兴吧。”冯嘉幼不和他争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原本令他二人都深感无奈的话题,逐渐成了个笑话。
“冯嘉幼,你这样的态度我很不喜欢。”谢揽起身走到她身边去,见她不抬头,弯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冯嘉幼被他抱着转个身,坐在了桌面上。
谢揽两手撑着桌沿,双臂将她夹在中间,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认真和她说:“从前你整天鼓励我努力向上爬,一门心思的帮我筹谋着挣功劳。”
虽说都是为了她自己,但谢揽偏偏就喜欢她这种将所有赌注全押在他身上的感觉。
她孤注一掷,他背水一战,即使有抱怨,也是乐在其中,“可最近你变了,除了早上喊我起床去衙门点卯,其他时候好像放牛吃草,不闻不问,越来越不像话。”
冯嘉幼被他指责的诧异,发了会儿愣,才伸出食指去戳他的额头:“我逼你上进,你说我赶鸭子上架。我由你高兴,你又说我放牛吃草。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谢揽没有躲:“我也觉得我有病,但我不管,你不可以半途而废,降低对我的要求。从前怎么指望我的,现在也要一样的指望我,不然你就是瞧不起我。”
冯嘉幼无语极了:“我看你不是有病,你是欠打。”
谢揽把脸凑过去给她打。
又将冯嘉幼逗笑了,使劲儿拧一把他的耳朵:“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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