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还瞅着陛下对叶将军超乎常人的亲近呢,心下寻思着陛下莫不是对叶将军有意?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帝王心,海底针。圣上的心思哪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看来陛下倒是赏识君鸣呢,说不定日后他就平步青云了,咱们今日也去恭贺一下,跟他多多打好关系。”
卫璃恼怒地拂开叶寒枝的手,委屈巴巴道:“表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帮着我们,那君鸣就是个小人,用这样龌龊的手段赢你。”他哭丧着脸望向叶寒枝,却在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后大惊失色:“表妹,遭此大辱,遇此不公,你,你怎地还笑得出来?”
叶寒枝此时心情不错,她拼命忍耐住上扬的嘴角,轻声解释:“不过一把弓,换得我满身轻松,岂不划算?”
第15章 晚宴 就算孤是被压的那个,这世间也只……
夜色苍茫,浮云灭没。
数不清的篝火亮起,把草原照得如同白昼,一股牛羊被烤熟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丝竹声起,随行的乐姬妩媚动人,婆娑起舞。群臣们皆携家眷落于下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热闹气象。
江尘恹恹地坐在主座上,无精打采地啜几口酒,敛眸深藏自己惆怅的情绪。
他多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召自己对枝枝的主权,肆意妄为地只偏心溺爱于她一人,光明磊落地去放纵自己的心意。
可偏偏这都是奢望。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捏紧了酒杯,指尖轻颤。
此时乐姬们的舞蹈已经随着丝竹声到底了高潮,领舞的女子端的是花貌月容,一袭层层叠叠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转开,衣裙飘带随风荡起,摇曳生姿。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不少男人的眼珠子像是生了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却柔媚一笑,随着琴声愈跳愈远,直到涂着蔻丹的手指缓缓攀附上江尘的肩膀,气若幽兰。
江尘冷笑一声,脸色阴沉地拂掉她的手:“拖出去,砍了。”
欢快的丝竹声凝滞了一瞬,骤然停下。
女子的脸色猛地变得煞白,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慌张无措地跪倒在地:“陛下,民女知错!求陛下饶恕民女!”
一个中年男子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钻出来,连连求饶:“求陛下饶恕小女的性命,微臣知错!”原来是上都护自觉自己的女儿貌美,一时起了歪心思,想把她献入后宫,然而却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等来的却是江尘的勃然大怒。
原本以为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乐姬,还可以拿来杀鸡儆猴,谁曾想她还是个有家世的,江尘皱起眉心,寒声道:“下不为例。”
眼看着那女人低垂着头飞速退下,江尘忍不住拿出一方锦帕开始仔细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来,双眸情不自禁地扫到叶寒枝所在的席位上,心底隐隐透着担心,有不识好歹的女人来摸他,枝枝她不会生气吧……
却只见叶寒枝自顾自地偏着头正和卫璃凑在一堆,言笑晏晏。
她看着卫璃对着一大块羊排无从下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上手将羊排扳开:“这么斯文,活该挨饿。”
卫璃瘪了瘪嘴,试探性地尝了一块,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羊肉这么烤来还真是外酥里嫩,比之冬日里常熬的羊肉大骨汤又是一番滋味。”
叶寒枝点点头:“不过这羊肉跟我之前在边关吃的黄羊肉还差了点,黄羊矫健,极善奔跑,寻常的猎人很难捕得一只,不过相应的它们的肉质也非常紧实鲜嫩。”
卫璃露出遗憾的表情来,嘟囔着说道:“可惜我没有这个口福了,唉,表妹你尝尝这个花炊鹌子和芽韭炒鹿脯丝,味道还不错。”
江尘大袖里的双手无意识地捏紧,气得脸色青黑,他在这里担惊受怕叶寒枝会吃醋,偏生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后来的晚宴他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萎靡不振地浅酌了几口酒,节目表演完后就怏怏地退席了,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忍冬掌好灯,帐篷里顿时有了亮,江尘瘦长的影子洒在地上,影影绰绰地透着落寞。
他强自打起精神,准备卷起自己的铺盖又去蹭叶寒枝的帐篷,只是手伸到榻上时脸色却猛然一变。
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裹在他的被子里,长发未束,散落于胸前,他有着一副艳丽的好容貌。见江尘掀开被子,他也不慌不乱,柔媚又害羞地低唤一声:“陛下。”
江尘迟疑地收回手,定定地看了这男人一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腰斩。”他轻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床上的男人羞涩的笑容还未收回,仍然还僵硬地挂在脸上:“陛下,您说什么?”
“怎么,不喜欢?那就五马分尸。”江尘侧过头冷声吩咐忍冬。
忍冬往帐篷外招了招手,身后跟着几个铁甲兵士,无情地直接把男人从床上扯拽下来,在地上拖拉出不断挣扎的痕迹。
“陛下,陛下!别杀我!我父亲是金紫光禄大夫!陛下!我错了!饶命!”男人又哭又叫,却被兵士用手死死的钳住,无力地哭喊求饶着。
江尘叹了一口气:“再多嘴一句,凌迟。”
男人惊恐地闭上嘴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一条掉在岸上濒死的鱼。
很快,他被侍卫拖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拐角,再无声响。
忍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尘的神色,抖开一件鹤氅,为江尘披上:“陛下,夜里风大,您小心别着凉了。”
江尘面无表情地坐下,声音透了几分疑虑:“他们是怎么敢的?竟然觉得孤喜欢男人?”
忍冬沉默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说:“今日您在宴席上为着那个女人的事大发雷霆,他们暗自揣测也是理所当然的。”
“唔,说的也是,”江尘右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奇道:“可他们怎么敢找一个,还没有我生得好看的男人来?就不会自惭形秽么?”
“?”忍冬没有想到江尘竟然把重点放在这上面,他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轻声道:“您说得也对,那万一他们还不死心,觉得是自己搞错路子了,下次送来个强壮魁梧的男人……”
话没说完,一个茶杯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溅开一滩水渍,忍冬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脸色苍白地立马跪下,膝行向江尘求饶:“陛下,奴才失言!”
江尘气得身子发抖,用手指恨恨地指向忍冬,指尖轻颤:“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孤是被压的那一个?”
毕竟陛下一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生得那般好看,自从陛下惊世核俗地不立帝后以后,宫里早已有人议论纷纷,揣测陛下是否喜欢男人,而且还是被……的那一方。
但这种话忍冬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他惶恐地连连摇头,将头抵在地上,连连磕头谢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该死!求陛下恕罪!”
江尘原本被忍冬的一袭失言刺激得怒不可遏,但那个瓢泼大雨中,忍冬毫无畏惧地为他挡剑的画面一丝而过,还是慢慢将将他胸中恼怒的情绪慢慢抚平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榻上站起来,拂开自己的衣袖,冷声道:“起来吧,给孤掌灯,孤现在要去叶将军的帐篷。”
忍冬哆嗦着身子慢慢爬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过一劫,毕竟江尘是那样一个睚眦必报,凶横狠毒的帝王。
忽然,江尘清冷的声音从前方遥遥传来,不可一世又唯我独尊:
“就算孤是被压的那个,这世间也只能叶将军有那个资格。”
忍冬:“???”——陛下,您对叶将军的感情还真的是没有底线可言。
*
叶寒枝白日里忙着狩猎,虽玩得尽兴,可也还是免不了有些劳累,再加上晚宴时喝了些酒,一回帐篷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极香,只是中途时忽然有寒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一个非常柔软温暖之物便钻入了她的怀抱里。
这东西块头还不小,叶寒枝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忽然变得不够起来,偏生那东西还不安分,一直往她的怀里钻。
等等,什么东西敢往她这煞神口里送?
叶寒枝猛地睁眼,江尘尴尬地笑了笑:“枝枝,孤不是故意弄醒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子给两人拢好,乖巧地躺下,非常自然地说道:“孤不乱动了,咱们睡吧。”
果然,清静只是暂时的,她根本摆脱不了这个黏人精。
或许是习惯了,叶寒枝倒也不生气了,不顾自己只着里衣,满脸麻木地起身:“陛下您睡吧,微臣不敢越矩。”
江尘急了,连忙爬着去拉叶寒枝的手:“枝枝,别走,孤一个人不敢睡觉。”
叶寒枝叹了口气:“陛下,您今年贵庚二十,不是两岁。”
江尘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瞅着她,偏偏这惊世容貌的确让人我见犹怜:“枝枝,今天有坏女人摸孤,你怎么都不生气呀?”
“臣为何要生气?”叶寒枝一脸不知所谓,将江尘气得差点心梗,他强自呼吸一口气,顺了顺心情,撒娇道:“枝枝,孤今日睡不着,你陪孤说会子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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