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置在矮几上,茶水洒落在周围,也不关心。
黛争刚想再给她斟上一杯,却被她抓住手,问道:“你觉得呢?九哥生了病,他不会乱跑,但是只有他,没有人有证据,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成了件鬼案!”
“他不是杀了十哥的凶手,谁信呢?”
“就连先皇后也不信,她只有两个儿子,九哥当时被人怀疑,又生着病,自然是跟储君无缘。后来,这件是闹到宫中那年失火,先皇后葬身火海,宫里的人换了一批,留下来的老人也对此闭口不谈。”
“九哥的身体慢慢好转,他惯会讨人喜欢的,让大家都对他称赞有佳。”
“我本以为这件事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可谁知父皇老了,病了,糊涂了,宠爱他曾经也厌恶的孩子,无非是因为他长得和先皇后最像。”
“可我还记得,我记得十哥因何而死,记得宫中那场大火,记得九哥对着他死掉的蛇发笑。”
金茹嗤了一声,“不瞒你说,太子哥哥手段龌龊,他本就是父皇气先皇后利用的棋子,后来先皇后死了,他也没借口再废。”
“不过,这天下谁来坐还说不准,但我想让他无缘这个位置。”
除了太子哥哥,还有我呢。
黛争抬眸,将金茹的野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又给她倒上一杯。
她想着,无论公主的实力如何,她肯定够傅兰萧头疼一阵了。
到时候三足鼎立,傅兰萧哪有时间顾及她。
到时候,她在离长安远远的地方,隔岸观火吧。
没有得到追捧答复的小公主,不满意了起来:“喂,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这个时候不跟我表明忠心吗你个断袖!”
黛争“啊”了一声,解释道:“我以为公主不让我说话,让我仔细听呢。”
“你怎么跟九哥越来越像,说话这般阴阳怪气。”
黛争不喜欢别人拿自己和傅兰萧对比,“公主,我是实话实说的。”
“罢了,跟你说话就是费劲,我告诉你这么多,无非也就是让你防着点傅兰萧,他不仅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的心爱的宠物,甚至是亲兄弟,他也敢。”
“公主,我是向着你的。”黛争目光炯炯,“我一直是这么说的。若是您有让傅兰萧失去自由,那我必将配合。”
“看来九哥也有失足的时候,”金茹的讥笑传入了黛争的耳中,“不过这正合我意。”
黛争从金茹帐篷中出来的时候,没走一刻钟,就撞上了正在整马的戚无,他身边的傅兰萧一身劲装,趁的他身材高挑,长发十分罕见地竖起马尾,竟然也不失鲜衣少年意气。
更何况他扎了一个耳洞,虽为了不让耳洞长死,只用一个透明的蜡棒去堵住,却又增添了一股不羁气质。
“谁给你的?”
他走过来,双手抱臂,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的耳垂。
“公主瞧我有耳洞,就将她的送给我了。”
黛争摸了摸耳垂上的红色金雕宝石,指着不远处上马的金茹,和她耳边的正好一对。
她不傻,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挺嫉妒的。
作者有话说:
就让狗子沉迷于他自以为的爱情几章吧
(伪甜甜,同时,也是逃跑倒计时!
第64章 游猎
到底还是只是公主的伴读, 黛争不能和金茹单独在一个帐篷内呆太久。
她先行一步离开,金茹贴身婢女走了进来,一边整理好矮几,一边低声跟金茹说:“奴婢没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不过, 公主既然拿到了他的把柄, 为何不现在就借此将他剔除, 省的节外生枝呢?”
作为金茹的婢女,自然会武, 耳力好,被公主交心信任。
“现在局势未定, 若将他除掉,三足只留太子一足,那我要作何, 岂不是都名不正言不顺。”金茹抚摸着耳上质地上乘的红宝石金坠,“况且,他对我的伴读用了几分情,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且让她自己去探一探。”
金茹叹了一口气, “横竖她也要死的。”
那婢女低头, 恭顺答道:“公主说的是,是奴婢想的太少。”
-
“太女气。”
傅兰萧扫了一眼她的耳坠,这话说的其实不假,镶金的宝石从底座坠下一串金链,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摆动, 想不惹眼都难。
偏偏黛争生的白, 这耳坠挂在她耳朵上, 只衬的她素净的面庞更娇艳, 她从帐篷出来,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她,打听她的身份。
“也不适合你。”
“不合适吗?”
黛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纠结着是不是该取下来。
“适合金茹的东西,若是在你身上也合适,那岂不是拂了公主的脸?”傅兰萧的手指勾着她耳边乱晃的金链,希望它能消停一点。
她以为自己与他相处久了,知道他的脾性。
刚才听他的语气,还以为是吃味,现在则不然。
他话头里有愠怒,有不屑,还有地位被挑衅到的不愉。
唯独是没有欣赏的。
好在她早已习惯了没人夸奖的日子。
黛争心道自己也是女子,自然是有女气在的,带这个也不算过分。
“我是公主的伴读,自然她赏我什么,我就要听她的话。”
“这里人多眼杂,公主赏你的你就直接带上,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黛争“嗯”了一声,讷讷地说:“也是。”
她现在还是不要给公主找麻烦。
不过,她已经不想跟傅兰萧继续说话,也没用继续观赏他一身劲装的心思。
将耳坠取下来后,宝贝地收起来。
对傅兰萧点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
他的余光看向金茹,那里围着一堆人跟她讲话,她就坐在马上,趾高气昂,“去哪?”
“公主说让我过去,要教我骑马。”
“骑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知道她怕马,连挨着马都不肯,今日非要骑马,可谓一大奇事。
傅兰萧扬起眉梢,“你?”
“不然呢?”黛争说:“公主喜欢骑射,我作为她的伴读,我也要克服一下,学会骑马呀。”
当然,她想着,如果以后要离开长安,定是要学会骑马,紧要关头是有大作用的。
她不能总是对马匹抱有恐惧,一辈子走不出来。
“黛争!”
阳光下立身的金茹冲她扬了扬马鞭,逆着光的身影看不出表情,“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
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她不免紧张,她扭过头望了一眼金茹,复而转身,刚想跟傅兰萧道个别,却看到他觑着眼,脸色阴沉,把黛争吓了一跳,倏地就想到金茹跟她讲的他杀了自己的宠物,杀了幼弟的事。
在故事中,和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残暴的人。
她只得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也不管他听没听清,速度跑到公主身旁,喘着粗气说:“公主,您打算怎么教我?”
几位打扮富贵的王孙勋贵,打量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有的是原本就在长安,知道她是谁,有的是从外地过来,更为好奇。
“好了,我的伴读回来了,我先不与你们说了,我答应她要教她的,先行一步了。”金茹让他们让出一步路,黛争环视四周,只觉得这些人只见过她一面,却因为公主几句话,便对她不善。
明明是与他们无关,但黛争还是被记恨上了。
因为尊贵的,是要被捧着的,转而去欺负弱小的,这便是人的通性。
不过作为公主跟前的红人,他们也不能明面对她怎样。
金茹命人找来一匹稍矮一些的马,让她牵着,“你就骑这匹,先与它熟络一下,我再教你其他的。”
黛争得到的马儿看着温吞老师,眼睛亮晶晶的,在她摸它的鬓毛时,还会转过来舔舔她的胳膊。
这让黛争对接下来的步骤减轻了一些慌乱,在金茹的带领下,她第一次靠着自己骑上马,颇有些自豪地握着缰绳,同时也腰杆挺直,不敢多做动作。
缓和了好一会,她才和公主小心翼翼地说:“公主您让我去探的事,恐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她本以为傅兰萧对她是有几分用情的,但其实傅兰萧依旧看不起她,觉得她配不上他们这群高高在上的贵人。
她总觉得用情和喜爱是不同的,用情是更偏向爱恨痴嗔,而喜爱可以是,单纯的喜爱她的身体。
她自甘下贱,成为这群人的玩物,仅仅是为了一个离开的机会。
黛争绞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与阮家那事,是不是他偶然倾泻出的堕落,是最大的让步。
“要多久呢?”金茹说的轻松,和帐篷中的她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也不知。”
让她成为他心尖上的宠儿,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况且这个宠儿带着目的,一到那个位置,就要反手给他一刀。
“你不要怕,现在局势还不稳定,急也急不得,他又不是个大情种。”金茹慢慢施压,威逼利诱,“你已经和我一路,只需摆正自己的身份,知道你效忠的人是谁,最后我的人会接应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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