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早就知道金茹喜欢谁,今日要见谁,要在哪里见,对宫中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所以他故意让她去,搅乱了局。
早些时间又假意透露了一些消息给魏扶危,才导致魏扶危看她不顺,起了争执。
他对金茹骄纵的性子也把握地极好,知道她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举措,这次是她自己选的,木已成舟。
这样又可以把反悔的公主摆了一遭。
他不出现,却像一只摆弄着丝线的蜘蛛,了解一切,执掌一切,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丝线被摆弄。
但同为一家人,金茹公主不一定不知道她是傅兰萧安排进来的。
她见他立在宫柱前,皎皎如月。
估摸着心情不错,她存了故意恶心他的心,问他 :“公主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你安排的。”
她不觉得公主是个傻子。
之后她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虽说如此,但她依旧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这不是我该处理的事。”傅兰萧垂眸看她委屈的脸,身上灰扑扑的,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你没受伤就好。”
黛争觉得这句话虚伪的让她恶心,“我差点挨了公主一鞭子,还差点被魏郎君打了!”
没恶心到他,倒是恶心了自己。
“换一个伴读,你觉得亏了?”傅兰萧负手而立,“若是没有这出,金茹能选你,那恐怕得是她换了芯才会去做的事。”
“那我也没想跟魏郎君闹成这般。”
傅兰萧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个一个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的妇人。
居然能说出这么薄情寡义,毫无礼义廉耻的话。
黛争觉得这比魏扶危说她的那段话更加莫名其妙。
黛争而后听他说:
“你不是拒绝他了,拒绝之后还要要求别人对你如初,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愧是兄妹。
又开始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是她要求太高了吗?
“可这其中,有很多误会。”
傅兰萧觉得黛争太不会说话了。
“你要去跟他说,其实没有什么双生子,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从此误会解除,皆大欢喜,我倒是不拦你。”
“不如将我和你的事一齐捅了出去,让世人耻笑我,也出了你与他的一口恶气。”傅兰萧随口描绘着,仿佛此件事已经发生,而作为“受害者”的他,却因为这份假想的未来兴奋起来,“不过你和魏扶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皇家呢。”
他的视线都像无形的锁链,将她捆的不能动弹,他的五指更甚,直接勾住她的腰带往他那边带。
“你和谁都没可能,也就是讨好我才可能会得到一线生机,这道理我教你多少次,嗯?怎么就不乖呢。”
“非要我命人把你脚折断,关在我殿中做个小宠,你才能收了你的心思。是么。”
“你想想看,我又不是做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三更,目前还有两更,在写在写。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爱你们哦!
对了还要说件事,我所有的言情都是感情为主,剧情为辅,多多包涵!
第46章 披星
黛争只是依他的意思上前, 被勾起的腰带更衬托出她细瘦的身段,“那如今这样,殿下可满意了?”
想到那只被他掐断了脖子的猫,他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呢?
可她现在跟小宠有什么区别, 无非没有断手断脚罢了。
借着月色, 少女的面庞仿佛浮了一层朦胧的光, 似梦似幻。
“殿下如此聪明,算计我们几个人自然绰绰有余。可殿下明明有更简单更快捷的方法来解决这个事, 为何不用?”
傅兰萧随手摆弄一下蜘蛛丝,就可以让三个人反目。
想想看, 之后还有更多的被算计,本质上只会有傅兰萧一个赢家。
压抑的情绪挤满了她的胸腔,她大胆地对上他那双属于胜利者的带笑的眼。
“是不可以, 是没必要,还是,单纯在欺负人?”
四目相对间, 二人的眼中没有星辰, 没有明月, 只有彼此。
“我不希望你把聪明用在其他地方, ”傅兰萧松了手,不经意地扶了扶她皱的不成样子的衣领,好似对她的质问毫不在意,“既然你是我的人,便只需好好听我一个人的话, 考虑我一个人就足够。”
他看到她瞳中的光暗了下去, 就像月亮有意为之, 不去照耀那里了一样。
傅兰萧不觉有些烦闷, 觉得她的模样扫兴,给了她这么大一个好处,也不过是让她跟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分开,就摆出一副他欠她的表情。
以前,她都会把她自己的委屈难过用力藏起来,只笑着讨好他的。
不过,傅兰萧一想,那确实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自己不去习惯,怪的了谁呢。
这里不是那个偏僻的汝城。
这里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为一句缥缈的欢喜,不如将权利拿在手中,才为佳策。
笼鸟需要剪羽,人也需要挫挫锐气。
他也不会把猎物放在他的视野范围外。
“你的人。殿下,您不缺奴仆,更不缺谋士,甚至您都不缺爱你的人。”黛争站定,稳了心神,不卑不亢道:“我本就是一介布衣,甚至更差,我最初的愿望,就是脱离汝城,脱离奴籍,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毓庆宫,他说一不二。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多如牛毛。他甚至都已然订婚,阮家娘子是顶喜欢她的。
他什么都有了。
“当年心悦您,是我一厢情愿,也付出了代价。”
谁知他是高高在上的人,耻于再提汝城发生的人和事。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活的更好。被卖了也只是勤恳攒钱,若哪一天姑父姑母反悔,我也能靠自己的钱恢复良籍。”她都攒的差不多了,知道傅兰萧出身高贵后,她连怨言都没有,只是想让他给她一部分银两,能让她早些完成心愿。
她当时要了多少?五十两?还是二十两,还怕太多,一直在自己往下压。
现在想来多可笑。
“我喜欢这个名字,黛争。”
这是她的真心。
“不知道殿下懂不懂那种感觉,明知道自己和那人不是一路人,甚至都没有办法再多呆一段时间,再多走一段路,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拖延,让他多看看自己,或许这样可以晚些离散,结束这段关系。”
“去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与他分享,说不定就会在彼此中有一段特别的回忆,这样即使分开了,回想起来,还是很美好的,令人心动的故事。”
“可是您却一把火烧掉了周府,拿了我的身契,把它也烧掉了。”
与她的希望一起。
没有周郎君再帮她草拟一篇身契,饶是她到了官府消籍,也会被当成逃奴再卖。
“我知道我自己想的太高,遥想蟾宫折桂,也做一次人上人。”
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
就算摔到头破血流,也是个咬牙将泪珠子往肚里吞,忍住不哭的人。
毕竟哭给谁看,谁会心疼。
但在遇到傅兰萧之后,她的眼泪都多了起来。
“现在,我身子是殿下的,思想也要是殿下的,殿下要把我周遭的一切变成您的,这有什么意思呢?我都觉得无趣。殿下一步步这般要求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殿下,我以为,出身寒微,绝非耻辱。而身为女子,我只会更为骄傲。”
她冲傅兰萧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我知今日之后,依旧不能被殿下舍弃,但黛争会等,等到我真正获得自由的那一刻,且永不会认同殿下的所作所为。”
她没去斟酌傅兰萧的表情,就算他沉默不发,脸色难堪,他依旧是世上无出其二的俊秀儿郎。
她多谢他没打断她。
随即,少女转过身去,带着一身落在她身上的灰尘与月光,离开了。
她后怕傅兰萧会追上来,让她吃苦头到求他为止。
但她脚步必须坚定,必须自己走出去。
清幽的月光,透过宫殿的高墙,仿佛随着她移动,逐渐从白玉高阶上消失不见,落影斑驳。
诺达的皇宫中只留星星灯火,与良久伫立的华服男子。
他望着那个方向,眼中的情绪极其复杂。
就这样,世间万物骤然拥有了一个简单的名字。
“黛争。”
你一辈子都别想。
她甚至一夜都没有回安乐坊,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幸好今日公主生辰,不设宵禁。
长安城灯火通明,通宵达旦,仅有她一人落寞。
翌日一早,她还是先回了周宅,领了她的新衣裳和指令,又梳洗了一番,去宫中上任。
全国有三日休沐,但作为公主伴读的她没有。
今日也是为了和公主正式打个照面。
黛争仔细打扮一番,可脸色依旧憔悴,令她进宫的内侍见了都摇了摇头,建议道:“黛郎君要不还是抹点粉,不然公主见了,怕是不喜。”
黛争眨了眨眼睛,她现在可没这些东西呀。
内侍给她一个颜色,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二话不说就往她脸上抹,“这好说,黛郎君以后就在公主面前美言我几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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