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蔓淡淡一笑,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亭立一把拉过邱子宁,走到胖掌柜面前,说道:“喂!死胖子,现在我们可有人证了!”
邱子宁一时不察,没想到一个女子的力气这般大,将他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这般丢人的举止,实在是有碍他现在的身份!
邱子宁心中甚是恼怒,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真是无礼!
那胖掌柜一看是邱子宁,当即便假装昏死了过去。
顾蔓拿着手里厚厚一踏银票,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当即就把心中的那股莫名不安的感觉给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出了酒楼,邱子宁依旧紧跟在顾蔓的身后。
顾蔓看向邱子宁,说道:“邱状元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一时起兴为之,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邱状元你文采斐然,所以不必将此事记在心上!况且,今日你替我作证,和那奸商要回了这八千两银子,我们就当扯平了吧!天色已晚,不知邱状元在那安歇?”
邱子宁听到顾蔓竟然说他和她之间扯平了,当时心里不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口处堵的慌。
他不想和她就这样扯平!
恩公对他的恩情无以为报,看恩公的穿着想必是富贵人家,可他现在也高中状元,日后必定在官场上官运亨通、风生水起。所以,也不算高攀吧?
他也不是没听出顾蔓的逐客令,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他得把握机会。
想到这里,邱子宁向顾蔓恭敬一礼,开口说道:“了了姑娘,您对我的恩情,怎么能仅是做个证人这件小事能抹平的呢?”
听着邱子宁的话,顾蔓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甚。
只听他接着道:“我知小姐出身定然高贵,如今我也高中了状元,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所以,在下想……”
顾蔓越听越不对味儿,他这话怎么像是画本子里,书生和大户人家的闺女提亲的用词啊?
萧锦文突然开口打断了邱子宁接下来的话,看向顾蔓开口道:“夫人,天色已晚,侯爷此刻怕是该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萧锦文故意在“夫人”和“侯爷”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生怕邱子宁听不到不一般。
顾蔓看向萧锦文,莫非不是自己多想,就连萧锦文也听出来了?顾蔓向萧锦文微微点头示意,萧锦文亦微笑回之。
他也是男人,如何不懂邱子宁的心思?从一进酒楼第一眼看到顾蔓的时候,邱子宁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顾蔓身上一般,那般热烈恳切的眼神,他最熟悉了。
母后看向父皇的眼神便总是这样的。
母后很爱父皇,且一颗心都给了父皇。可父皇的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后宫佳丽三千,各个都能分得一些。
父皇是个很好的君主,很好的父亲,可唯独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但他和他的父皇不一样,他的心很小,小到心尖儿上只能站得一个人,爱也只能分给一个人。
可是,他的心尖儿上却站着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一个人。
他是怎么喜欢上了季沫烟的呢?
好像是在那日救她上岸时,她虚弱的说了句,“真是麻烦你了”,那时候的他大为震惊。
在那般危险之中,她竟然还能对一个陌生的不知是谁的人说“麻烦你了”?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昏暗的池塘里,看不清样貌。终于上了岸后,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美到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的脸。
如此善良的人儿,老天果真待她不薄。
只是,当程墨将她从他的怀中抢过去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善良又美丽的女子,竟是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的,他的新夫人?
那一刻他的心——碎了。
第四十五章 你不能死
果然,邱子宁听到萧锦文对他说的话,惊诧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是……侯爷夫人?”
顾蔓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侯爷夫人这个名头还是有点用处的,可以用来挡烂桃花。
邱子宁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恍惚了一瞬后,向顾蔓弯腰行了一礼,“真是抱歉,打扰夫人您了!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走了!”
顾蔓点了点头,看着邱子宁落寞的样子,她并没有觉得不忍,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书中所写,邱子宁因为季沫烟的一句话,而爱上了她。可当他知道季沫烟就是侯府的夫人,再也不能和他有在一起的机会后,便变得偏执起来,最后险些酿成惨祸。
只是,如今邱子宁爱上的不是季沫烟,而是她,那么,惨祸的主人公岂不是也变成了她?
顾蔓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了。
不行,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得做出万全的准备!
毕竟当初季沫烟被人绑架,程墨可是专门去宫里请求皇上调出了御林军来寻找季沫烟的踪迹。可是以她和程墨的关系,只怕她跟邱子宁都生二胎了,他也不见得会派人来找她吧?
靠人不如靠己,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让邱子宁断了这个念头。
萧锦文和亭立将顾蔓、季沫烟和程墨三人送至侯府门口后,便离开了。
日落偏西,李懦总管和一位健硕的家丁将醉的不醒人事的程墨架进了侯府,可是却站在门口泛起了难。
这侯爷该送到哪里去呀?
小夫人住左边,大夫人住右边……
正在李懦左右为难时,却听到顾蔓略带嫌弃的对季沫烟说:“你今晚可要辛苦了,实在不行给他扔到书房去得了!”
季沫烟笑了笑,“无妨!”
耳聪目明的李懦总管听到二人的对话,松了一口气,架着醉醺醺的侯爷往左边走了去。
顾蔓和季沫烟摆了摆手,告了辞。
看着顾蔓离开的身影,季沫烟终是确定,顾蔓是真的不喜欢侯爷了。
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可了了她的眼神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程墨。
可是,侯爷呢?
回到房间里,李懦总管已经将程墨安置在了床上。兰儿匆忙的去打水,并吩咐别的丫头去厨房要碗醒酒汤。
刚好季沫烟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便对李懦总管道:“麻烦你们,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李懦恭敬的弯了弯腰,脸上挂着笑容,“小夫人客气了,您辛苦了!”
季沫烟微微点头示意,李懦便退了下去。
季沫烟走上前,将程墨的靴子和外衣都脱了下去,好让程墨睡的舒服一些。
这一路上,程墨都安静的很,没有吵闹也没有要吐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没一会儿,兰儿便打了水过来。季沫烟给程墨净了面,擦了手。又将方才端来的醒酒汤喂半醒不醒的程墨喝了小半碗。
如此一通折腾,夜也深了。
兰儿看着忙碌的小夫人心疼不已,“小夫人,您也早些休息吧!”
季沫烟点了点头,“兰儿你也下去休息吧!”
兰儿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确定了下窗户都关好了,这才走了出去。
季沫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清俊的男人,脑海里思绪万千。从认识他开始,从未见到他喝的如此醉过,究竟是为了谁呢?
季沫烟苦笑了一声,起身将自己也收拾了一番。正要吹灭蜡烛安歇时,却突然听到床上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
季沫烟有些没听清楚,走到床边,柔声问道:“侯爷,你说什么?”
程墨眉头微蹙,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季沫烟听不清,微微弯下了身子。片刻后,终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
只是那句话,让季沫烟如遭雷击,愣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说:“了了,我没事,你别哭!”
……
梦里。
程墨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十四岁,顾了了七岁。
他和萧锦逸还有顾卿和从小一起长大,脾气性格相投,全都一样的淘气。
每日被送到宫学里上学,觉得实在是无趣,便串掇亭立和顾了了装病,指定要他们三人陪着。皇后和宰相夫人都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便同意了。
可是,却不曾想,几个调皮捣蛋的人竟是背着大人偷偷跑到城外下河摸鱼去了。
河水不算很深,只没过男孩子的膝盖。顾了了和亭立不敢下去,只在岸边为他们看守着衣服和鞋子。
三个男孩儿自然也乐得她们两个不下来,省的捣乱。他们本来是不想让亭立和顾了了跟着来的,可奈何顾卿和是个宠妹狂魔,顾了了稍稍一撒娇他便举手投降了。
而亭立则是个小辣椒,揪着萧锦逸的耳朵威胁,要是不带她去就和父皇举发他!
亭立掐准了萧锦逸的命脉,若她说的是母后,他才不害怕,可她说的是父皇!于是,只好将她一起带出来。
只是,由于顾了了和亭立都和他们跑出来了,那么这件事早晚会被发现,于是三人便决定,比赛抓鱼!谁抓到的鱼最少,谁就和大人们承认他是此次逃学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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