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到此处,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忍不住讪笑。
芦花也不难为他了,将箱笼接过来,笑道:“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了啊。”
欣然接受了这份薄礼。
薛长亭并未就此离去,他伸长了脖子朝院里看,“不知大爷可好?许久未曾见过大爷了,薛某想进去拜会一下他,大少奶奶可否为某引路?”
他都这么说了,芦花自然将院门大打开,含笑引他入院内去看望郁齐书。
进得院内,芦花在前行路,薛长亭却走了两步,转身回去将兰苑的院门关上了。
兰苑这会儿没下人伺候,芦花便只当他是顺手帮忙关门而已,就站定对他言谢,“谢谢薛先生。”
转身又要往前领路,却,身后的薛长亭疾走几步拦住了她,“大少奶奶请留步!薛某有些话想同大少奶奶单独说。”
“……”芦花看了看拦在身前的男人的大手,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便没作声。
薛长亭放开手,也已收起了面上那抹一直挂着的客套笑容,竟微微一叹,然后朝芦花长长做个揖,直起身来,他方才正色道:“大少奶奶,其实薛某是想拜托大少奶奶帮薛某一件事情。”
芦花更觉莫名其妙了,不动声色:“先生请讲,如果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就见薛长亭自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
芦花眯眼看。
那东西被薛长亭用柔软光滑的浅蓝色云绢裹了一层又一层,想是很宝贝。待到他终于掀开所有包裹,帕子里露出一柄碧莹莹的玉如意来。
芦花暗暗纳罕。
这玉如意雕琢得十分精美,颜色澄碧,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
虽然来自现代,对古代的饰品玩意儿没什么研究,但芦花也知道玉如意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把玩的物件,当传家宝也不为过,所以这东西少说上千两银子是值得的。
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薛长亭已双手奉上,压低声道:“烦请大少奶奶将此物归还给大小姐。”
芦花愕然,“你是说齐碗吗?这是齐碗的?”
“正是。”
“这……”芦花自然不会轻易接过来,“齐碗的东西又怎么会在你这里?”
若是郁家的,那很有可能。郁家有好东西,很正常。
薛长亭收回手,垂眼看着掌中的物件,指腹轻轻摩挲,动作那么轻柔,羽毛拂过似的,就像在抚摸一枚易破的泡沫,他轻声道:“这是齐碗偷偷送给我的,搁在我的枕头下面,我也是看到了她留的书信才知道。我本已经拒绝了她的美意,说得很清楚,薛某年近不惑,又带着个半大的孩子,实在高攀不上她。她那么年轻、美好,家世也好,某实在不敢亵渎,可是她……”
芦花心中震惊,当下才回过味儿来。
你瞧瞧这男人,谋划之周全!
他将前情铺垫了好多!
为了归还郁齐婉私下送他的这柄玉如意,说不定他是特意出村,去城里买回来这许多的柿子,各房都送上一份,然后便能名正言顺地上她的门来,不会叫任何人起疑了。这一番瞒天过海,大费周章,只为达成他欲要求助她送还齐碗定情信物的目的。
薛长亭这么费尽心机地掩人耳目,一来为齐碗的名声着想,二来为她的名声着想,芦花当然不会怀疑他另有目的。所以,这柄玉如意是齐碗私相赠送给他的无疑了。
这男人啊。
看他眼神儿倾注在如意身上的专注,抚摸时的小心翼翼。为归还这东西,他又这么操心花费许多功夫,敢说他对齐碗无情么?分明也是有意的。
可惜。
芦花只能为二人扼腕叹息,相见恨晚了。
薛长亭看芦花未做回应,再次将如意往前递出,言辞恳切道:“相信大小姐收到了这个东西,就该明白了我的意思,还请大少奶奶能帮薛某这个大忙。薛某知道大小姐跟大少奶奶妯娌相亲,薛某不方便亲自去交还给大小姐,故此才来麻烦大少奶奶。今日这不情之请,来日,薛某定当回报!”
他此言讲得铿锵有力,芦花有些不好意思了。
薛长亭说得很直白,又径直找上她,想来可能已经自齐碗那里得知她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她。
但是芦花也不好明说自己已经知晓齐碗对他的迷恋。
这件事情没有公开之前,始终都是个不定时炸~弹。守口如瓶,对齐碗才好。
她故作迟疑地接过来,模棱两可道:“我先问问她这是不是她的东西,如果是,我就代为交还。如果不是,我还是把它还给你……”
院门突然发出一道“吱嘎”声。
两人尽皆惊了一下,芦花一壁慌里慌张地将玉如意塞进袖子里,一壁,回头循声看去。
一人多宽的桃木大门斜开了一条约三指宽的缝隙,但等了一阵,始终未见有人进来,院门悄无声息地微微敞着。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薛长亭高声道:“既然大少爷暂时不愿见外客,那薛某就改日再来看他吧。叨扰了,大少奶奶。”
“也好,等他心情好些了再说。”芦花说。
第96章
芦花将箱笼打开看了眼, 还说半青半黄呢,全是青皮!
伸手捏了捏,跟石头一样, 硬邦邦的。
不过这天气这么闷热, 要熟还是很快的。
回头就叫清箫搞几个苹果来, 三五日就能给齐书吃上了。
唔, 还可以去村里买些今年种的新花生煮来吃。
花生配柿子,据说好事要发生---哈哈,这寓意真叫人开心。
芦花推门进屋, 打算将装着柿子的礼盒放到墙角边的斗柜里, 过路时探头探脑往屏风内瞄了眼,郁齐书已扭过头来, “你俩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到底在唱什么大戏呢?还埋汰我。”
芦花心里就忍不住感叹,如何不对薛长亭高看呢?
若非没七八分把握,他断不会灵机一触, 在外面堂而皇之高声说这少爷不愿见外客。
他就是瞅准了郁齐书听到也不会生气, 心思之敏捷。
“是他先埋汰你的,我不过顺嘴一说。”芦花笑道。
箱笼放好,她走到床边, 松开一直捉紧的袖口,把胡乱塞进袖子里的玉如意连同几块云绢全都掏了出来,递到郁齐书眼前,眨眨眼:“你看看这个。”
半透的绢丝下面露出小半截碧莹的玉制品来。
郁齐书不明所以, 伸手将堆成一堆的云绢拨开, 就显出了盖在下面的东西的全貌, 顿时面色就变了, “哪里来的?”他问。
芦花故意卖弄关子,“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啰嗦。”
提起他的时候他是听见了,但先前薛长亭同芦花说话,两人却是都压低了声儿。
芦花嘴角上扬,“齐碗送给薛长亭的定情信物呢。”
郁齐书听罢,怒火中烧:“她还没死心?!”
芦花倒没郁齐书的反应这么大,悠然道:“十几岁的小姑娘嘛,家门都没出过几回,哪有这么理智?她这样的年纪,又冲动又勇敢,不会轻言放弃的。”
郁齐书不快,“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乐见其成?”
“我哪有!”芦花心虚地瞪他。
“哼,上次我不是叫你警告她,还要把她盯紧点,不要让她同姓薛的见面吗?”
“我给她说了呀,疾言厉色,拿出了我做嫂子的威严狠狠教育了她一顿。好的坏的话,真是每次见到她我都会说一遍。至于她听不听,我管得着吗?而且郁家这么大,我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哪有精力去时时刻刻把她看着?她有脚会跑的。”
郁齐书被芦花这一番话驳得哑口无言。
又忆起她最后一句“她有脚会跑”,脚……
悲伤就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整个人像坠入了冰窖,浑身都是寒意。
芦花对自己的失言毫无所觉,只看见郁齐书眉头并未舒展,便又劝慰道:“你也别担心,看薛长亭今日大费周章把这个东西还回来,就说明了齐碗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只要薛长亭不回应她,她也没办法。女孩儿大了都要嫁人,等到她嫁了人就好了。”
她把玩儿着玉如意,对着亮处看它浑身莹润的光泽,啧啧称赞。
“不过你妹妹可真大方,就算我不识货,也看得出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就我们那个世界,虽然谈恋爱也比较大方,会时不时给对方送东西,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出去恐怕还是有些舍不得。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不敢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去,我妈不打死我。”
是不敢还是舍不得?
你怎么可以混淆一谈?
郁齐书就想起芦花第一次送他的东西,不过是一把随随便便在乡下池塘边扯回来的叫芦花的茅草……
东西很廉价,可礼轻情意重。
她那时候才几岁,说送了他礼物的时候,神色忸怩而小心翼翼,且先斩后奏,把芦花插到花瓶里已经放在了他的床头这才来告诉他。
愠怒和伤痛忽然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药到病除,郁齐书看向芦花的目光已不自觉变得柔和。
“……我觉得齐碗的想法可能有问题,她是不是以为用这个东西就能换来薛长亭的感情?你们郁家人现在不是都回乡下了么?府中婆子丫头好些个偷偷议论,说咱们郁家没落了,只怕齐碗就想以这个东西彰显她的家世一如既往,好叫薛长亭放心。但是男人如果真的就只是看中了你家的财势,那才悲呢。不过好在薛长亭不是个贪财好色的。”芦花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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