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在萧晗费解的神情中,她又扭头对萧澧道:“宁王殿下,子晗哥哥便交给你了,你帮我照顾好他。”
“皇嫂,不可……”
萧澧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姜婵儿已然一扬马鞭,疾驰而去了。
只留他与皇兄在原地默然。
甚至,这一眨眼的功夫,萧晗挽留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萧晗实在是费解,他从未经历过这样额事,企图去猜透她的心思,却像是大海捞针般,百思不得其解。
遂,他唯有看着姜婵儿的背影,怔怔出神。
萧澧问他:“皇兄,咱们眼下如何办?”
萧晗瞧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凤眸逐渐变得深邃,淡淡吐出一句。“追。”
说罢,他牵起最近的一匹马,撩起袍裾翻身上马,毫不耽搁地夹马而去。
萧澧赶紧骑上一匹马去追,“皇兄,你等等我。”
边追他边喊:“皇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了皇嫂的事啊?”
可回应他的,唯有哒哒的马蹄。
萧澧心中自叹倒霉,他皇兄皇嫂吵了架,为何遭罪的一定是他?
*
翌日清晨,天青雾薄。
青州城内,姜婵儿一人一骑直奔刺史府而去。
来到姜府门前,她下马便往内院走。
姜家那些个下人见了她哥哥像见了鬼似的惊愕不已。
毕竟,姜婵儿当初被送入宫中当了后妃这事,他们是都知晓的,而后妃终身不得回府,也是大周历朝历代都沿袭的规矩。
管事的迎上来,又惊又愕地问着:“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姜婵儿没工夫与他多置喙,边走边道:“大夫人在何处,我要见她。”
管事的追着她道:“小姐,今日大夫人正与少夫人在宗祠上香,您眼下不能得见啊。”
“多谢管家告知。”
姜婵儿勾着唇冲他笑了笑,略带着讽意。
她步履如风地朝内院里闯,直奔宗祠而去。
管家追在她身后捶胸顿足,“小姐,宗祠重地,您不可擅闯啊。”
姜婵儿才不会顾他,两人说话间已然步过红木回廊,行至了宗祠门前。
“那我若是非要擅闯呢?”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而后抬手,毫不顾忌地推开门扇。
在吱呀——
一声门响中。
管家的表情当场破裂了。
与此同时,在宗祠内上香族中众人亦被惊扰,纷纷转过脸来。
姜夫人与苏晴同排,位列前班,此刻二人转头瞧见了姜婵儿,不由地惊异万分。
但顷刻间,二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变了。
转为了阴郁。
“你如何从宫里跑回来了?”
姜夫人面上的不悦溢于言表,出声呵问。
姜婵儿瞧着她,迈步走近堂内,冷冷地勾起唇来,“我回来,自然是有事要与你们相谈。”
苏晴满是戒备地瞧着她,目中隐隐露着凶光,“妹妹回家也不说一声,风风火火就往祠堂里闯,难不成是当了妃子,就回家来给我们耍威风了?”
姜婵儿在堂中站定,目不斜视地瞧着她,直勾勾的,带着寒意。
“耍威风倒说不上,只不过,有些陈年旧事,我今日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苏晴被她的气势怔住,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脚步亦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言语却并未放松,依旧冷嘲热讽。
“今日我与姑母还有族中子弟在此祭拜,是何等肃穆之事。你如此行为无状闯进来,分明是要让族中上下人人难堪,你难不成是忘了,当年街头追马车、闹得满城皆知的丑事了?怎么,如今趾高气昂地回来,是还要继续再添上一段骂名?”
苏晴这番振振有词的话,引得在场哗然一片。
姜夫人亦板下脸来,帮衬着她:“婵儿,你也太不懂事了,我们怎么说都是你的母亲,长辈,你如何能这般目无尊长,擅闯祠堂呢?”
“目无尊长?”姜婵儿冷笑,毫不客气道:“你配做我的尊长吗?”
姜夫人脸色铁青,哽了哽:“你……”
姜婵儿笑着道:“自古长者爱子,身正不阿,方为尊,而暗中加害,图谋子女者,不堪为尊。”
“姜夫人,你说是不是?”
姜夫人浑身一僵,目光闪了闪,“你……你什么意思?”
姜婵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微微一笑,“不必装了,你与苏晴联手谋害我,欲于进京途中令我车马坠崖,身毁人亡这件事,我已然全知晓了。”
“好在上天垂怜,我那时只是磕到了头,失了忆,堪堪留下一条命。”
此话一出,又是引得在场众人喧哗不已,那些族中的子弟哪里知道这样的事,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姜夫人涨红了脸,“你如何能胡乱掰扯,说这等莫须有的事情!”
苏晴因为心虚,紧紧攥着身边姜夫人的衣袖,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姜婵儿!我看你是你心中记恨于我抢了你的亲事,便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你胡乱攀扯我也就罢了,姑母好歹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这般便是大逆不道!”
姜婵儿听她如此说,只是嗤笑,嗓音泠泠似雪,令人生寒。
“我想,你们应该很奇怪吧,这般隐蔽的阴私,我是如何知晓的,想必,在场的族老们也很奇怪,对不对?”
“是啊,”一个年长的老翁站出来,面容沉着端肃,看起来有些地位,他捋着胡子正色道:“你不妨将来龙去脉说出来,正好今日族中人都在,大家也可帮着一起评评理。”
不少族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姜老说的是啊。”
“好,那我便说了。”姜婵儿不紧不慢,娓娓道出:“数日前,我悄悄回过后宅,当日回来,是想寻册陈年医书,因为时间紧迫,不想多做耽搁,便没有从正门进,而是从后院潜入的,可谁料,却听得了姜夫人同苏晴步入我的院子,言语间谈起去岁加害我之事。”
沉着的话音落下,苏晴和姜夫人皆是面色一变。
而这一变,也被在场有心人全然看在了眼中。
那族老捋了捋短须,“光凭你的一面陈词,如何能断定真伪?”
姜婵儿清晰道:“眼下,你们可派人去我院中查看,后厢房偏厅的第三箱书奁中,还有我当日翻动的痕迹,并且,少了一册西域医经。”
“你们还可以问问府中的下人们,五日前的下晌,约莫,有没有看到夫人协苏晴一同进我的院子。”
姜婵儿一番言之凿凿的话语,引得在场人纷纷应和,“她说得有理有据,可即刻派人去查看。”
“是啊,找个下人问问清楚,便能知晓是真是假了。”
在众人的一片附和声中,姜夫人和苏晴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但苏晴还是据理力争道:“即便是我们确实进了你的院子,那又如何,你都说了,当时我和姜夫人说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听到,没有旁人佐证,如何当得了真?”
姜婵儿反唇相讥,“这么说,你便是承认了当日去过我院子,那你不妨说说,当日你二人无缘无故去我院子,意图何为?”
“这……”苏晴哽住了,瞪直了眼睛怒视着姜婵儿,“我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占了下风,她当即又换了副面孔,对着族老们泪水涟涟,以博同情。
“族老们,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姜婵儿污蔑我与姑母吗?她这般当众羞辱我与姑母,你们怎可不管不顾,袖手旁观?”
族老却并未因此偏心,公义道:“少夫人,并非我们要袖手旁观,只是这件事情,我们作为旁观者,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啊,只有找人问清楚了,才能评判。”
苏晴见说服不动族老们,便开始对姜夫人吹风,“姑母,您是当家主母,族老们做不了主,那您便可以做主,既然她这般忤逆不道,你便不需有慈母之心,快,你快命人将她拿下,好好惩治惩治。”
姜夫人被她说动,眼中渐渐生出了阴沉,“来人,姜婵儿虽入宫廷,但终究是我姜家女,她今日屡次顶撞长辈,忤逆不尊,族老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我若是不管教,便不配当一个好主母,便是豁出去了,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孝女。”
“来人,将她拿下,家法伺候。”
一声高喝,便有家丁护卫从门外纷涌而入,将姜婵儿团团围住。
第71章 尘埃落定(终章)
姜婵儿看着冲进来的家仆, 冷冷一笑:“看来,今日是你们是要逼我大逆不道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堂中,电光火石间,姜婵儿已然身形迅捷转至苏晴身后, 一刀扎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时间, 鲜血喷涌, 将祠堂满地染了血。
“你这条命, 本就是欠着我的。”姜婵儿一手掐着苏晴的脖子,一手将刀提在手中, 对着众人轻笑:“谁敢过来, 我便将你们的少夫人杀了。”
苏晴面色惨白,几乎痛晕过去, 再说不出一句话。
姜婵儿转向姜夫人:“姜夫人, 我说过了, 今日我来,只是想来问你要一个答案,不想大动干戈。”
“你告诉我,当年究竟是谁, 诛戮了我秋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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