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哼了哼:“你回来的这么晚,我天天等你,饿坏肚子伤了身体,你担待得起?”
陈敬宗:“担待不起,您还是该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千万别等我。”
华阳知道他在没话找话,接着看书。
陈敬宗:“今天去过侯府了?”
华阳:“嗯。”
陈敬宗:“侯爷世子他们是不是隆重地招待了你?”
华阳:“他们都在当差,哪里有空招待我,只见了外祖母她们。”
陈敬宗了然,抓起酒壶给自己重新倒满,喝一口,再夹菜吃肉。
华阳奇怪地看过来:“你不问问我表嫂病情如何?”
陈敬宗:“换成你表哥生病,我还可以问问,真关心你表嫂,你表哥该生气了。”
华阳真想把手里的书扔过去,他这一句句就没个正经的。
武清侯府。
戚瑾单独用过晚饭,来了后院。
田氏刚喝过药,不敢去外面吹风,带着丫鬟慢慢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活动筋骨。
戚瑾一来,丫鬟识趣地退下了。
戚瑾坐在椅子上,垂眸问田氏:“听母亲说,公主陪你坐了会儿,都说了什么?”
柔和的灯光投在他俊美的脸上,半明半暗,令他的情绪也显得阴晴难辨。
田氏以为丈夫担心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公主,简单地复述给他。
戚瑾看着手中的茶碗,茶水清透,那里面仿佛有一张明眸皓齿的美人面。
等田氏说完,戚瑾放下茶碗,起身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田氏身边经过。
田氏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试着将他想成公主口中的湘王。
一个因贪色而不把女子当人,一个因薄情而视她如摆设。
一丘之貉,她又何须留恋。
第86章
九月十五, 靖安侯府要为南康公主的长子庆满月,提前给华阳送了请帖。
华阳:“我一点都不想去。”
戚皇后:“添丁之喜,你做妹妹的, 该去还是要去,最多一年一次的应酬, 何必授人以柄。”
华阳看着一本正经的母后,忽然笑起来:“我只是不想去,又没说不要去,母后也不听清楚,就开始给我讲道理。”
戚皇后:……
她摇摇头:“你这性子, 倒是越来越跳脱了。”
她知道自己是严母, 儿子敬她怕她, 女儿也越大越少撒娇, 没想到女儿在成亲近三载后,居然还会言语逗弄她。
“驸马在卫所练兵, 练得如何了?”戚皇后问起正事, 她还是觉得女婿当初讨要指挥使的差事过于冲动, 若今年大兴左卫还是最后一名,损的不仅仅是陈家众人的颜面, 女儿肯定要被林贵妃母女嘲笑一场, 皇上心里大概也会不快。
华阳:“我看他晒黑不少,士兵们应该也都在坚持操练吧。”
戚皇后打量女儿片刻,意外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会输。”
华阳捏了一瓣宫女才端上来的橘子, 酸酸甜甜的, 吃完之后, 她才不甚在意地答道:“他再输也不影响我这个公主作威作福, 况且他连陵州卫那些疏于操练的士兵都能练出来, 这次就算挤不进前三,总不至于垫底。倒是母后,您既然相中他做女婿,就该对他有些信心。”
戚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
这时,太子过来了,姐弟俩立即丢下严肃的母后,去御花园逛了。
待靖安侯府设宴这日,因为陈敬宗要去卫所,华阳自己带着丫鬟们来了靖安侯府。
安乐长公主比她先到一步,正抱着襁褓逗孩子。
华阳走到姑母身边,看向襁褓,里面是个已经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南康是个美人,孟延庆也是好模样,孩子自然也好看。
就是孩子身上的奶味儿太足,华阳瞧了两眼便拉开了距离。
南康这个月子坐得很是舒心,孟延庆被侯爷打得屁股开花,既没有丢了性命,又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就连孟延庆身边伺候的一些丫鬟,也都由公婆做主换了一波新的,其中最好看的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之姿,一个个死气沉沉,竟像是从寺里刚还俗一般。
“妹妹怎么自己来了,妹夫呢?”南康看看儿子,容光焕发地对华阳道,至于中秋夜里丢的面子,她早抛到了脑后。
华阳:“他不擅长应酬,一早就去卫所当差了。”
现在屋里没有别人,南康用一副好姐妹的语气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妹夫,若不是他替我打抱不平,孟延庆还不知道教训呢。”
刚开始南康还埋怨了陈敬宗一阵,等她意识到父皇赏赐美人其实是在替她撑腰后,南康就又觉得陈敬宗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坐月子太闷了,无所事事的南康独自躺在床上休息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与华阳不对付啊,陈敬宗是华阳的驸马,为何要替她出头?
南康回忆起了皇城外与陈敬宗的见面,那时候陈敬宗好像看了她一眼。
莫非,陈敬宗觉得她比华阳更美?
南康不禁有些飘飘然,说起来,陈敬宗虽然是个武夫,面容却很是英俊,甚至能把孟延庆比下去。
南康自然不会与陈敬宗有什么,可一想到华阳的驸马竟然更喜欢她,南康就美滋滋的,在华阳面前也露出几分得意来。
华阳从未把南康放在眼里过。
她的母后美貌且睿智,林贵妃的贵妃之位,则完全是用美貌与儿子换来的,争宠的路数都能叫人一眼看透。
林贵妃如此,南康与豫王也都随了林贵妃的性子。
就像南康此时的心思,几乎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难得姐姐没有怪他冒失,姐姐放心,我会把你的谢意转达给他的。”华阳淡笑道。
南康这拳头就又打在了棉花上。
“好了,等会儿还有其他客人过来,我跟盘盘先出去坐坐。”安乐长公主见姐妹俩又要吵起来,将孩子交给乳母,她挽着华阳的胳膊离开了。
到了待客的花厅,姑侄俩单独坐在一起,安乐长公主歪头打量华阳片刻,笑道:“她那么说,你有没有生气?”
华阳嗤道:“别说驸马对她无心,就算有,我大不了将人送给她就是,有什么好气的。”
安乐长公主啧了啧:“我怎么听出一点酸味来了?”
华阳:……
为了不让姑母误会,她悄悄将陈敬宗动手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
安乐长公主:“怪不得你不气,原来是知道陈四郎的一颗心都在你这边呢。”
华阳:“随他在哪,我都不稀罕。”
安乐长公主捏了捏她花瓣似的小脸:“你就嘴硬吧,总有叫我抓住你把柄的时候。”
从靖安侯府离开时,安乐长公主送了华阳一个形状、大小都十分眼熟的匣子。
上了马车后,华阳悄悄打开,里面果然都是那东西,约莫又是五十个。
回到四宜堂,华阳让朝云将匣子收起来,从陵州的时候,这差事就由朝云负责了。
朝云脸红红的,抱走匣子,跟另一个匣子放在一个箱笼里。
天黑之后,陈敬宗回来了。
以前都是他主动找话,今晚陈敬宗吃饭时,发现对面的公主偷偷瞧了他几眼。
陈敬宗:“有话就说,怎么又学小丫鬟偷看人?”
华阳:“再乱说,今晚去前面睡。”
陈敬宗:“行吧,殿下是不是有何吩咐?”
华阳瞪他一眼,垂眸翻了几页书,方道:“南康叫我转告你,中秋夜你替她出头,她非常感激。”
陈敬宗被这话恶心到了,刚送到嘴边的酒也放了下去:“她是不是傻?我但凡换个借口,他们夫妻俩都不用丢这个脸。”
他确实可以找其他借口,只是陈敬宗知道林贵妃母女与戚皇后、华阳不对付,陈敬宗便没有浪费心思。
华阳:“她是不聪明,不过长得也挺美的,人也白,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存了一些怜香惜玉的念头。”
南康的美,只是不及她,但也一定是陈敬宗进京以前不曾遇到过的绝色。
他就是个贪色的玩意,假如当初是林贵妃要把南康嫁他,他肯定也会待南康如待她一样。
陈敬宗在她眼里看到了嫌弃,就好像他是一只猪,别人喂什么他都吃,一点都不挑。
饭菜都还剩一半,陈敬宗却放下筷子,沉着脸道:“今晚我睡前面,接下来我也会长住卫所,我日日夜夜都在男人堆里,免得回到城里见到个又白又美的女人便怜香惜玉。”
说完,他重重地甩开帘子,走了。
华阳:……
外面的四个大丫鬟也被驸马这怒冲冲的气势惊到了,最后推了朝云、朝月进来询问情况。
两人进屋,发现公主还是靠着看书的姿势,并未动怒生气,反而跟她们一样面露茫然。
朝云小声问:“公主,驸马这是气什么呢?”
这两年来,公主与驸马虽然时不时地斗斗嘴,却还没有真的生气过,包括公主被湘王调戏那次,驸马也是因为太过关心才黑了脸,气冲冲地走了,陪大爷说会儿话又自己回来了。
华阳不想跟丫鬟们解释。
她也无法理解陈敬宗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