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攸宁低头看那手镯,轻声说了什么,正被烟花声掩盖,卿嘉述走近两步,附身侧耳要她再说一次。
贺攸宁却不愿再说,转身看起卖糖人的摊子,卿嘉述像是来了脾气,非要贺攸宁再说一次,惹得摊主频频看向二人。
贺攸宁实在磨不过他,将他拽离摊子,确定四下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才开口,“我说,这镯子是你所赠这才与我相称。”
卿嘉述低低笑出声,贺攸宁才发觉自己被耍,分明是听清了非要她多说一遍,讨得他开心罢了。
登时又羞又气,转身又往那糖人摊子走去,卿嘉述赶忙跟上,借着宽大的衣袖牵住贺攸宁的手,贺攸宁一怔,却没有挣脱。
摊主见二人回来,打趣到:“公子可是将心上人哄好了?”又道:“公子与夫人一出现在这街上我便瞧见了,可以说我在这儿十几年,没见过比你们二人更相配的,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连适才抱着的小公子那也是天真烂漫。”
摊主显然是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卿嘉述却并不反驳,只笑盈盈问摊主能否给他与贺攸宁做个糖人,又将一锭银子放下。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要的道理,摊主忙不迭应下,嘴里还不忘说几句漂亮话,“夫人真是有福气,孩子那般大了二人还是这般恩爱,可见是公子知晓疼人。”
卿嘉述倒是谦虚,“哪里,是我有福气。”
越说越离谱,瞧着卿嘉述飘飘然的模样想是对摊主所言的夫妻二字甚是满意,贺攸宁睨他一眼,终是没拆穿。
卿嘉述得了贺攸宁的眼神暗示也不敢再接摊主的话茬,待糖人做好后拿上便走。
摊主瞧着二人的背影,努了努嘴,看着仪表不凡颇有威严的模样,没成想却是个惧内的,妻子瞪一眼便不敢说话。
贺攸宁很喜欢这对糖人,一直盯着瞧,这糖人真可窥见与二人相似之处,卿嘉述护着她避开人群,手上却被塞了一个糖人。
“你瞧,是不是很像你?”
面对贺攸宁,卿嘉述哪有否定的时候,这会儿瞧了半天,真未看出这糖人有何与他相似的地方,但还是郑重点头,“是有几分相似。”
贺攸宁眼神都落在糖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卿嘉述的心虚,“衣服捏的粗糙了些,但这表情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你。”
卿嘉述深觉人万万不能扯谎,他真瞧不出这眼睛鼻子都需仔细辨别的糖人如何看出表情,如今谎已说出去,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余光瞥见贺攸宁手上的糖人,顿时想出解围之策,伸手要瞧瞧她的糖人。
二人交换了糖人,卿嘉述盯着手中代表着贺攸宁的小糖人看得十分仔细,那专注的目光让站在一旁的贺攸宁都有些不自在。
“这糖人也像你。”卿嘉述也无法说出有哪捏的相似,但一看到小糖人的脸,一下便联想到贺攸宁,顿时明白贺攸宁为何之前说他与糖人的表情相似。
约莫这便是有情人之间的心理暗示,一时间手上的小糖人变得可爱极了,卿嘉述就这样一手拿着糖人一手牵着贺攸宁向前走。
“再往前走些,我知有一看烟火的极佳之地。”
贺攸宁拿着手上卿嘉述的糖人,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要换回来。
二人顺着人流向前,却不巧正被酒楼上一群人瞧见。
“你们来瞧,那是不是卿大人?”
今日是乞巧节,几个年纪相仿的官员陪着家中姊妹出游,在街上碰见正约着酒楼上一叙。
此言一出,瞬间围上来少人,伸着脑袋就向外看,几个女孩也没忍住心中好奇,纷纷站起身。
“卿大人身边之人是谁?”一女子问到,雅间却瞬时安静下来,这官员能瞧见卿嘉述纯粹是缘着卿嘉述个儿高,在人群中实乃鹤立鸡群,显眼得很。
可卿嘉述身边那女子被他挡的死死的,他们只能瞧见随风摇曳的鹅黄色轻纱,根本看不见那女子面容。
按道理来说,能出现在卿嘉述身边的便只有渝平公主,可万事哪有绝对,若不是渝平公主,那岂不是叫他们撞见天大的秘密,更何况,渝平公主日理万机,哪会有闲工夫同卿嘉述过节。
越想越觉得不妙,瞬间没了要游玩的心思,留在这街上多一刻便是多一份会被卿嘉述发现的危险,于是便着急要带家中姊妹回去。
谁料姊妹们却不肯,一定要瞧瞧那女子是谁才肯罢休。
“去瞧瞧罢了,若是渝平公主你们不见岂不是失礼,若不是,那卿大人做了错事还有什么可辩解。”
那年轻官员挠了挠头,哪是这么简单的事,说不准便是皇室丑闻,又事关渝平公主可不得小心谨慎。
几个女子却不管,相伴离去,其余人见状只好跟上。
贺攸宁可不知已有人要替她捉奸,被卿嘉述带到一桥上,许是人人都知这儿是个观烟火的好处,周遭有不少人,贺攸宁好几次被挤进卿嘉述怀中。
她一向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如今这样更是眉头紧皱。
卿嘉述也未料到今年这处竟这般多人,护着贺攸宁往桥下走,终是到了一人少僻静之处。
“是我考虑不周,未能料到这般情况,你可有被伤到?”
贺攸宁摇了摇头,只是手中卿嘉述的糖人却被挤坏,哪里还能瞧出这之前还是个人的模样。
“糖人坏了。”贺攸宁语气甚是委屈。卿嘉述哪里见过贺攸宁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懊恼,“我们回去,要摊主再做一个。”
“罢了。”卿嘉述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生怕贺攸宁说出糖人坏了约是你我二人之间的预兆这样的话,“再回去还得过那桥,再挤一遍我可不肯。”
卿嘉述松了一口气,将手中护得好好的贺攸宁小糖人递给她,“你瞧,你的小糖人还好好的。”
他人高马大,护着贺攸宁和她的小糖人完全不是问题。
烟花在头顶绽放,四周的嘈杂在这一刻仿佛如潮水般褪去,贺攸宁的眼中只有面前低头哄她的男子,烟花再绚烂却不及心中的星火,一点便成燎原之势。
她踮起脚飞快在他脸颊落上一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抬头看烟花。
卿嘉述愣在原地,半晌都未动弹,只觉自己身在梦中,待手指触到脸颊上的温度才有几分真实感。
侧头看向贺攸宁,似不经意间挪了几步,正瞧见她泛红的耳尖,喉结下意识滚动,正欲低下头,却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谁?”卿嘉述厉声呵斥来人,还不忘将贺攸宁护在身后。
跟着二人的几人也有些发懵,一时不察发出声响还叫人察觉,这下只能硬着头皮从树后出来。
“卿大人。”此处并无烛火甚是昏暗,卿嘉述借着时不时亮起的烟火这才看清几人的脸,都是朝中的官员。
几人见了礼,卿嘉述本想移了位置好叫身后的贺攸宁出来,可刚一动却被贺攸宁从身后拧了一把。
贺攸宁哪有脸出来见人,不知他们何时就在,一想到若是被官员们瞧见她亲了卿嘉述,便恨不得刨个地洞钻进去。
卿嘉述面上表情半分未变,仍是带着礼貌的笑意同几位官员点头,“不打扰各位游玩。”说罢,便注视着几位,显然是赶人的意思。
官员们想走,可几个女子却不肯,适才可是瞧见那女子亲了卿嘉述,只是夜色昏暗瞧不清那女子的脸,可想也知道若是渝平公主在此,定是那卿嘉述没脸没皮地凑上去,哪会有渝平公主主动的道理。
她们在渝平公主下令建的女子学堂中听学,得渝平公主庇护,绝不眼睁睁瞧着卿嘉述干出对不起渝平公主之事。
“卿大人身后藏着谁?”女子眼神犀利,似要将卿嘉述看穿,好将他身后的女子揪出来。
事情到这地步,卿嘉述只能开口说实话,“姑娘以为还能是谁?”
贺攸宁将整张脸埋在卿嘉述的背后,已是自暴自弃,彻底放弃挽回在臣子们心中的形象。
几位官员只觉坟头长满草的日子不远,拉着几位还未听明白的姊妹赶紧离去,一机灵的还不忘补充道:“还请卿大人和,和那位小姐放心,今夜微臣几个什么都未看到,家中姊妹唐突,待回去定会好生教导。”
贺攸宁听得一清二楚,以微臣自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还怎么见人啊。
待闲杂人等终于走远,卿嘉述转过身便瞧见一张红透了的脸,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惹来贺攸宁一记白眼。
被这么一打岔,贺攸宁彻底没了游玩的心思,又想着留在茶楼的贺行舟,便催着要回去。
卿嘉述自是同意,指了指贺攸宁的脸颊,吐出四字:“下次补上。”
不正经!贺攸宁才不管他,自顾自往前走,却被卿嘉述拉住手腕,“回去的路在这边。”却怎么也没松开她的手。
到了茶楼,却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原应待在茶楼中的贺行舟等人并不在。
“怎么回事。”面对跪倒一片的侍卫,贺攸宁的脸一片阴沉,心脏像是被人揉成一团,只有靠着卿嘉述才能站稳。
“回茶楼的路上皇上醒了说要再游玩一番,路上人多,皇上跑得急,挤进人堆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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