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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权势滔天 (君年笠)


  若事情到此为止便是段佳话了,可惜这王掌柜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想着两头都讨好,这些年,他可为卿家传了不少消息。
  王成知道自己失了渝平公主的信任,却不死心为自己开脱:“公主,卿大人找上草民时草民也是推脱多次,可是卿家势大,当时公主也不在京中,草民实在是无力抵抗只好应承下来,这两年草民也并未向卿大人透露重要的消息啊。”
  说到后面情绪愈发激动,竟声泪俱下,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贺攸宁不耐看他,便起身走至窗前,院中积雪被清理过,青石板上泛着幽光,庭前立着一棵枯树,她依稀记得应是五角枫。
  盯了片刻,忽觉得喉咙发痒,咳嗽了一声。
  王成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将身子压得更低。
  贺攸宁没了要和他掰扯的心思,索性将话挑明:“本宫不是个赶尽杀绝的,可你满嘴谎话,口口声声说着只此一次,可你这些年给卿家递的消息还少吗?”
  淡竹上前,将手中的信件撒在王成脸上。
  事到如今,王成知道自己的下场,两股战战竟尿了一地。
  贺攸宁不愿多说,拿起手帕掩住口鼻,“你是个聪明人,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认为卿嘉述会保你吗?说不定本宫出了这院子,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王成此刻已是吓破了胆,急忙跪爬几步上前,“公主仁善,还请公主为草民指条明路吧。”
  掩住未翘的嘴角,贺攸宁起身向门外走去,临走前使了个眼色给淡竹,淡竹心领神会,当即扶王成起身。
  “我们公主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若不是公主心善当年救你于水火,如今你哪能这么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可你干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实属不该。将功赎罪的机会只此一次,若你尽心,公主自然护你周全,还会送你去关外与家人团聚,若你还敢耍滑头,你关外妻儿的安危可就不好说了。”
  王成已是泪流满面,痛恨自己鬼迷心窍,若是自己好好替公主做事,便不会有今天这一遭,临到头,自己半点好处没捞着,小命都快不保。
  “还请姑姑明示,小人定当为公主赴汤蹈火。”
  淡竹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听闻你祖籍在江宁?”
  王成猛然抬头,听到这里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败露,如今已没有回头的余地,若他不当机立断选择为公主效劳,恐怕活不过今晚,远在关外的妻儿更是性命堪忧。
  王成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贺攸宁在马车上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淡竹才从院中出来,看着她的神色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只是淡竹还有不解,“王成此人不堪用,公主若要派人去江宁还有更好的人选。”
  贺攸宁却笑道:“谁说我要用他了,蠢笨如猪自以为是,还真以为自己能入卿嘉述的眼呢。”
  她去皇陵时,所有人都认为她再无翻身的余地,王成也不例外,他之前得罪了人自然是要再找个靠山,可他也不想想,当初贺攸宁将他从那知府家人的手中救下,几乎整个京都都知晓此事。
  随后他又留在京都,还毫发无伤地做起生意,任谁都知晓他背后站着的是渝平公主。
  渝平公主被皇上厌弃去了皇陵,除了那因他被贬的知府及家人谁都不会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喽啰。
  卿嘉述找上他无非是想演些一往情深的戏码,好让京都的人都知晓,他卿嘉述是个情种,即使渝平公主身在皇陵他也愿意不离不弃。
  全京城都当王成是二人的信使,所以这些年王成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
  卿嘉述能利用王成在卿国公面前装模做样,那么她也能用王成将卿家一军。


第2章
  回宫的马车行驶至一处巷口突然停住,淡竹挑起窗帘往外瞧,马车旁站着一位男子,看样子似乎等候多时。
  “是卿大人。”淡竹低声道。
  马车内二人对视一眼,贺攸宁终是下了马车。
  “卿大人神通广大,竟对本宫的行踪了如指掌。”贺攸宁出口并不客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任谁知晓有人盯着自己的行踪都会不悦。
  卿嘉述听得出贺攸宁现在心情并不好,不由得上前一步,温声道:“你去了王成那,自是知晓我与他之间有些往来,我并非有意让人盯着你,只是自从你离京,便不肯回我的信,我心中惦念着,只好找到王成,托他递些消息给我。”
  贺攸宁却不听,转过身去不理他,卿嘉述无法,又挪了两步面对着她。
  “王成这人不可靠,我便在他那留了人,这才知晓你出了宫,却不是要盯着你。”卿嘉述是耐性极好的人,在贺攸宁面前不像是那个在众人面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倒有几分刻意讨好的意味。
  贺攸宁望向眼前的男子,两年未见,他身量似乎长了不少,脸部轮廓似乎比两年前更分明些,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还是那个名满京都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可贺攸宁却觉眼前之人与从前的不同,官场的历练似乎使他更懂得伪装自己。
  见贺攸宁半晌不说话,卿嘉述从怀中拿出一木匣,伸手递于她面前。
  “你离开京都前我便想送你,只是这一耽搁便是两年。”话语间带有几分失落。
  贺攸宁倒没拒绝,只是瞧着木匣上的雕花有些愣神,定睛一看,是一枚枫叶的形状,不自觉接过木匣。
  卿嘉述见她接过,很是高兴,嘴角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对她解释道:“你最爱枫叶,可这样雕花的匣子却不常见,只好自己学了雕工,刻于木匣上。”可他却没说,自己学艺不精,不知刻坏了多少上好的木料,不慎在手上留下的疤痕至今清晰可见。
  京城最受人敬仰的贵公子拿起刻刀只为博美人一笑,这样的故事听来便让人觉得心软。
  贺攸宁这才有几分喜意,摩挲着木匣上的枫叶朝他一笑,“好吧,看在礼物的份上王成的事便算了。”
  她一发话,卿嘉述哪有不从的道理,欣欣然点了点头,又温声开口:“不过区区一个匣子,没什么可稀奇的,快看看里面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此话一出,贺攸宁却扬唇轻笑,打趣道:“卿大人亲手给我雕刻的匣子,怎么能说区区一个匣子。”
  卿嘉述见她笑,颇有几分不自然,以手握拳掩住嘴角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贺攸宁瞧他微红的耳尖,笑意更深,见他不好意思便低头不再看他,轻轻拨开木匣的小锁,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上好的白玉簪子。
  卿嘉述喉咙有些发紧,像是等待审判一般,没由来得有些紧张。
  幸而贺攸宁拿起端详一番,便径直插进发间,歪头问他:“这样可合适?”
  这份礼物本早该送出手,不料一耽搁便是两年,卿嘉述只觉许久期盼的事终于得以实现,这支簪子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还未等卿嘉述回答,贺攸宁又将发簪取下,放入木匣中,妥善放好才抬头轻言道:“国丧期间我总是不好戴这些的。”
  卿嘉述点头,这些规矩他自然是懂的,今日贺攸宁也是打扮素净,并未佩戴任何珠钗,脸上更是干干净净不施粉黛,却显得有份出水芙蓉之美。
  冬日里冷,说这些话的功夫贺攸宁的小脸已冻得通红,卿嘉述见状,不露声色地换了个方位站着,替贺攸宁挡些寒风,心中不舍却又不忍心看她在寒风中受冻,只好催她快些回去。
  贺攸宁收起匣子便准备离开,担心卿嘉述失落,又开口安抚道:“国丧期间我偷偷出宫已是不妥,今日与你见面突然,若被他人瞧见我是不打紧,只怕是要连累你。”
  国丧期间私下见面确实不妥,终于得见便全了卿嘉述心愿,于是他也不多留,只目送贺攸宁上了马车。
  待马车转角再看不见,早就藏在巷中的墨言才显出身影走至卿嘉述身旁,二人上马回府。
  马车上,贺攸宁脸上全然瞧不见之前的喜悦,神色淡淡。
  淡竹瞧着马车行远再瞧不见巷口的人影,这才放下帘子,转头对贺攸宁道:“公主可真是料事如神,如公主所料,卿大人果真会想办法与公主见上一面。”
  贺攸宁不置可否,她不是料事如神,只是十余年的相处让她明白卿嘉述是个什么样的人,卿嘉述也太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卿嘉述心思缜密,王成这样的人他是万万看不上眼的,更不会对他有半分信任,王成身边自然会留他的人,以免王成坏事。
  而贺攸宁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王成这种一仆二主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背叛,是以她一定会派人来警告王成,只是没想到她会自己来。
  卿嘉述确实没想过贺攸宁会亲自来教训一个小小的王成,得了消息后他匆忙从户部告假,又特意嘱咐墨言带着手下在附近的巷子和附近的街口把守,此时正值国丧,无论是公主私自出宫还是二人见面之事都不可让他人瞧见。
  进了冉溪院,墨言便将自己在王成家中听到的对话说与卿嘉述听,“只是中途渝平公主先行离开,只留淡竹与王成说话,属下只跟着渝平公主出了院子,并未听见淡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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