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从斗篷中探出,准确地摘住了一块二指宽的竹片。竹片是干的,泛黄,二指宽,边边角角都是毛刺,像是急忙忙被切下的一块,还来不及打磨。竹片拦腰捆了根淡色的发带,将竹片挂在一个小枝上,发带瞧着有些眼熟。翻过竹片,便见向内收起的竹片腹部,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墨字——
原囿安。
小楷,笔锋偏柔,是霍玉玉的笔迹。
少年的瞳孔骤然一聚,当即扭头看向另一株较为矮小的腊梅。
枝干是油润的褐色,上面没有挂着东西。
他自嘲地松了口气,黑漆漆的瞳孔被口中的一团雾气挡住。
少年起了身,余光却瞥见什么,垂眸往杂草边一瞧,果然发现了一截同样的发带。
指腹发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拾了起来。
一样的竹片,一样的字迹,只是规规矩矩写着的,是“霍玉玉”三个字。
这样乖巧的字,其实不像是霍玉玉的风格。虽然她也有格外乖巧的时候,但总觉得她那样的性子,写字应该像鬼画符才对。
原囿安,霍玉玉,是这两株腊梅的名字吗?还是它们的主人?
少年薄唇轻启,“无聊。”无论是哪一种含义,都很无聊。
因为发烧,又喝过水,他的唇呈现出润泽的红色,在如水的夜色下,娇艳如两瓣春花。
但有人偏偏习惯了小孩的无聊把戏,不觉间,指头翻飞,那块掉落的竹牌被挂回了树枝上,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夜气中暗香浮动,他深纳了一口,退远几步,竟然觉得这一大一小两株腊梅顺眼了许多。
驻足看了良久,直到一阵风来,他忍不住抵唇咳嗽。
往回走几步,他脚下一顿,又折返去,把两块粗制滥造的竹片都摘了下来,收在掌中。
慢慢踱回房中,一身的冷意都化作了薄汗。
他看了眼桌案上的信,冷哼了一声。
无非就是些道歉的话,看了反而让人无端地觉得自己也有错。
他不会看的,也不会心软,既然决定好要离开,干脆地走便是。
——
大年三十,忧叔难得起得不早。年货和这一日要的菜都已经备好,他不用出去买。
公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从二楼传来,忧叔赶紧去拿了件厚披风,结果拿着披风一出来,却见公子裹得严严实实,正倚着二楼的栏杆看着什么。
信纸雪白,将原囿安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苍白。
忧叔眨眨眼,转身去看房间内的书案,果然,书案上随手叠放的信都不见了。
原囿安斜坐着,左手搭在栏杆上,右手一抖,信纸展开在眼前。
他微微皱着眉,睫毛上凝着淡淡的微光,像是看到什么好气又好笑的地方,无可奈何地牵了牵嘴角。
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着,他下意识朝下看来,果真对上了忧叔的注视。
少年一怔,脸一红,立刻收起了信。
忧叔赶紧装没看见,低着头转了身,往厨房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又急匆匆地折回来将披风放好,再不敢抬头多看一眼,麻溜儿地离开了公子的视线。
但少年的伪装不攻自破,熟悉的薄怒浮上了脸。
不多时,忧叔叫他吃早饭,原囿安下楼,吃饭的时候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忧叔也没再提起霍玉玉,两人无言,只有勺子磕碰着碗的声音。
吃过饭后,原囿安看书,忧叔给他备好炭火和茶水,扛了梯子去大门口。
原囿安觉得不对劲,朝大门方向多看了两眼。不多时,忧叔攥着两团发了白的对联进来。
原囿安心道,原来是去撕旧春联了。
今天是除夕吗?他想了想。
一种难言的复杂愁绪忽然萦上心头。
忧叔走过来,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没有说。
原囿安也像是有什么话要问,也没有开口。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下,又移开了视线。
忧叔走到原囿安身后,撕下了门上卷了边的福字,原囿安像是才反应过来,立刻挣直了身体,没好气道:“撕它做什么?!”
忧叔被吓了一跳,“虎、虎年,该换新福了。”
少年面色一僵,看了眼留着淡红色纸屑的地方,气不忿儿地坐了下去。
忧叔小心地展开福字,福字已经撕烂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给公子放回去。M..
他现在真的好想让霍姑娘来,贴福字,贴春联。
沉默间,门外的铜环被扣响了——
“侍卫叔叔,原囿安。”
忧叔心中大喜,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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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既然做不到为何要说大话===
小姑娘吃了闭门羹,还三番五次上来,又是留信又是种树,道歉的态度还十分诚恳,加上这一日特殊,看见福字便总忍不住想些让人心头发暖的东西,也不知是被哪件事熨帖了,少年心头的怨气消了十之八九。
算下来,小姑娘确实有十好几日没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了,竟然有些不习惯。
察觉到“我居然会为这种事情感到不习惯”,又想到方才因为福字一事无端对忧叔发了脾气,少年脸一沉,又兀自怄起了气。
忧叔站在一旁,听见霍玉玉的声音时忍不住欢喜起来,但一想到公子这些时日的态度,那高高升起的松快又沉沉地落了下去,正愁着要不要装聋作哑、顶着公子的怒意把霍姑娘领进来,就见少年执书起了身,几步回了屋,“哐”一声关了门。
忧叔先是一懵,随即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自作主张”的机会,嘴角刚咧起来,屋子的门“嘎”地又开了,他的笑脸正对上公子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忧叔:……
原囿安:……
忧叔其实挺怕公子问他一句“你笑什么”,好在原囿安只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像是更加生气了似的,一把拿过靠在门边的拐杖,门也没关,往里去了。
忧叔壮着胆子,踮着步子,给霍玉玉开了门。
小姑娘一身榴红褂子白底袄子,笑眼弯弯,格外喜庆,不过脸却不似往常一般红着,看来是先在门外徘徊了好一段时间。
“侍卫叔叔,我剪的福字。”霍玉玉两手抻着赤红的剪纸,嘻嘻地笑,不仔细看,她表情中的怯意很容易就被忽视。
忧叔心头一暖,给她让了道。
霍玉玉愣了一下,看着忧叔,像是在询问他原囿安是否不生气了,但总不能因为原囿安还生着气就真的傻傻的不进去,有的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才行。
像是怕忧叔反悔似的,小姑娘提起裙摆飞快地跳进了门槛。
忧叔忍不住一笑,提醒道:“不急。”
霍玉玉眉头一竖,认真道:“不急原囿安就要反悔了。”
忧叔眉毛一跳,公子也没答应啊。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公子见了霍姑娘,说不定心情就好——..
“嘭!”公子的房门关上了。
忧叔暗暗啧了一声,原本要去厨房熬浆糊的,只得调头,忧心忡忡地赶过去。
小姑娘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气鼓鼓着一张脸,咬牙狠狠呼吸了几次,哼了一声,就在忧叔以为她要转头离开时,她一屁股坐在了公子的躺椅上。
“原囿安,你是因为见我所以要换衣裳吗?咱们之间的交情,大可不必在乎这些。”
屋里传来公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想得美!”
“对啊对啊,你长得美,我在想你,所以我想得美,有什么问题吗?”霍玉玉大言不惭。
“……”
原囿安没有出声,霍玉玉又故作体贴道:“慢慢来,不急。我啊,就坐这外面等你,正好有炭火还有热茶,刚好歇一歇。”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门“吱”地开了。
霍玉玉面上一喜,赶紧闭着眼绷了绷,站起来一转身,“啊呀这么快——啊。”
比开门声跟幽怨的,是原囿安那张幽怨的脸,和地府冥火般幽幽的眼神。
霍玉玉看见原囿安,强撑着的厚脸皮还是绷不太住。
忧叔就在旁边,她是真怕原囿安直接给她丢出去啊……
好在忧叔急中生智,“霍姑娘,我锅里煨着汤,离不了人,还得贴春联,你帮我——”
原囿安冷眼扫过去,忧叔感觉自己像被刚化的雪水兜头浇了一脑袋似的,心底生寒。
霍玉玉赶紧接话道:“侍卫叔叔放心去吧,有我跟你家公子呢!”
说罢,她笑着看向原囿安,“是吧?”
少年神情冷淡,眸底无光,看得人心头一紧,霍玉玉的笑瞬间变成了肌肉性假笑。
忧叔留下一句“那属下去熬浆糊了”,脚底生烟地溜了。
这下,原囿安应该,不会,把她丢出去了,吧?霍玉玉艰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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