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章氏不用说,霍玉玉也明白。
如果和离,阿娘的嫁妆将会如数带走,那么祖母和父亲,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辈子的霍玉玉见得太多了。
章氏以为她不懂,便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摸着霍玉玉的脸颊道:“乖女儿,怎么会是你父亲呢?他不想和离,可见还是舍不得我的呀……”
说着自欺欺人的话,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霍玉玉喉头也哽着,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爬上床,窝进了章氏怀里。
无论是谁要害阿娘,她都要加快柳氏那边的进度。
父亲既然是放不下阿娘的嫁妆,那么,如果他认为柳氏比阿娘更有财力或是更能助他官运亨通,他是不是就不会咬着阿娘不放了?
夜里,霍玉玉辗转难眠,看着窗外的弦月想了整整一夜。
如何才能让罪臣之女姜如是,摇身一变,变成有钱有势的人家?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时,她终于明白——
性命攸关的大事,不是简简单单地你暗算我我也要欺负回来,其中弯弯绕绕,并非她一个十岁孩子可以独自解决的。
她把注意力放在柳氏那边太多了。
如果下毒之事是柳氏做的,真相大白后这个家就能回到柳氏出现之前吗?
不可能。
如果是祖母或者父亲授意,母亲就能从这个豺狼虎穴全身而退吗?
也不可能。
她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柳氏一个人,而是除了阿娘和霍恺同以外的,整个霍家。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单枪匹马根本做不到。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将目光放向了东北边。
那是平京城所在的方向。
平京城里,有她的舅舅章叔同。
当即,霍玉玉爬起来,研墨写信。
这件事,拖不得。
天亮后,章氏派蔓姨来看她怎么还不起床吃饭,才发现霍玉玉感染风寒,身体像个小火炉似的烧得正旺。
霍玉玉被灌了一大碗又苦又臭的汤药,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模糊间,她感觉到阿娘柔软的掌心抚摸着自己的额头,霍恺同在她旁边说了些什么。
她病着,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又恍惚地想到了,与此同时,那个脆弱苍白的少年,他的家人把他丢在了那栋孤单又老旧的宅子里,一次也没去探望过他。
——
忧叔发现公子变了。
原囿安身体好了些,能下床了,但起床后他再不去二楼了,即便那里是整条街最早迎接初阳的地方。他也不锻炼体能,而是坐在廊下看书。..
他更苍白了,也更清瘦了,黑袍有些松垮,袍子下薄得好似一具骨架。
背后是黑洞洞的卧房,他仿佛随时都准备好转身浸入黑暗。
孤零零一个人,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期待。
忧叔很担心,走过去道:“公子,到锻炼体能的时候了。”
原囿安头也不抬道:“不费事了,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公子,这种话……您不能说。”忧叔皱起眉头。
公子在原府时,每个医治他的大夫都持着这个说法,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
但忧叔知道,公子这些年拼着一口气,这么努力地活着,他本人绝不接受这个结果。
原囿安放下书看了忧叔一眼,意识到忧叔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垂下眼睑顿了顿,他道:“好,不说了。”
忧叔一怔。
原囿安放下书,又道:“我想自己一个人锻炼。”
忧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我去收拾屋子。”
在屋里,他不止一次地透过门洞或窗户观察原囿安,一是他必须注意公子的安全,二是他觉得公子确实有什么方面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似乎是霍家那个小姑娘带来的。
想到霍玉玉,忧叔默了默。
自从那日公子把小姑娘赶了出去,她已经有三日没来了。
他忙着照顾公子,根本无暇打听小姑娘那边怎么样,只知道小姑娘出去的时候,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那样活泼的姑娘,一定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公子说了重话赶走,肯定伤心极了吧。
忧叔无奈,他不能代表公子去道歉,他没有资格,那样的道歉也没有用。
给书架扫尘时,忧叔注意到一堆奇怪的东西,黄褐色,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两串早就蔫掉的黄桷兰。
他拿出去问:“公子,这个花已经枯萎了,我去摘些新鲜的吧。”
原囿安扫了一眼,漠然道:“不用,把这个扔了吧。”
忧叔犹豫了一下,少年却没再管他,扶着墙往另一边走了。
忧叔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圈庭院,庭院中没有一棵黄桷树。想必这两串花,是霍姑娘送给公子的。
公子这般果断,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跟霍姑娘和好了。
唉。
忧叔将花葬在了亭子旁边的一颗树下,在这个亭子里,少年曾拿着一本筹算,讲了他生平最多的一次话。
忧叔神色悲怆,好似在埋葬公子的友情。
然而到了傍晚,原囿安吃了晚膳,突然对他道:“在院子里栽一颗黄桷树吧。”
少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有些嫌弃道:“到处都是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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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把阴郁公子宠上天更新,第24章 她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免费阅读。
===第25章 原囿安不生气好不好===
翌日一早,忧叔便出门买树。下千重阶时,发现有人往阶梯两侧的木栏上挂灯笼,上前一问,原来是到了乞巧节,这天晚上,不少人都会沿着千重阶一路往上,在山顶观锦官城夜景。
想到那晚公子开心的神情,忧叔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擅作主张打听一下霍玉玉的情况。就在霍宅后门,他找了个择菜的妇人问及此事。
回来忧叔就对原囿安道:“今日路过霍家后门,听说霍家的小姑娘风寒发烧了。”
原囿安在廊下看书,翻了一页,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脸无动于衷。
忧叔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他恨不得拎起公子的耳朵的告诉公子:霍玉玉没来,是因为生病了。
原囿安皱了眉,微恼道:“我怎么记得忧叔不是个爱多管闲事之人?”
“您生病时,那小姑娘很是自责,一直道歉,还说什么生病的是她就好了。那天跑出去的时候,哭的很难受。”
忧叔劝道:“公子,落水这事,小姑娘也生病了,您就别为此同她置气了。您要是面子上过不去,属下替您去送些慰问可好?”
原囿安眉头一压,不耐烦道:“看来你现在不仅爱多管闲事,还很会擅自替我做主。”
“公子,霍家的小姑娘孩子心性,受了委屈,气消得快,但是您也要认真道个歉,这件事才算翻篇。”忧叔苦口婆心,甚至想把这自尊心强得过分的公子拉过去跟小姑娘和好。
“不需要翻篇。”原囿安烦躁道,“她不来了更好,聒噪。”
忧叔看着他,嘴唇阖动,终是叹了口气,“今日是乞巧节——”
“与我何干。”原囿安快速道。
忽然想到什么,他攥著书的手指紧了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忧叔道:“夜里,千重阶的沿途会亮灯——”
原囿安恼怒地看向忧叔:“难不成你也信她的鬼话吗?”
忧叔担忧地看着他,没再说话。
上一次公子这样易怒,还是十年前刚毁容那时。
原囿安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猛然一僵,白着嘴唇,将视线拉回书页上,顿了顿,他道:“抱歉。”
忧叔摇摇头,平和道:“我只是提醒公子,夜里有人上山观夜景,或许会有些吵闹。”
原囿安没有回应,沉默着,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轻飘飘道:“忧叔,我是不是很难伺候?”
一定是的,不用别人回答,他知道答案。
那些他曾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他身体不好,性格古怪,脾气大,一点也不好相处。
若不是原家对忧叔有恩,若不是家主的命令,原囿安不敢确定,忧叔是否还会离开平京的妻儿,来这么个偏僻又阴森的山顶老宅,照顾他这样一个自卑又乖僻的将死之人。
而那个总是带着一身青草味儿的小姑娘,被他说了那样的重话,肯定也这样觉得了。
忧叔连忙道:“没有。”
原囿安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并不相信。
如此就好,他一个人也习惯了。
霍玉玉身体好,像头精力充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牛犊一样,她的病也会很快就好。
她不是在学医吗?那是门庞大的学问,足以消耗她过剩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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