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沅芷说:“因为他要娶小玉玉啊,以他的能力,太勉强了。”
原囿安懵了,“他心悦的人是你,为何要娶别人?”
感情里的弯弯绕绕与等价置换,他一概不通。
“因为他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他觉得自己对小玉玉有责任。责任,能理解吗?就是感情冲昏头时可以丢弃,冷静了又捡起来的东西。”
白沅芷又问他:“你是不是好奇,我明知道那不是爱,却不跟小玉玉讲?”
他看着那个一直捧着脸笑着的阿玉,“并不好奇。”
“呵呵。”白沅芷笑了一下,如春花开到荼蘼,“因为在这里,我们从不缺人爱。”
她用一种羡慕的眼神迷蒙地看过去。
“在这里,一份责任,比一份爱重得多。而且玉玉很开心,你看见了吗?她跟沈含彦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以前在锦官城时,我远远地见过她一次,那时的她也这样笑。她一笑,我就觉得好像回到了那段只需要发愁什么玩意儿有趣的时候。”
她说:“而且什么都明白了,就一定是好的吗?活一日是一日,她受这么多苦,该活得开心些的。”
原囿安没有反驳,但并不认可。或许是长久的孤寂让他有太多的时间琢磨一个观点,他无论什么都需要明确。
明确的选择,明确的爱。
忽然,他对白沅芷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厌恶的感觉。
记得十分年幼的时候,他与堂弟在草地上玩,堂弟抓住了一只蝉,怕蝉飞走,又舍不得折断蝉翼,就把那只蝉放进了嘴巴里。
白沅芷就像他的堂弟,阿玉就像那只蝉。
幼时他没有撬开堂弟的嘴巴,因为不在乎那只蝉的死活;现在他也没有捅破,只沉默地看着,仿佛自己就是那只被蒙蔽的蝉。
白沅芷对他说:“你与她感同身受的时候,那便是心动。”
闻言,他怒不可遏。
他讨厌蠢人,他不可能会对一个蠢姑娘心动,遑论那个蠢姑娘一心一意爱着别人。
他慌不择路,好一段时间都没再去乐坊。
他把自己的失态,归咎于受到了白沅芷的侮辱。
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是又一年冬青宴。平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白沅芷病了,她从宫宴回到乐坊之后就卧病在床。雷掌事也病了,事情都交给了副掌事,因而,阿玉这朵无人保护的娇花再推脱不得,或许副掌事早就看她不惯,副掌事向来看不惯雷掌事护着的女郎。
阿玉被那位她拒绝过的公子砸上了花魁之位,按理,初夜也算在这笔钱内。
其他女郎都说阿玉好福气,那位赵公子对她甚是痴情。但阿玉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哭着问沈含彦为什么不在。
原囿安终于明白,比起看她哭,他更想看她笑。
他找到那位赵公子,威逼之下,获得了这一夜。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隔着帷幔,让她陪着吃了碗白玉馄饨。
大骨熬成的汤,干虾米和碎海菜打底,薄而白的皮,鲜肉做的馅儿,一口一个,两人吃了满满两大碗。
“谢谢你。”她吃饱后满足地道了谢,浑似天真的女孩儿,身影打在帷幔上,静美无双。
为了让他不觉得无趣,她与他讲了一夜的故事。
从凄美的爱情故事,到神话传说;从大人物的忠信笃诚,到小人物的贪生怕死;从历代皇家秘辛,到市井传闻……
她强撑着精神,试图用故事喂饱帷幔后的怪客,直到沙哑不堪也不敢懈怠。
原囿坐在帷幔后,整张脸都带着面具,安安安静静。
他想,要有多幸运才能得到她这样的爱情。
直到天边泛起了鸭蛋青的色彩,她先离开阁楼,他让侍卫带过去一句话——
这一次是帮沈翰林一个忙。
他看得不清楚,她在路过一片枯木夹道时,好像蹲下了身,不知是笑是哭。
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好像他的舌苔上也停了一只蝉一样。
而那只蝉,果然没活过那年夏天。
一场火灾,让她死在了夏季的最后一日。
那场火灾带走了她前半生获得的所有荣誉,连同她蒙在鼓里的爱情,也带走了六年前她根植在原囿安眼中的所有生机。
她不认得他,却让他帮忙把她的骨灰洒向山间。
她说,她来世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好,他答应她。
那他便做托起她的风吧。
——
万安堂外,视线被叠涌的热浪打散,到处都白的刺眼。
原囿安转过身,捉住了抱着树干的一只蝉,灰灰麻麻的颜色,算不得好看。一到他手上,那蝉便不叫了。
他将蝉放在霍玉玉面前,“送给你。”
霍玉玉还处在又恼又气的情绪漩涡中,感觉自己被逗了,酸沉沉的情绪冒了个泡,冒出一点无能为力来。
她没好气道:“我不要。”
原囿安看了看蝉,面色不改地将蝉放回去,淡笑着问她:“玉玉想要什么?”
霍玉玉盯着他那张精美的脸,又想踮着脚看看他耳朵里是不是塞了棉花,还想掀开他的脑门儿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堵着气问:“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
原囿安点点头。
她皱起眉,“天上的月亮?”
原囿安也为难地皱起了眉,“只要我有。”
“那我想让你清醒一点,哪怕不是很支持我做想做的事情,也不要阻止。可以吗?”她说完就移开了视线,不觉得他会同意,毕竟他好像纠结了很久。
原囿安却“嗯”了一声。
霍玉玉不可置信地看回他的眼睛,“真的吗?你刚刚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她踮起脚,攀着他的肩膀想去看他的耳朵。
原囿安被逗得哭笑不得,柔和明丽的眉眼中全是浓厚的宠溺,“真的。”
他顺着她的姿势屈膝蹲下身,由她拎着他的耳朵左看看右看看。
霍玉玉看完了,还有些不相信,又问:“真的吗?”
他耐着性子又点点头。
“不许反悔。”
“不反悔。”
“拉钩。”
拉完勾,她勾着他的指头又问:“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不对,你是怎么会产生那种恐怖的想法的?”
“因为……我做了个噩梦。”
“啊?什么噩梦?”霍玉玉开心了,又换上一副“你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的欠揍表情。
“我梦见你死了。”
霍玉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真不吉利。还好梦都是反着的。”
原囿安掐了掐她的脸颊,让那笑重新回到她脸上,“嗯,还好。”
“因为一个梦,钻牛角尖钻了这么久,原囿安你个笨蛋。”
“嗯。”
他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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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151章===
果真如万宝珍所言,原家二爷被平京能搜罗到的最好的药吊着,也没能挨过半个月。因为死得并不风光,是以原家没有大办哀宴,出殡那一日,只有些在平京的近亲去府上吊唁。
顾家与原家有姻亲关系,原囿安的三舅顾良朋与原阳云曾经也是一起打马走天涯的好友,因而,顾良朋亦着素装送葬。
几人抬棺,送葬的队伍小得可怜,往北而去时,像一条缓慢爬行的昆虫,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勋贵之家的送葬规模。
原阳云膝下本有二子一女,十年前,他的大儿子在太学院暴毙而亡,如果活着,如今也是个十八岁的青年。排首抱灵的是二子,府中姨娘所出,刚十三岁,并不受原二爷看重。
原二爷本也是个胸怀学问之人,饶是不为朝廷效力,也做那走南闯北的皇商,风采翩然,为人爽朗。但大儿子死后,他一夜花了头发,之后便再不出去闯荡,留在平京寻花问柳,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作派。
按理来说他还有两个孩子,断不至于颓丧至此,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无论昔日好友如何问,原阳云都只字不提。
下葬后,顾良朋没必要再回去原府,他姐姐,也就是原囿安的母亲顾清华在门口送他。原宅门口,巨大的石狮挡住两人的身形,门口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顾良朋眉宇间满是愁色,还是问道:“阿姐,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华眼神一闪,眉头微皱地淡笑,“怎么了?”
“阳云他濒死之际,喊得都是些报应之类的话,我与阳云从小就是同窗,他为人如何我最是知晓,他能有什么报应?原家家大业大如斯,人丁却稀少至此,这才叫报应。你待在原家,让我如何放心?”
秋风乍起,顾清华与石狮一样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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